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9章 鲨鱼出没(九)(1 / 1)

冷静的警官冬小夜是可怕的,但暴露了真性情的女人冬小夜,却是简单的!

不够聪明不等于没有脑子,而没有脑子和不喜欢用脑子,亦完全是两回事——沙之舟不够聪明,但是他会用脑子,他只是长时间生活在一种不需要用脑子的环境中,麻痹了别人也麻痹自己罢了。

果不其然,冬小夜低头看清了那两行我已经来不及擦掉的血字,再抬头,眼圈已经红了,狠狠的瞪着我,所有的责怪,都在她强忍住泪水的一双眼睛里,“我冬小夜从不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我说我是他的女人,我就是他的女人,这辈子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下辈子还是!沙之舟,你应该知道我冬小夜是个什么样的人,言出必行!我不怕死,更不在乎和楚南死在一起,但你要想活,最好就别让他死!”

我知道,冬小夜的话,不止是对沙之舟说的,也是对我说的。

“疯子。”沙之舟由衷感慨,并朝张明杰瞥了一眼,似乎是向他强调自己对冬小夜的了解是多么的正确,可惜,张明杰在装死,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是不是疯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傻子——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他活,你活,死我一个,二,你不让他活,那咱们就一起死。”冬小夜根本就不看沙之舟,也不关心张明杰的死活,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已由嗔怪变得温柔。

我怕,怕她那毅然决然的温柔,此时此刻,她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是个警察,只记得她是楚南的女人,楚南是她最爱的男人——不管沙之舟怎么选,她冬小夜都是个死,可她却只有留恋,无所畏惧,那般坚定,那般得意,又那般自豪……

沙之舟意外的感叹道:“你变了,你真的变了……如果你还是原来那个冬小夜,你是死是活,我无所谓,可你不是了啊……冬小夜,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死?”

冬小夜不在乎,不在乎原因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不耐烦道:“无所谓,放了楚南,你要我死,杀了我就是了。”

“你当然得死,我凭什么让你活着?又凭什么让你活得比我好?!”沙之舟恨冬小夜,但更恨冬小夜漠视他仇恨的态度,脸上瞬间溢满憎恨与歹毒,自私与嫉妒,他就像个变态,抓着自己两腿之间那个已经不能勃起的不雅部位,咬牙切齿道:“你这一脚,让我对所有女人产生了恐惧、憎恶,让我和每一个女人相处都变得提心吊胆,没有安全感!好啊,你可以说我咎由自取,你可以说我自作自受,因为我强奸了一个女警察,因为那个女警察自杀跳楼摔得面目全非——但我以为,你恨我,也为此对所有的男人产生了恐惧和憎恶!我碰不了女人,你也接受不了男人,既然折磨是相互的,我又何必着急报复你?我以为我有的是时间来治疗,来恢复,然后再来找你,我要用你最痛恨的方式侮辱你、玩弄你,慢慢地将你调教成一条被关在笼子里的母狗,哈哈,你想想看,这样的复仇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让人期待?可事与愿违啊……哈,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呸!老子还没能勃起,我沙家竟也跟着痿了,我好像再也没有机会向你复仇了……”

沙之舟特意扭头,将那一口裹着无尽愤怒的唾沫吐向张明杰的方向,再回过头来瞪视冬小夜,表情更显阴毒怨恨,嘶声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如此落魄的我在柳家人那个奢华的宴会上见到你,见到那样的你,我是多么惊讶,又是多么愤怒?那是冬小夜吗?她美丽高贵,她漂亮华丽,她鲜艳明媚的好像一朵绚丽绽放的莲花,在他妈不知羞耻的展示和炫耀她的幸福美满!当这姓楚的小白脸出现在她身边时,她小鸟依人,那么在意又那么得意……这他妈还是我印象中那个粗鲁暴躁、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甚至深恶痛绝的臭女人吗?她不是应该和我一样,都对异性充满恐惧与憎恶吗?可她没有啊——冬小夜,你肯定想象不到吧?当我知道姓楚的就是我的目标时,我是何等欢喜!不单单是因为我毁了他可以成全我的后半生,更因为我毁了他就等于毁了你的这一生!所以造成今天这一切局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没有理由这么执着的对付姓楚的!如果不是你,今时今日的我就不会变成要亡命天涯的通缉犯!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

沙之舟就像是被刚才的张明杰附了体,抑或是嫉妒与仇恨,原本就会将每一个甘愿被它们操控驾驭的人克隆成同样的德性——癫狂愤怒,嚣张得意,自以为是……

我不能说话,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会大声质问沙之舟: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错误推卸到别人身上?

你对我的执着,仅仅是源于对冬小夜的复仇?

难道不是因为对冬小夜的复仇,刚巧与你对付我的目的重叠吗?

作为一个已经撕破脸皮的坏人,仍用仇恨掩饰你的贪婪与功利,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而你对女人的恐惧憎恶和安全感缺失,真的只是因为虎姐那一脚踢爆了你一颗卵蛋而产生的心理阴影?

你确定不是因为被你强暴的女警官为此自寻短见,而内心受到了谴责?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作恶太多,害怕每一个与你相处的女人都是警察卧底?

你不是恨,你是怕,你怕的既不是冬小夜,也不是女人,而是报应!

沙之舟并不聪明,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也不蠢,他对虎姐的恨是真的,但恨屋及乌未必是真的,他是为了扰乱虎姐的心,故而有意诱导,强调我是被虎姐连累的。

虎姐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也是个单纯的女人,卸下肩上的职责与荣誉,她太容易情感外露,便太容易被人读懂,她信以为真,是因为她太善良,“你觉得我该死,那我便该死好了,但楚南与你无冤无仇,他不该死吧?如果你担心放他走会惊动旁人,那好,留他在这里,我跟你走——既然你如此恨我,难道不觉得在这里简简单单痛痛快快的杀了我,太便宜了我吗?你不是很想折磨我侮辱我,把我像条母狗一样关进笼子里面虐待吗?”

冬小夜!

怒火几欲燃烧我的双目,这个混蛋女人为了救我,都在说些什么混蛋话?!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傻?”沙之舟阴沉道:“没了这姓楚的,我还制得了你?不说能不能安全走出这栋大楼,恐怕刚走出这个门口你就得和我拼命吧?冬小夜,老子知道你和这小白脸一样,都不怕死,但老子可不想跟你们同归于尽!”

冬小夜蹙眉,是嘲讽,也是急躁,“这也怕那也怕,你到底想怎样?”

沙之舟道:“你先进来,慢慢把门关上。”

“唔——”我用力摇头,同时趁沙之舟踩着我的伤口,对我不是太警惕的机会,抓紧切割双脚之间的领带。

好在虎姐只是关心则乱,并不是傻瓜笨蛋,知道自己若进了房间关了门,我们俩谁也活不了,冷冷对沙之舟道:“我信不过你——他走,我留下,或者他留下,我跟你走。”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力?”沙之舟俯身,说笑间手起刀落,在我左右两臂各刺一刀,一边将刀刃上的血抹在我因忍痛而抽搐的脸上,一边对虎姐道:“他身上已经有六个窟窿,虽然都不是要害,可照目前这个失血量,也撑不了多久了,你有耐性?好啊,咱们就慢慢商量。”

我坚持摇头,因为我确信,沙之舟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