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惊喜(二)(1 / 1)

果然如此……

女为悦己者容,天佑都明白的道理,我爸妈怎么会不明白?

常常被我挂在嘴上的程姑奶奶平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爸妈清楚着呢,所以今儿一见着她,就知道她反常了吧?

怪不得这丫头方才心虚的溜掉了呢!

墨菲说的惊喜是真的,但惊是惊,喜是喜,先惊后喜——程姑奶奶敢情是先给我告了一状啊!

一目了然的一反常态,就是不言而明的状纸一张啊!

老爷子和后妈见了她,必然好奇她为啥反常,如此不用程姑奶奶自己开口,楚缘那臭丫头就会替她向爸妈解释了!

那个臭丫头,卖我卖的还真是彻底!

难怪她要叮嘱墨菲务必将流苏打扮的漂漂亮亮了呢!

我这心情,不知是愁是喜,以前总是说我和流苏不般配的楚缘,现在却又极力帮着流苏保护我们的关系,这固然是对流苏的一种认可,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流苏不是这样的能包容,能委屈自己,臭丫头的态度,又可能会发生如此转变吗?

。。。

心事重重的虎姐虽然明显没有食欲,但也知道我这重伤号死皮赖脸腻在这里,就是不放心她,怕她不肯吃饭或者做什么傻事的,一天下来,无论是再怎么难以接受的现实,激动的情绪也总会或多或少的平复,不至于如初般容易失控,尤其虎姐本身从事的工作,其基本的素质要求,就是冷静、客观、理性,这也是本身感性的她,即使做出一些在我看来异常疯狂的事情时,也总是那么从容镇定的原因——她自己从来不觉得那是冲动,因为她确实是谋而后动的,只不过总是习惯性的忽视了她自己罢了。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的性格,所以她之后肯定会懊悔早上情绪失控时对我说过的那些极端诸如不想看见你之类的话,毕竟,这件事情对我们的打击是一样的,可至少,她还有姐妹重逢聊以慰藉,而女朋友变成了小姨妈,对我来说,却只是晴空霹雳一般的噩劫——扪心自问,时间逆流,我会成全她们姐妹团聚吗?

不会,我宁愿冬小夜一辈子都找不到冬小雨……

有些扯远,言归正传,一个可以为我吞刀自尽、心口挡刀的女人,对我的感情和在乎,怎么可能因为不敢爱了就消失不见呢?

所以当她端着半碗饭,勉强往嘴里扒拉的时候,心里肯定在骂我卑鄙,利用了她不敢表现出来的歉意和关心,估摸着她的底线,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那堵突然横隔在我们中间的伦理之墙。

她不敢再回避我,因为我有一身的伤,看到这一身的伤,她就会心疼,会心软,所以她才一直背对我,吃饭的时候,也只低头看碗,将我当成空气一般。

其实她和我一样,都清楚那堵墙其实并不坚固,她不敢转身,不敢抬头,不敢和我说话,却也不敢再回避我、撵我走,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推倒那面墙——我怕她不吃饭、做傻事,她何尝不担心我会不会吃饭,会不会做傻事啊?

我在她身边,我心安,她也心安。

我是直到她睡熟以后才离开她的房间的,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休息,我就不会回去休息,离开时,我对她说了一声晚安,她当然没回答,于是我俯身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一如往常那般。

她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我不敢得寸进尺,用手指轻轻擦掉了她眼角的湿润,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

。。。

下楼之前我终于还是冒着被打的风险问了天佑,老爷子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她会连着哭了两次鼻子,没想到向来要强的假小子并未恼羞成怒,反而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哦,对了,她本来就是个姑娘,这姑娘哼哼唧唧老半天,却还没有昨天问她三围时痛快,一句话,说了三遍我都没听清楚,最后还是小紫替她说的。

老爷子临走前,问了她一个问题:丫头,小南认你做了妹妹,那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假小子感动哭了。

楚缘临走前,也跟她说了一句话:先来后到,比我大也是我妹,以后叫姐,不叫,哼哼,家法。

小佑子说她是被气哭的,但我们都知道,说谎,她还是感动哭的。

并不单单是因为无家可归而且马上就要无亲无故的她突然有了新的家、新的亲人,更是因为这家人,只是为了让许恒了无牵挂,才义无反顾的接受了自己,因为老爷子并不了解她,所以,初衷才是那样的纯粹。

真正让天佑落泪的,是老爷子对于许恒遭遇的同情,对于他信仰的认可,以及犯错之后,勇于认知勇于承担的宽恕之心。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天佑更渴望许恒能够得到原谅,所以她才会那么开心,从此拥有了这样的一家人。

。。。

紫苑很有眼色的没有跟着我和流苏下楼,这让我对手心里那惊喜两个字,更多了一些期待或者是惶恐。

所以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惋惜,回到病房之后,啥都没发生——

扶我去了趟厕所,帮着我刷了牙,洗了脸,等我躺回床上,这姑奶奶就变戏法似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套出一台本本,搬出一摞文件,然后架上一副呆萌款的防辐射眼镜,竟开始加起了夜班,忙的不亦乐乎,倒也没冷落了我……

“南南,你说你今天耽误了我多少事?这份ppt今天要是做不完,不知道墨菲明天又要怎么数落我奚落我了。”

“……你今天可以不来医院的。”

“因为我不来,你觉得我就不得不跟你分手了是吧?”流苏甚至没抬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我觉得,我的想法可能确实是有些天真了……

听我不答,流苏这才转过来头,用手指托了托镜框,问我:“你说你爸妈肯定会问我,今天为什么打扮的这么漂亮,可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苦笑道:“我爸妈的态度不就是答案嘛……”

流苏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道:“你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态度和我真正想要的答案,都在你那儿。”

“你也已经知道了啊,”我抬着起双手,拉抻着并不存在的发圈,道:“我的态度,我的答案,就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便一定不会食言。”

这回答,既干脆,又含糊。

流苏面无表情问道:“所以绕来绕去,你的承诺就是个语言陷阱,不会甩了我,但不等于不会逼着我甩了你,对吧?”

我尴尬,无言以对。

流苏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也好。”

“也好?”我都做好被她扇耳光的准备了,咋也没想到她会笑着说也好,大脑瞬间混乱。

当我期待的结果发生时,确如我所料,是一种如坠绝望深渊般的失落,莫说潇洒的转身了,我发现连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都是那么的困难,鬼知道我现在是一副怎样可笑的表情,我只知道,我的声音和语调,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你的意思是……”

流苏很欣赏我这副表情似的,眨巴着大眼睛,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