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4章(1 / 1)

张明杰也够硬气,疼的一张脸时红时白,却忍住了不肯呼痛,抽着凉气针锋相对道:“林代局长,您身上那套警服赋予您权力,是让您去惩恶扬善、打击犯罪的,不是让您来给有钱人当看家犬的!更何况您现在包庇维护的这位,将来也未必一定就是个有钱人——男人可以花心,可以喜新厌旧,女人也一样,你就那么确定三小姐会一直垂青于他这个小白脸吗?你今天对他越是忠诚,待他伤了三小姐之后,三小姐对你就越没有不疏远和打压的理由。”

林志好像听不懂他的嘲讽似的,笑道:“谢谢张少为我远虑了,不过像我这种在官场上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是用不着想那么远的,我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因为机会太少,所以容不得我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爬上去的机会,至于以后会不会掉下来……呵呵,得不到的,就会永远惦记,所以得到了再失去,也比从未上去过要好太多了,不是吗?相比于冤枉路,更可怕的是看不见路——我还以为张少和我是同一类人呢,一条路走到底,走通了,是命,走不通,那就认命。”

张明杰好像也没听懂林志的讽刺,道:“这么说,林代局长是承认了,你现在就是在背公徇私,包庇楚南这个犯罪嫌疑人喽?”

“就算我是犯罪嫌疑人好了,也轮不到你来制裁我,林局制止你行凶,怎么就是背公徇私了?他就是在忠于职守,制止犯罪啊,”我道:“张明杰,你说的对,道德层面,我确实没资格跟你说底线,但你既然也清楚我对小夜的感情,知道小夜在我心里的分量,那你就更没有理由怀疑你母亲的死与我有关了,不是吗?因为我若是沙之舟那样的畜生,小夜也就更不可能留在我身边了,你觉得我会那么蠢吗?如果会,我觉得,你侮辱到的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恕我冒昧直言,你若是那种智商,活该你母亲屈辱冤死啊。”

林志手上已经松了力道,然而张明杰瞪圆的眼睛里,密布的血丝却几欲爆裂,他久久无言,直到不断溢出的鼻涕眼泪将我的床单浸湿了老大一片,全身紧绷的肌肉才骤然松弛下来,精神和意志也一起崩坍了般,瞬间萎靡消沉,林志见我使了眼色,先一脚将掉落在地上的刀子踢到了床底下,然后警惕着慢慢放开了对他的束缚,张明杰似了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才颓然站起身来,颤巍巍的好像我一口气就能给他再吹倒下去似的,他唯一有力的,仅剩仇视的望着我的眼神,嘶哑着嗓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与你无关这话太绝对了,若真的是沙之舟杀了我妈,还那般羞辱于她,我便是迁怒于你或者冬小夜,你们俩就当真是完全无辜了吗?别忘了,是谁将沙之舟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无辜这话我确实不敢说,但对你,对你老子张力,我却问心无愧——我和小夜心里唯一觉得过意不去的,就是没能早点抓住沙之舟,以至于现在都没有证据将你绳之以法,这两件事情我但凡做到了一件,你妈妈都可能躲过这一场无妄之灾……”

“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就是论事,觉得楚南你这话说的太过武断,不够严谨,”林志很没有人情味的说道:“是不是无妄之灾,还有待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的结果,倘若有证据表明犯罪嫌疑人确系沙之舟无疑,那么,在张先生你可以证明与沙之舟不存在买凶雇凶以及有利益纠葛的关系之前,令堂对沙之舟的包庇之嫌,就不能排除——别忘了,案发地点,是在令堂自己的宅院。”

张明杰额头青筋暴起,怒道:“姓林的,你是要将你们警方保护不力的责任推卸到我母亲头上吗?”

莫说张明杰怒不可遏,林志这话说的,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之前埋怨林志竟然不知张夫人在北天还有一处常去的宅院,是恼他们警方的调查遗漏了这个重要信息,没有事先熟悉那周围的环境并蹲点布控,这才给了沙之舟接近张夫人的可乘之机,并在作案后还能顺利脱逃的条件,但我可从未怀疑过沙之舟是一直被张夫人藏匿在那个宅院里的,否则早在警方监视张夫人之初,沙之舟就应该已经被张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即便沙之舟自愿无偿帮张明杰除掉我,可一旦他有暴露落网的可能,张明杰为求自保,也是断然容他不得的。

只要沙之舟死了,死无对证,他张明杰的罪行就不会暴露,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此案一旦尘埃落定,我便有能力在其他领域对他进行打压排挤的报复,自己却也难免要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所以届时谁赚谁亏,现在还真不太好说;可即便杀死了我,沙之舟若活着落了网,张明杰雇凶杀人的罪行一旦暴露,他也必然是难有善终的,便是能保全他爹张力不受罪责牵连,却难保张副董不会从此声誉扫地、臭名远扬,那只会让张家的未来输的更加彻底——张明杰怎么可能拎不清其中的利害?

所以林志这话,即便不算是对张夫人的一种冒犯,也是对张家父子智商的侮辱……说丫不是想要推卸警方保护不力的责任,我都不信!

林志却脸不红面不烫的依次竖起两根手指,道:“第一,风畅事件发生后我确实提出了对你及其你父母和部分交往密切的亲戚朋友给予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建议,但不仅被你们给明言拒绝了,对于我安排人手在不影响你们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进行暗中保护的行为,也屡次遭到你母亲包括你们全家人的投诉举报,说我等行为是出于对你们无端的怀疑,与非法监视、非法拘禁无异,对你们的生活和声誉皆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严重损害了你们的形象,若不撤销对你们的保护,就要找维权媒体曝光并向法院起诉我们,结果就是我留在医院里保护楚南的人手平时都不敢出现在这层楼,在楼下看到你们张家人进出都得躲起来,唯恐被举着手机的你们拍照录像当证据,完全不敢出现在你们一家人的视野里,所以我不明白,你所谓我们警方保护不力的责任,是从何而来?第二,我怀疑令堂有包庇之嫌,完全是出于令堂被害一案若确系沙之舟所为,便更能佐证楚南指证你的雇凶杀人之嫌!盖因沙之舟出现在你母亲的宅院,无非两种可能性最高,一,你母亲确实无辜,沙之舟是尾随或者提前潜入蹲守作案,一如之前在你办公室里埋伏楚南,这种极其残忍的作案手段,我怀疑是沙之舟故技重施,想来你应该也没有异议吧?这也是我将前提设定为凶手就是沙之舟的主要原因;二,你母亲始终都是知情者,沙之舟或是一直藏匿于她的宅院,或是他们事先约定好了时间和见面的地点,杀害你母亲,或是蓄谋作案,或是临时起意……总而言之,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客观分析,内讧,现在看来都是导致这场惨案最合理的、也是唯一解释——我承认,这些只是我们警方基于案情分析和基本逻辑的推理,都是假设,还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是,这绝非对责任的推卸,因为不管被害者是谁,但凡又是漏网之鱼沙之舟犯下的命案,那便都是我北天警方最大的失职,作为现任北天警方的一把手,更是沙之舟案的负责人,我纵有一万个理由也难辞其咎,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找借口推卸责任吗?我又能将责任推卸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