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刘荨挑明,司俊也不拐弯子,开门见山道:“姑姑告诉我,你是担心有人截断我的补给,才急忙赶来。你为何不告诉我?”
刘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他干咳一声:“告诉你干什么?让你瞎担心吗?我既然来到这里了,他们有什么动作也不敢做了。其实这本来只是姑姑打探的风声,说其他势力的钉子可能会使坏,但我们也没有确切证据……反正没影子的事,就没打算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你在走之前,不也说过可能发生这种事吗?你自己也有防范。”
刘荨觉得尴尬的时候就喜欢挠头发或者摸鼻子,这次他就在摸鼻子:“你既然已经有防范,我还专门来插一脚,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吗?还不如说我任性,非要御驾亲征呢。”
司俊被刘荨一番神理论弄得哑口无言。
所以你觉得为正事比你任性还会让我生气吗?
刘荨望天。
他在宫里学到的事,就是越有才华的人越高傲,越不愿听到质疑自己能力的话。不过……或许司俊不是这样?他至少不想让小伙伴不高兴而已。
司俊片刻后,就猜到刘荨心想。
他忍不住敲了刘荨的脑袋一下:“你这样我才会不高兴。我是那种人吗?”
刘荨捂着脑袋做出夸张的表情,道:“我这不是杜绝一切会让你生气的行为吗?”
司俊觉得心梗。
你这是杜绝一切让我生气的行为,还是努力尝试一切会让我生气的行为?真是服了你了。
司俊差点又被刘荨的不靠谱转移注意力。
每次他想说什么严肃的话的时候,都很容易被刘荨岔过去。
司俊叹了一口气,声音放柔了一些,道:“姑姑除了这件事,还告诉我,你似乎在宫里休息不好?”
刘荨道:“在宫里当然休息不好。不过没多大关系,我进入系统小屋之后,身体也能进入睡眠状态,虽然精神上比较亢奋,但在系统空间里睡着了,精神也得到休息了。而且,我白天也没事干,随时都可以打盹。”
刘荨毫不迟疑的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但听他语气,却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荨在司俊面前虽是一贯报喜不报忧,但也不避讳提到自己提到的事。只是他总是笑嘻嘻的将这些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让司俊一度认为,这些问题对于刘荨而言,的确微不足道。。
如果没有青礞告诉他,刘荨在京城的时候和在成都完全不一样,他精神紧绷,神情阴沉,随时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他肯定又会被刘荨现在的表情骗了去。
司俊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刘荨的头。
刘荨惊恐的抱住脑袋:“干嘛!”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又要敲他脑袋呢。
司俊嘴角抽了抽,心想,气氛真是温馨不起来。
“姑姑说,你在宫中可没你现在说的那么轻松。我也很好奇,你进入系统空间之后身体就能得到休息,你怎么还能把自己弄成像姑姑所说的那样随时眼下青黑,可以cos萧小贱的样子?”既然温馨不起来,司俊也不走温柔路线了,“还有,我走之后,听说你又陷入精神紧绷的失眠状态?你究竟状况如何?别跟我绕弯子兜圈子,照实说。你现在这样,我岂不是哪里都去不了了?你这次能随我出征,那是战场并不远。等以后你难道还要时时跟在我身边?”
刘荨没想到青礞把他的底都透给司俊了,顿时慌得不成。
他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的,其实真没这么严重,你知道的,宫里挺危险,我得随时注意周围……嗯,所以显得比较紧张,其实没多大事,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遭过罪吗?”
司俊点头:“像。”
刘荨:“……”好难得他被司俊噎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刘荨绞尽脑汁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刚脱离京城,精神还没放松下来。这件事,你可不要跟系统里的小伙伴们说,一定要保密。”
司俊无奈:“你瞒着干什么?”
刘荨道:“当然是不能让他们担心啊?我最怕看到别人担心的表情了。”刘荨眼前又不由闪过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在他面前显露出真心担心表情的人,都被于泽安插在身边的钉子一个个告发,最后都成了于泽刀下冤魂。
刘荨知道于泽已经死了,但是他已经条件反射害怕别人担忧关切的神色。
这些神色会让他已经强硬的不怕任何伤害的心,又变得软弱,而当他变得软弱的时候,又会被狠狠捅上一刀。
刘荨只是走了一下神,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带上一如既往有些痞气的笑容,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被他们拉着嘘寒问暖,像对待小朋友一样,我的脸往哪搁啊?所以你可千万别说。我自己的问题自己知道,不严重。你看我在京城过了这么多年都没事,现在也没事。这次我的确是有不祥的预感,才急冲冲跑出来。”
刘荨顿了顿,道:“我来到这里之后,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司俊不由又被带偏了:“你发现了什么?”
“物资和账本对不上。”刘荨道,“我觉得他们没能力切断你的补给,而且这次面对南蛮也不算太危险,他们应该不指望你出事。不过参上你一本倒是有可能。”
比如贪污军饷军粮之类的事。
往小了说,这是贪污;往大了说,克扣的东西去哪了?是不是要养私兵谋反了?
即使这次他将此事按下,若他本来就忌惮司俊的话,这事肯定会在他心中埋下根刺。以后,这根刺总会起作用。
当然,刘荨是百分之一万信任司俊,什么刺肯定不存在,就算这群人阴谋得逞,他也会把嫁祸司俊的人揪出来。
以司俊在益州的掌控力,也不会乖乖被陷害。
但是,这种事,事后追究不如防范于未然。
刘荨道:“我更担心,他们会在你行军途中‘揭发’此事,迫使你回成都自证清白。到时候你回来就延误了战机,可能南蛮不会被你收服;若你不回来,那就正好再给你扣上一顶帽子,说你不尊重我。就算我不信,总有傻子信。这些人每天上蹿下跳,我也觉得心烦。不过你放心,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安心做你该做的事,这件事我会查。”
司俊叹气:“这才刚开始争霸天下,阴谋就接踵而至。”
刘荨道:“你管打仗,我管后勤,什么阴谋能得逞?安心安心,这下子不愁眉苦脸了。”
发觉自己被刘荨又转移话题的司俊没好气的瞪了刘荨一眼。
不过他也感觉到了刘荨强烈的不想提起自己问题的希望。他不再逼着刘荨自我剖析。他以后多自己注意些,不要让刘荨再出事就成。
想好之后,司俊也就顺着刘荨的话道:“那这件事就看你了。”
刘荨得意的笑道:“没问题。我们努力往前跑,有人却想拖后腿,这怎么可能?我这就将发现的证据让人传到成都去。虽然不知道钉子是谁,但我可不怕打草惊蛇。我这就发一道圣旨,把所有人都骂一遍,让他们自查,并且告诉他们,别想打你主意,你有我护着。我看他们怎么再挑拨离间。”
钉子拔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如果不让这群人私心,针对司俊和他关系的挑拨离间还会接二连三。如果只是舆论,他全当没听见,但耽误了正事,可就别怪他不给人脸。
刘荨说到做到,很快圣旨就到了成都。
本来益州官吏还在心里抱怨刘荨私自离开成都的事,特别是从京城来的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