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程姑奶奶对我笑(1 / 1)

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大难不死之后,未见后福来至,接二连三便又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表面上安之若素、泰然处之,可实际上呢?

包括对小夜一事的释然、坚定,或多或少,其实都有一些勉强和伪装的成分,因为我若慌了、乱了,甚至哪怕只是表现出些许的犹豫、退缩或者恐惧,势必都会导致所有的人皆要更慌、更乱,亦唯有我镇定如常,展现出运筹帷幄的绝对自信,才能保证关心在意我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从我的安排和指挥,不至于善做主张、弄巧成拙,故而贴心知己虽多,我非但不能与之倾吐,反而还要加倍的谨慎,唯恐被瞧出丝毫端倪,倒是唯有对我“居心叵测”的冉亦白,我可以有所保留的吐露几分,发泄几句,稍作释放,更得了她不小的安慰,否则,单是小夜与后妈竟是亲姐妹这一件事情,多半就已然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并不完全是冉亦白对我的安慰和鼓励起到的效果,更因为她非常不讨好的故意在我最糟心的这个时候,先后找上了老爷子和流苏,既使得小夜不得不顾忌我雪上加霜的处境,不敢轻易做出会伤到我的决定或者伤害她自己的举动,亦最大程度的吸引和分散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堂而皇之在小夜面前议论且小夜又难以抗拒好奇心的话题,可想对于心理正处在最敏感脆弱时期的小夜,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和帮助。

但饶是如此,于千灾百难缠于一身的我,也不过是大山卸一石,心中压力,仍如山般沉重。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睁着眼的时候想得多,就算睡着了,头脑也鲜少得着清闲,一如昨晚发了个春梦,亦如真实经历的一般,美妙是极美妙的,可也是真的累啊……

然而今天这一个白日觉,却是难得无梦,睡的无比香甜,应该是谈妥了邢思喆的事情,去了件大心事的缘故吧,待我再睁眼时,太阳公公都快要下班了,留恋着扒着被它映红的云霞,分离从窗口探出小半张脸,似是特意在等着我说上一声“明天见”呢。

“醒啦?”

“嗯……嗯?”

兀自以为太阳公公对我笑,可想我这颗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迷迷糊糊的脑袋有多迟钝,以至于连反应都是颠倒的,下意识的答了之后,才被这就响在我耳边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一扭头,四目相对,近得就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好像提前上班的星星似的大眼睛,尽管瞬间就认了出来,可之前被若雅那么一吓,危机感过剩的我身体还是本能的向后蹭了蹭,确认无误,才抚着砰砰跳胸口,心有余悸道:“姑奶奶,你想吓死我啊?”

侧着身子躺在我旁边的程姑奶奶看样子也是刚刚醒来没多一会儿,一只手垫着头,另一只手揉着半边太阳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我才差点被吓死呢,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睡在一个男人怀里,自己身上就只剩下了内衣,还好对你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不过了,否则,哼,现在这张床上躺着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我刚刚挪身子的时候又扯疼了伤口,听到流苏这话,倒是省得忍了,用鼻子顶着她的鼻子,呲牙咧嘴的说道:“你就长了鼻子没长眼睛啊?一抬头不就看到是我了吗?”

程姑奶奶红着俏脸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吐了吐诱人的小舌头,不好意思道:“我哪敢抬头啊?第一反应就是死了算了,现在我才知道,电视剧里的故事也不全是骗人的,以前我看到那些悲剧了的女人连失贞之仇都不报,诅咒几句就各种窝窝囊囊的花式自尽,还骂导演编剧都是脑残,结果我还没人家有出息呢,别说咒骂了,我连侮辱了我的男人长什么模样都不想知道,死慢了我都嫌恶心,太恨了,恨得唯恐姑奶奶死了之后都忘不了那张恶心人的脸……呕……下次,不,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今后不管任何场合,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哪怕我一个人在家,我也坚决滴酒不沾了……哎呦,难受死我了,南南,我想吐……”

我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气,这丫头不等我数落她醉酒,认错讨好卖可怜,先将一套连招先使了个全,哪次喝多给我添麻烦,都拿这套组合计对付我,偏偏我每次都吃,明知道这丫头多半是编瞎话讨我喜欢,我也还是舍不得揭穿她、责怪她,只得给她台阶下,佯作气哼哼道:“想吐就去吐,总不至于洗手间在哪都记不得了吧?”

程姑奶奶面红如血,尴尬非常,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在哼哼,“洗手间在哪儿我当然记得,但是……衣服脱哪了我不记得了。”

“那就光着去,我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你身上不是还穿着内衣吗?”口中如是说,却心知肚明程姑奶奶在这方面脸皮向来是很薄的,便还是吃力的坐了起来,然后从我这一侧的枕头边,将若雅叠放整齐的流苏的衣裤一件一件的递了给她,“不记得衣服是怎么脱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那你还记不记得中午是跟谁一起喝得酒,被谁给灌成了这个模样啊?”

“这个我当然记得啦,和小白姐啊。”

“小白姐,叫的还挺亲,你跟她很熟吗?”尽管流苏对冉亦白如此态度,等同变相承认了她刚才就是小题大做,只为哄我讨我欢心,可我的语气里,却满满的只有醋意,很是莫名其妙。

不逞想,我酸,流苏却比我还酸呢,撅起来的小嘴都能挂个醋瓶了,“我跟着你叫,还有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叫她小白姐的?”

“我……”我还真不好解释,虽说是冉亦白的要求,可如此称呼却未让流苏她们知晓,无非还是忌惮她们的多疑爱吃醋,可这理由,程姑奶奶信或不信,不免都是麻烦,所以我干脆坦然默认,问道:“是她告诉你的?”

“是,”流苏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因为很服气所以很不服气的告诉我道:“而且小白姐没灌我,是我想灌她来着,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传中那种一杯就醉却千杯难倒的类型,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醉了……”

“你醉了,所以你就更停不下来了,跟她卯上了是不是?”

流苏嘿嘿一笑,马上又换上了那副让我无可奈何的讨好卖萌的表情。

我心中暗叹,你个傻丫头啊,现在还被人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呢——冉亦白哪里是一杯就醉啊?

装作不胜酒力,就是存心诱你灌她啊!

且不说冉亦白本身就是海量,我拿脑袋打赌,与灌醉天佑那次一样,她百分之百还使了诈,她灌她的时候,她喝的是酒,可待你醉了之后,她灌你的是酒,你灌她的,就未必还是酒了……

流苏没说,我也没问,我俩算是心照不宣了——她为什么想要灌醉冉亦白?

无非是为了从冉亦白口中多套些话,鉴于冉亦白求我之事已经与她摊了牌交了底,程姑奶奶还对啥事如此好奇,盼着冉亦白酒后吐真言,亦就不言而喻了,所以我猜,冉亦白那婆娘一准儿就是利用了程姑奶奶的这点小女人心思,才成功的诱使了从不会在没有我的场合无节制饮酒的程姑奶奶破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