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那边却并不平静,特别是临近过年这些天,可以说是人心浮躁。
要说最心浮气躁的就是本来以为自己是江家唯一孙子辈的人物,江澈了。
在他眼里,江濯这个人在他休学离家出走后就剔除自己的世界了。
然后未来的江家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自己的。
他当然也有想过会不会某天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会突然跳出来跟他争家产什么的,却没想到,还真的上演了这么一出突然出现,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跟他争家产呢?
这样的话,自己的胜算就不大啊,毕竟自己的妈妈没名没分,虽然江濯的妈妈跟爸爸离婚了,可人家是正儿八经在户口本上出现过的,明媒正娶过了明路,虽然最后离婚了。
最重要的是,江濯从小在爷爷的身边长大,爷爷也是着力培养他,结果江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转头就离家出走,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江澈并不知道江濯去当兵的事情,所以现在忽然冒出来。
江濯可能要回来这事儿是他妈妈跟他说的,江澈有时候会有些埋怨妈妈,为什么没有努力和爸爸领证,这样他的身份不就会更明朗,也不会跟着不明不白。
其实他和妹妹准确的来说,没有不明不白,因为虽然妈妈没有和爸爸领证,但他和妹妹是挂在江家的户口上的,是绝对江家孙子辈的人物。
江澈担心突然出现的江濯是来跟他争家产的,但他留有一丝猜想,那就是江濯的离家出走已经激怒了爷爷,爷爷就算让他回来了,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心里已经厌弃了他。
所以江澈觉得自己只要扮演好乖乖的孙儿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档口去冒头找事情,这不是在给江濯加好感度,给自己招黑吗?他可没有那么蠢。
如果爷爷厌弃了江濯,爸爸又绝对不站在江濯那边,自己的赢面是绝对比江濯高的,所以自己稳住就好。
虽然各种让自己稳住,不要心浮气躁,但明明11月份就听妈妈说江濯要回江家了,但是为什么已经1月份,过去两个多月了,江濯的影子都没见?
因为一直等不到那个说要回来的人,江澈自然有些情绪焦灼,仿佛见不到这个人,就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是妈妈也没道理要骗他,让他紧张。
妈妈的消息是从爸爸那里得来的,那天妹妹也去老宅了,他也求证了妹妹,爷爷的确说了这句话,不过看不出来对江濯的具体心情,说的话让人琢磨不透。
难道是想趁着过年大家在老宅那天再亮相?
江澈不明白,江博成比儿子稳得住,毕竟是过来人,其实在江濯年纪还小,他正值壮年的时候,根本没有过多的去关注过江濯,在江博成眼里,与其说江濯是他的儿子,不如说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和褚尤梨没感情,这就是个利益产物,他的真爱是现在的妻子彭娅,当初他要和褚尤梨结婚,为了利益,不得不如此,和彭娅分手,但彭娅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等他,当他和褚尤梨有了孩子后,没过多久他就离婚了,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一直等着他的彭娅在一起,他最心疼彭娅的一点是,彭娅就算无法跟他领证,老爷子不认她,她仍然对他不离不弃,为他生儿育女,生了两个可爱的宝贝,儿子性格顽劣了点,但是不论是外貌还是能力,都是不差的呀,在他看来,自己疼爱的儿子和爸爸养在身边的那个江濯没差的,而且褚家已经越来越不如以前,没道理把继承权就按在江濯身上,所以在江博成看来,江濯和江澈的继承权是一半一半的,这是最初江博成的想法。
现在嘛,江濯已经做出违逆之举,休学离家出走,不和老爷子安排的人订婚甚至结婚,不听老爷子的话,还消失了这么多年,江博成有七成的把握,觉得江濯已经在老爷子的心里没位置了,允许江濯回来,不过是因为他说到了是江家人。
从前老爷子很看重江濯,江博成没说什么,现在唯一支持他的老爷子也被他伤了,江博成不信老爷子会心无芥蒂的让他重新站在那个曾经可能是继承人的位置。
江濯的出现,让江家的继承人格局产生了变化,但无论是江澈还是江博成,都觉得江濯这样违逆的行为会在老爷子这里画上一撇,回不回,继承权在江澈这里都是最有可能的,所以江澈不足为患,无视就好了。
所以江博成就安抚江澈,把自己的分析给江澈说,江澈听了父亲的话,彻底的平静了。
的确,江濯的胜算不大,没必要太在意,那么他是不是过年回来,也没什么关系。
无所谓,反正消失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来过。
褚家那边几乎就没人问过江濯这个人,他们就更没必要太在意,显得他多特别似的,有什么特别的?以前特别是因为老爷子,现在老爷子也是一脸随便的神情,有什么好在意?
父子俩都没把江濯当回事。
江濯更没把这父子俩放在眼里,他的眼里除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不论是老爷子还是所谓的父亲或者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都不曾在意。
或许他少年之时在意父母是否对自己有过关爱,甚至还给他们找借口找理由,觉得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特别忙,所以才没空来看他,是不是因为他不够乖,所以爸爸妈妈才对他很冷漠,甚至都不愿意伸手抱他一下,哪怕是一个简单的笑脸似乎很吝啬。
后来他成长的足够明白事理,晓得是非,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不过是一场利益置换,而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怪物,没人在意他的感受,最疼爱他的爷爷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刽子手,也只是把他当成让江家更上一层楼的存在。
也是那个时候江濯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人可以为了利益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以及,原来婚姻和孩子,都不过如此。
所以他对于父母的不解,终于得到了解惑,他放下了心结,他厌恶所谓的父母,但不是那种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爱的厌恶,而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恶心,少不知事的时候或许还想着爸爸妈妈会对自己改变心态,会接纳他,他只要变得足够优秀,但不是那样的,不管他优不优秀,只是一个物件一样的存在,是他们两看生厌的一个物件,不会因为一个物件精不精美而展颜微笑,所以他放下了,因为他不再去渴求这段亲子关系。
所以他在这个仿佛只有利益一样的江家待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疯掉,会崩溃,这是多么畸形的一个家庭环境,除了钱,什么都不用去谈,只有钱。
他去了部队,当了军人,被选拔进入到了特种兵这个兵种,在各种生死线上徘徊,仿佛也看破了一些什么东西,远离了江家,开始做纯粹的江濯,退伍后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他见过。
虽然只是一面,但他有印象,因为他们聊过天,然后也是他们在聊过天后的不久,他决定离开江家,离开帝都,当了一名军人。
所以在时意觉得他们相亲是初次见面的时候,江濯在心里说,是重逢,久别重逢。
只是他忘了。
不过忘了也好,从前的江濯不需要人记得,他只想做现在的江濯,一个心中有了需要去疼爱的人,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恩爱的夫夫,可爱的孩子,彼此信任,彼此相携扶持,简简单单的小日子,就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没有,只是大家饭后去公园散步消食,江濯都是享受的,那是他在江家从未获得过的简单的快乐。
对于即将回到帝都生活,江濯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仿徨,因为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