?赵梅立刻回过神来,看见近在咫尺的母亲,她正一手提溜着自己的耳朵,脸上的怒火几乎就在那面容上铺开。
?“死女娃子,你刚才让谁滚开?认不认得你老妈是谁?啊?”
?眼见着赵梅没有第一时间道歉,她母亲的怒火早就被点燃了,这样一个纵横街坊、骂街打架从未尝一败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赵梅这个女儿的叛逆。
?她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后边绕了过来,直直走到桌旁,将赵梅给拉扯着耳朵提了起来。
?然而在她巴掌扬起的瞬间,赵梅却盯着她扬起的手掌,忽然想起一件事。
?北方影业……
?侵权案,向来是告的人家倾家荡产。
?她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感觉来,好像今日的一切都不真实,于是并不收敛自己的脾气,反而直直地迎上去:
?“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你马上就要连房子都赔出去了哈哈哈哈!你有本事打死我啊!”
?“啪!”
?重重的一耳光落下来,几乎把她扇懵。
?赵梅耳朵里嗡嗡直响,脸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痛,甚至有一道尖锐的痛蔓延到眼角,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妈妈过长的指甲刮到的。
?明明这会儿她睁着眼睛,却感觉看到的东西里都自带了一圈金星。
?非常痛。
?几乎将她发热的、受刺激过度的,不愿相信事实的大脑给拍醒了。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张纸,在母亲破口大骂的声音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被北方影业告上法庭的事情是真的: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妈的败家就算了,现在还要咒我变穷,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那一瞬间,慌乱、后悔、无措、憋屈集体涌上来,压在她的双肩上,让她骤然张嘴尖叫出声:
?“啊——!!!”
?为什么!
?小说不让她写就算了,她认栽一次了!
?为什么这薛苓要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将她赶尽杀绝!
?她好恨啊!
?……
?此刻,薛家。
?窗外的蝉鸣声叫的十分欢快,不知道是它们在欢快地迎接这生命力旺盛的季节,还是因为能蹦跶的时间不多,所以在可劲儿的造。
?但这万物鼎盛的时节,却仿佛力有不逮,源源不断的生气并不光顾世间所有造物。
?“咳咳……”
?薛家客厅里,一阵从嗓子眼里面憋出来的咳嗽声,不太明显地响起。
?听那压抑的咳声,好像是身主不太愿意惊动别人,卡在胸腔里面的痰拉出了一种破风箱般的漏气感,让来往的帮佣听着就不太舒服。
?但那也只是低低的一声,就再不响起了,看咳嗽那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憋的应该很痛苦,却再也听不见她嗓子里冒出来的第二声了。
?彼时薛继鸣刚走出房门,正在扣自己手腕上的扣子,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快步往客厅的方向去——
?入目便是客厅里那个坐在黑色轮椅里瘦弱的人影。
?霸道的黑色好像有吞噬人心的效果似的,衬的久坐那人越发形销骨立,便是单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
?明明冬天已经过去了,结果她身上的衣服却还是那么厚重,仿佛与整个客厅里的短袖党格格不入。
?甚至……
?膝盖上还盖着那层薄薄的毯子。
?这么厚的毯子捂着,她倒是半点不热的样子,甚至额头上都没有半点冒汗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