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看清,蝴蝶翅膀就飞快扇动了起来,它在玻璃罩子里乱飞片刻,把四壁撞了个遍,然后突然消失了。
宣玑下意识地往后一仰。
“放心,它跑不出封锁箱,”肖征说,“这蝴蝶会隐形,一会还出来——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猫嫌狗不待见的,这蝴蝶半天没动了,你一来它就隐形。”
“可能是我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电力太足,瞪谁谁怀孕吧?”宣玑叹了口气,一边眨巴眼睛一边朝肖征看过去,“怎么样肖主任,你现在有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肖征:“……”
那八十多道雷怎么没把这玩意一块劈死呢?
宣玑从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把背着的重剑戳在地上:“怎么知道这只蝴蝶会繁殖的?”
肖征从旁边电脑上打开了一张放大的照片:“左边这只是从毕春生丈夫尸体上分离出来的蝴蝶,腹部有三条黑色的纹路,这就是做过特殊处理的——右边这只就是你方才看见的。”
蝴蝶腹部什么都没有。
肖征说:“而且现在看来,可能是接触传染。”
宣玑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地说:“真棒,生化危机里的丧尸病毒还得抱着啃一口呢。”
“这也是镜花水月蝶被定位‘一级危险’物种,即使是存放在我们内部的档案库,也必须做处理的原因。”肖征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现在看来……可能是有一些处理得不够彻底。”
“那男孩到底是什么人?毕春生为什么选中他当诱饵?”
“不知道,这男孩才上初中,生平经历一目了然,我们翻遍了最近十几年所有的卷宗,确定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异控局,没有被卷进过任何一起案子,蝴蝶不可能是某次事件里被植入的。”
“那就是说,有两种可能,”宣玑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重剑上叩着,“要么,毕春生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活的镜花水月蝶,把它植入了那个男孩身体里,万一东窗事发,就拿他当转移你们视线的诱饵。”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有这一只蝴蝶有繁殖功能,而男孩既然没死,被感染的时间就不长,初中生日常接触得到的人不会太多,情况还算可控。
但……
“目前看来,这男孩跟毕春生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肖征说,“我们把毕春生所有住处、办公场所都搜了个遍,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要不是她,那就凉了。”宣玑说,“这事要从头查起,你局全体外勤都是嫌疑人,普通人么,因为贵局不对外公开招聘,大部分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介绍来的,各种关系千丝万缕,所以也都是嫌疑人。这男孩身上的蝴蝶要是从别处传染的,传染源是哪,他之前还传染了多少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传染的——你都不知道。搞不好现在全人类,除了咱俩,都已经变成蝴蝶操纵的行尸走肉了……咱俩没准也是蝴蝶,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还在这玩‘警察抓贼’的过家家游戏呢。”
肖征:“……”
让他说得冷汗都下来了。
“肖主任啊,让我们怀抱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从理性的角度想一想,”宣玑叹了口气,话音一转,“这个世界上所有事都不是新鲜事,如果大规模感染事件可能发生,历史上早发生过了,不可能等到现在,摊在你头上,你又不是被选中的孩子。”
第16章
“滚蛋!”肖征先是横眉立目,随后又略微一皱眉,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慢着,什么意思?”
宣玑说:“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镜花水月蝶这个物种来说,‘太监’才是正常的。”
“你是说,这种蝴蝶可能不是有性生殖……”
“我是说,这种蝴蝶根本不生殖。”
宣玑一边说话,一边用食指的指背在剑刃上来回蹭,手指灵巧又危险,好像在玩火。
那把剑塞不回“鞘”里,于是就晾在外头,剑身显得厚重古朴,只有双刃收成两条锋利的线,上面擦不干净的血迹像个什么古老的图腾,平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当然危险了——剑里有个大魔头,正被他没完没了地摩挲。
随着凌迟后遗症渐渐平复,盛灵渊的感觉也越来越敏锐,此时,他能从剑刃上若有若无的触碰里,“看”到宣玑手指上的血管。
大魔头很有蛰伏的耐性,也不怕别人摸,只是看着那一小段在皮里若隐若现的血管,一阵阔别了几千年的饥渴感突然涌了上来,让他几乎没法集中注意力猜那两人说什么。
他发现自己想喝血。
盛灵渊定了定神,虽然记忆成了个看不出形的破麻袋,但他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有这种爱好。他一时判断不出自己是单纯想喝血,还是只对这小妖的血感兴趣,细细地体味着那一阵一阵的焦灼,他觉得很新鲜。
这时,宣玑仿佛察觉到了危险似的,手指倏地一缩,接着说:“你还记得总局档案里,关于‘镜花水月蝶’的部分是怎么说的么?”
他拎着剑,往门口走去,离那蝴蝶远了一些:“‘镜花水月蝶’,寄生生物,一级危险,只寄生在人体。幼虫和卵可以长期休眠,但一旦长成成虫,就不再具有寄生新宿主的能力,离开原宿主、或是原宿主死亡,成虫往往会在短时间内随之死亡,通常是一小时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