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后山里气温逐降。

转眼一个月过去,初冬湿冷,七崽每晚要和妈妈们睡,喜欢躲在被子里翻身、玩手指。

猪蹄下奶效果显着,孩子喂养的很好,体格和身高超过了一般水平,是同龄里的佼佼者。

床上的活动空间已经满足不了她了,翻身爬行一气呵成,就是姿势有点怪,像条小虫。

一会没看住就爬走了,几个大人每天闲暇时间,不是在捉孩子就是在捉孩子的路上。

这两天气温有点低,白络担心齐案眉顶不住,每晚都要煮红糖姜茶看着人喝下去。商量好给番茄打完顶就去城区搜物资,不能再耽误。

安顿好家中田里,车子蓄好电出发,拖家带口的,叁小只被勒令留下看门。

最近的城区在去往扫荡队的路上,途径两个废弃养殖场,养殖场的大门紧闭,有一两个干尸听见声音会哐哐撞铁护栏,许久未进食,行动笨拙却不失野蛮。

白络下车,干脆利落,丧尸被削掉脑袋。

她在门口张望一番,场内满是禽类腐烂的腥臭味,草料糊在地上,不知什么原因寸草不生。

本以为要半天行程,她们天亮前出发,太阳冉冉升起后到达,约莫两叁个小时。

城区有一条公路贯穿,四人商量好分头行动。

白络带着齐案眉,彭媛开车带着两个孩子。

定路口为集合点,先分头沿路摸进去,在有物资的建筑正门画上特殊标识。

开车的一队总会快些,彭媛摸完之后就回头,顺着安全标识将物资往车上搬,达到集合时间前必须开回路口,准备迎接和返程。

白络沿途没有发现商铺,她们搜寻的方向是住宅区,进入住宅区需要翻过保安亭,因为活动闸门被许多蛇皮袋装了泥土垒住,堆起高高的土墙,这土墙推不动,后面仿若千万双手在推阻。

