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3章 后妈有心事(1 / 1)

不想让我和小夜知道,却还是对小夜露了口风,这种矛盾,让我感觉到了后妈的迷茫与无助,所以小夜错了,她以为点到即止是一种信任和被信任,殊不知,刨根问题,才是正确的体贴与关心——后妈潜意识里,应该就是希望小夜追问的,因为以她现在的立场,不可能不清楚,她是没有办法拒绝小夜的任何要求的,所以‘被迫坦白’才是她内心真正的渴望,她其实是希望小夜能够成为一个可以与她分享和商量的对象吧?

后妈从未真正的离开过小夜,一直都有在偷偷的关注着小夜的成长,故而很清楚妹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凡事都只会盲目依赖自己的黄毛小丫头了,甚至,同样是违逆了父亲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无论是思想、主见方面的成熟,还是强势却不失冷静的处理方式,如今已然成为了一名优秀女刑警的妹妹,对比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曾经与现在,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比妹妹在生活与精神方面的坚强独立,不管后妈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早已习惯了,温暖的家庭生活,让她习惯了分享与诉说,习惯了分担与依靠……因此经过这几天,除了和后妈一样当局者迷的冬小夜,已经没有谁还没看出来了吧?

在妹妹面前千依百顺略显拘束和不自然的姐姐,其实并非全是因为心中有愧,纯粹是在成熟漂亮又精明强干的妹妹面前有些自感汗颜、自惭形秽罢了……

之所以说后妈是当局者迷,便是因为她忽略了小夜必然也是当局者迷的——冬小夜哪里知道啊?

因为嫁了个体贴入微的老男人,又得了我这么早熟省心的一个便宜儿子,在分别的这十六年里,她姐姐只有生理年龄增长了,可心理年龄反而是越活越回去啦?

对小夜来说,这就是切切实实的久别重逢,她的印象和认知依旧停留在十六年前,所以后妈也依旧是她心目中那个既温柔亦不失威严的好似无所不能的姐姐,漫说乖巧顺从本来就是一种理性的延伸,纵然虎姐有那样一份已然长大的自觉,依着她的性格,也只会瞬间被感性淹没,一如对我臂弯与怀抱的眷恋,总是在逞强的冬小夜其实隐藏着极为柔软脆弱的一面,在她信任亦可以包容她这一面的人面前,她无异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喜欢依赖与撒娇的任性小女孩……

虎姐对后妈的吞吞吐吐没有刨根问题,是一种信任,是一种乖巧,同时,也是一种期盼与不安吧——

期盼的是,姐妹之间的关系一如十六年前一样,没有改变,也永远都不要改变;

不安的是,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无论是姐妹之间,还是父母与女儿的关系……

我想,这也是后妈忐忑之所在吧?

当然,小夜不经心吐露的这一句话,之所以在我心中产生如此大的波动,绝不单单是因为必须面对回家这个问题的时候,后妈理所当然会产生的种种不安与焦虑,原本就是我所担忧的问题,且她这般烦恼纠结的表现,亦有些超出了自以为观察的已经很仔细的我的预估,更是因为这番话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在我重伤昏迷期间,后妈便曾让楚缘传话给我,说有事想要跟我商量,却不希望让老爷子知道,因为发生在她们姐妹相认之前,所以哪怕之后后妈又当面向我提过一嘴,说等过阵子我伤好些再与我商量,先入为主的我也仍未将后妈想要与我商量的事情与她该如何面对及处理楚、冬两家的关系联系在一起,直到此刻……

惊然之余,我其实也并不能确定后妈原本想要与我商量但不希望老爷子知晓的事情,是否就是在姐妹相认之后,又变成了虎姐口中现在可以告诉她却不得不暂时先瞒着我故而对我欲言又止的事情,即便是,我也想象不到二者之间有些怎样的联系,具体又是怎么回事,可一向敏锐准确到连我自己都讨厌的直觉却告诉我,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糟糕且非同小可的事情……

乐观开朗与没心没肺可不是一回事,面对我和小夜的关系,后妈那一副亲上加亲的欢喜支持的态度,除非傻瓜才看不出来是一种伪装,那既是安慰我们,也是因为内疚而深以为自己并没有强制我俩分手的权力,继而将保护我们的关系当成了她自己的责任与义务吧?

一如虎姐对于父母尤其是父亲能够接受我俩关系的态度的不乐观,站在后妈的立场,又焉不知说服冬爸的希望之渺茫?

她不帮腔,尚大有可能被迁怒,帮腔,更无异于火上浇油,抱薪救火那种事,后妈肯定会极力避免的,所以她一定会想其他的法子……

越是轻描淡写似不以为意,就越有可能是利人而不利己的某种牺牲自我,我太了解后妈,是以她假装出来的无忧无虑的轻松态度,原本就是埋在我心底的一颗不安的种子,而现在因为冬小夜无意中的这一番话,忽然之间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宛如童话故事中的豌豆树,直入了云端,仰望上去,却仍是云里雾里——我不知道后妈想怎么做,但我确定,她已经有了主意!

先是我,然后又是小夜,她想要与我们商量,并不是出于忐忑抑或困惑,纯粹是渴望说服以及得到我和小夜的支持吧?

所以,当意识到我多半不会赞同的时候,她遂打消了现在便告予我知的念头,盖因她也同样的了解我,若她只是为了自己离家出走十六载一事向冬爸认错而受到冬爸的冷眼、责怪、不原谅,为了她和楚缘,说服我忍让冬爸的不近人情、固执霸道,并不困难,但如果被我认定她是因为我而受了委屈的话,莫说是她爸了,就算是我爸,我也会忍不住顶撞理论的,老爷子的鸡毛掸都不能让我退让,何况是她爸的鞋底子……

我没有让冬小夜察觉到我对她这个话题有些过度敏感的反应,繁杂思绪在心头一闪而过,眉头也是一蹙既展,更似是对她那时极力否定喜欢我的一种小小的不满,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可我不是警察,那时却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为了你这个莽撞冒失的女警察冲出去顶了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们的枪口……老实说,那究竟是单纯的脑袋一热,大男子主义作祟,还是像你一样,心中已经对你这个无论身材、脸蛋还是性格脾气都十分吸引我的火辣小妞儿有了特殊的好感,却比你迟钝十倍百倍毫不自知,随着现在已经爱你爱到不可自拔,回忆也早就变得模糊甚至混淆了,所以就算我告诉你是因为后者,你也不会相信,只会诡辩为我是主观倾向于更浪漫的那种可能性,对吧?一如你因为我和流苏感情的确定,便自以为是恍然大悟的定性,当初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为你挺身而出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所以真正让我对你情难自禁的原因,实际上是你在这种错觉的引导下,与我同居以后,日常的种种有意亲近和不防范,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主动勾引——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澄清我与若没了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你一样,目睹了悍匪爆头龙啸天,在死亡恐惧的笼罩下,绝无勇气和魄力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或者交情泛泛的人舍生取义,尽管这就是事实,可出于对流苏的内疚,出于对我的维护,你也一定会搬出我冒着天下之大不为放走了萍水相逢的许恒继而惹来的种种结果论来反驳和证明,我就是那种正义感和同情心爆棚的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