二人不想冒险,选择绕道而行。

住宅区很大,周围商铺多是遭到掠夺,门口内里具是玻璃碎渣,很难再搜刮出什么有用的物品。

她们边探路还要边注意脚下及周围,脚下会有断臂残肢,踩一脚气味便追在身上,周围则会有游荡的干尸,正面遇到一定要手起刀落,不能给它们呼朋引伴的机会。

住宅区过去后是城市工业园,大片大片空旷的绿化,因久无人修剪而杂乱无章。

她们在园区找到一家制衣厂,正门是两个蓝皮大仓库。

仓库一望无际的空旷,里面的物资被搬运一空。

只在角落里找到几件半成品和一堆破布,拾掇能用的暂时收进背篓。

继续行进,从侧门探入厂内。

厂内黑压压的,白络朝里面丢了一颗自制照明弹,一窝丧尸被从正门引了过来,侧门无法通过。

她把刚才从门面搜刮出的一个电动八音盒放在侧门内,用来吸引丧尸注意力。

然后带着齐案眉从正门摸进去。

厂内既然还有丧尸,也就说明还有她们想要的物资。

这个厂子的内设很奇怪,随处可见诡异的拱门,有些并不充当通行的作用,只是在墙壁上凿了个洞,壁内用某种金色染料画着各种古代异兽。

一楼是产检车间,履带上残留质检品,一间是成人t恤,一间是男款西服。

两人挑拣合适的尺码往背篓里扔,时刻注意角落。

一楼向二楼的入口是一条环道,拐角处挤放大量推车,被撕裂的墙壁阻隔。

二楼有一扇超大玻璃门,走廊尽头是员工换衣间几个红色大字。

不知道玻璃门内会有什么危险,白络只带着齐案眉朝换衣间摸去。

换衣间是普通的隔挡设置,门口处一排木箱,打开里面放着很多工装,灰绿色为女款,米白色为男款。

有一个工人脑袋被插进拖把杆,横在一间换衣室,面目早已全非,身体扭转180℃面朝内侧墙壁,后背衣物满是抓痕,肩膀被咬掉一半。

白络默默合上木门,带着齐从楼梯上叁楼。

叁楼是小仓库,入口被铁链锁住。

看样子里面没有人,灯光扫过去地板上都是陈年积灰。

白络用齐案眉的钢丝发卡把门锁解开,轻手轻脚拉开铁链。

先确认每个小仓库都是安全的,然后检查物资。

所有小仓库都堆得半满,里面是制成品待转移。

叁楼侧面是滑道,可以通过几个窗口将货物推进滑道,然后汇集在一楼的改装集装箱。

她们将需要的物品先投放下去,集装箱底垫上厚厚一层,然后再由工具和人先后滑下去。

改装集装箱有一人高,宽边有两个扶梯,白络从里面探头出去,发现进来时关紧的铁门留出一道口子。

两人提高警惕,用物品埋住身体,静候。

户外暂时没有其他人或者丧尸活动的动静,她俩立即把物品装进背篓,从集装箱出来时在高楼一角发现几尊被毁掉的财神爷像。

像前溅血,为不详征兆。

顾不上将剩余物资转移,白络带着齐案眉飞速向正门跑。

背篓沉重,她们一前一后互相帮扶,好在顺利到达门外,将铁门合力栓上。

室内突然一声枪响,接着是绵密的枪声。

里面应该进了不止一个人,他们遭到了侧门的丧尸攻击。

整个园区因为枪击而活了过来,四面蚁兽具往这边拢。

白络暗道危险,放弃原先的路线,带着齐爬防护栏进住宅区。

防护栏割破了她新换的棉衣,棉絮往外飞,齐案眉跟在后面吃了满嘴。

这时候反倒不担心了,两人看着彼此笑得恣意。

住宅区应该是曾经的封控区,里面是高层建筑,建筑与建筑间搭建了数十钢丝索道。

行至活动闸门处,这才发现内里是怎么样的壮观。

这些土袋子应当是就地取材,因为保卫科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个菜鸟驿站,区内绿化草地具被挖出深浅不一的坑,深的深达两米,中间悬着被挖烂的电缆和各种管道。

土袋子似堆金字塔般,由上至下逐层加厚。

爬上这叁米高的土墙,沿边跳到保安亭的屋顶,再顺着窗户踩下去。

枪声由先前的密匝变得间歇,且逐步靠近,似是也往路口逃来。

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一伙持枪人员,他们带队的骑着载人摩托,车座堆得满满的。

后部人员扛着防暴装置,拦截着已经被枪杀所剩无多的丧尸。

眼见丧尸要被射杀一尽,带队似乎也没了火力,手上的枪往后座一扔,示意手下扯掉半边防暴盾,挥着长刀上阵。

日头正中,不知道彭媛她们回去没。

白络急着赶回集合点,所以走了城市主干道。

那伙人杀完丧尸就跟了上去,吃了一口灰,看着空无一物的公路丧气。

彭媛驾着车,七崽应该是感到了不安哭得厉害,白络抱过来哄,几人具是神情紧绷。

车开半途白络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先前急着逃跑没注意,这会放松下来,总觉得车底盘比平日稳当。

白络换为驾驶座,专门往颠簸路段开,进入山路,盘山而行,车底有东西掉了下来。

“是人!”

小石榴惊呼,几人视线聚集。

那人顺着车速方向滚了几圈然后撞在护栏上停了下来。

末了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追着面包车大喊“我是良民,救救孩子”,模样惨淡又滑稽。

白络瞧他衣不蔽体,量他也不敢做什么,遂靠边停车,等那人走近。

是个中年男人模样,胡子拉碴,初冬时节只着短裤和半截毛衣,外露的皮肤有深深浅浅的刀伤。

白络正想仔细打量一番,这人快步靠近车后座,被彭媛一个开门击飞。

“老实点!”

老男人被撞的差点吐血,又从地上骨碌爬起来,边咳嗽边解释,嘴角溢血。

他解释完,隔着厚厚的车窗,发现里面的人没动静,从车缝里递进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家庭信息,附一张旧照。

白络示意彭媛和自己一道下车,嘱咐车内人锁好门窗。

老男人见她俩来势汹汹,只好伏低做小,蹲在地上。

彭媛负责看住他,白络爬进车底,将那老男人的女儿捞出来。

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穿得清凉,原来衣服裤子全都脱来将自己的女儿固定在车底。

缠缠绕绕的,白络耐着性子解。

那女孩脸上抹灰,面容看不清切,身量倒是不错。

被解了束缚后自己随着白络一同爬了出去。

这个女孩比白络大两岁,却是个哑巴。老男人姓沉,女儿叫沉惜言。他见众女暂除戒备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白络:“你男人呢?”

白络也没多想,只当他当过父母,见自己尤其关怀车上的婴儿,把自己默认为婴儿的母亲,自然过问起另一半。

“没有男人,我只有女人,你猜哪一个是?”

虽是反问句却字字咬碎了牙往外呸,怵得沉氏父女再不敢多表现好奇。

沉父祈求白络带她女儿走,他要回去找妻子和小女儿。

她小女儿有哮喘,一家人也是一路搜物资找到了这座城区,想要讨个药,结果被一队匪徒追上。

一家人走散了,他跟大女儿侥幸逃过,眼睁睁见母女俩被掳走。

他知道那座城里的据点,还差点混了进去,结果城区又有人误闯,那队人派了枪手,之后的事就如白络她们所见所闻。

“既然明知被俘,对方又有枪,为什么还要找死?”

白络虽心中有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沉父一脸悲泣,不忍妻女受罪,颤声道:

“一家人,死也要死一起。”

话如是说,却还想把大女儿交给一众女流,心存生机。

白络拉着几人一番商量,决定答应沉父的要求。

车子离开后,沉父望着没入盘山的白车,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