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踪之谜(1 / 1)

小村春色 猎枪 8153 字 21天前

成刚带兰雪去饭店吃好吃的。

兰雪心情很好,正当这个时候,家里打来电话说兰花不见了。

这消息使两人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都暗自祈祷,希望兰花不会有什么事。

出了这事,哪还有吃饭的心情?

成刚发动摩托车,载着兰雪以及抽奖得来的东西,飞似地向家里赶去。

到了家,只见风淑萍一个人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时不时地叹气,双眉紧锁。

两人忙跑过去。

成刚问道:“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兰雪则问:“大姐呢?关键时候她怎么不见了呢?”

她的脸上带着指责,显然对兰月还是有意见。

风淑萍嘴唇都有点抖了,说道:“兰月出去找人了。她让我在家等着。”

成刚上前扶住她,说道:“咱们进屋说吧。你要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兰雪也上前拉住风淑萍的手,说道:“妈,你别紧张,先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

风淑萍勉强点点头。

三个人进屋去了。

兰雪还把自己抽来的奖品给风淑萍看。

要在平时,兰雪肯定会被夸奖,可是在这非常时刻,风淑萍也不过扫了一眼,并没有出声。

喘了几口气,风淑萍才说道:“你们早上走了以后,兰花也出去了,说是在家里有点没意嗯,要去村子里散散步。这一散步不要紧,但直到这时候了,也没有个影子。唉,她这是跑哪儿去了?中午也不回来。这孩子向来是懂事的啊。”

兰雪宽慰道:“妈,你别急,也许二姐正在谁家跟谁聊天,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风淑萍唉了一声,说道:“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那可谢天谢地了。”

兰雪问道:“妈,大姐上哪儿找二姐去了?”

风淑萍回答道:“还能去哪儿啊?在咱们这个村子里面。她说,只要在村子里到处问问,一定可以找到。”

成刚嗯了一声,说道:“这话有道理。”

风淑萍抬眼望着成刚,说道:“成刚,现在可怎么办呢?”

见到成刚之后,她的脸色稍稍好转些,心里稍安。

她知道这个女婿是个有本事的人。

成刚想了想,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跟兰月一样分兵几路,在村子里寻找。不管找得着、找不着,一会儿大家都回家会合。”

风淑萍赞成,说道:“行。就这么办吧。”

兰雪也点头说道:“二姐要是在村子里的话,绝对能找到。”

说着,便跑出去了。

成刚与风淑萍也随后出了门。

他们出了胡同,分成三路,仔细地打探消息。

成刚一边寻找着,一边想着心事。

他心想:兰花向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今天突然失了踪,一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她绝不会是到谁家作客,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以她的个性,会议家里知道消息,至少会打个电话。

又一想,家里没有电话,可是兰花有手机,打个电话给自己也是应该。

成刚想到这,便拨通了兰花的手机。

没想到竟然关机了,这使成刚更增加了几分担心。

他心想:看来没有别的可能,她十有八九是出事了,不然她不会关机的,电池没电的可能性更低。

唉,兰花,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成刚忧心忡忡地挨个胡同走着,挨家敲门问着。

经过几条胡同之后,他开始有点灰心了。

他问到的结果都差不多。

不错,是有人看到兰花在村里的大路上溜达,也有人跟她说过话,可是后来她的行踪却没有人说得出。

又走过几家,成刚的心里不禁开始发凉。

他坐到一家门外沟旁的一块石头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他的心里乱成一团,这种事他可是头一回经历。

他经历过丧母之痛、经过父亲重病之忧、经过继母带来的紧张、经过失恋的打击,但那些跟这次不一样。

那些都是清清楚楚的事,这次却令人琢磨不透。

他足足坐了五分钟,心里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心想:兰花家这个村子的治安向来不错,她们家跟别人家的关系也挺友好,一般村民不会对她不利的,那么谁会对付她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就是她以前的对象——牯子。

那小子不是还跟自己谈过话,要自己将兰花让给他吗?

这小子被我骂个狗血淋头,他一定还不死心吧?

会不会是他绑架了兰花呢?

嗯,这倒是很有可能。

想到这儿,他马上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寻嗯一下,急匆匆向村长家走去。

到了门口一看,村长家大门紧锁、寂寂无声。

成刚双手扒住墙,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子一躐高,人便到了墙上。

这下子便可看清院子了,里头空荡荡静悄悄,没有半个人。

成刚从墙上下来,站在地上呼呼喘气。

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什么事难倒过呢,这次算是栽了。

他心想:要是雨荷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不但是警察,而且主意多、脑子灵活,一定可以帮我出点主意。

我们俩要是配合起来,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村长家没有人,这可怎么办呢?

回去等大家吗?

要是没有谁带来消息,那么看来只有报警之路了。

他是不希望报警的,他知道那些警察可能帮不了他什么忙。

听人说,这小地方的警察能力有限。

他站了一会儿正要往家里走,这时从胡同口快步走来一人。

距离还远呢,但成刚已经感到对方胸前的伟大、走路时的微微颤动了。

再看脸,艳如桃李、冷如冰霜,只是看到成刚时,那冰霜突然消失,改为春风和煦。

成刚忙冲过去拉住她的手,说道:“兰月,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个人自然是兰月了。

兰月看了看周围,忙挣开他的手,说道:“别动手动脚,注意点。”

接着说,“没找到。有些人曾看到兰花在村子里转,后来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成刚长叹一口气,说道:“兰花可能被人绑架了。”

兰月望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成刚苦笑,说道:“我有那种预感,而且还猜到是谁了。”

兰月睁大了美目,望着他的脸,一张俏脸充满了疑惑。

然后一指村长家的大门,说道:“你也怀疑兰花的失踪跟牯子有关?”

成刚点头道:“是啊,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跑到这来呢。你呢,你怎么也来了?”

兰月缓缓说:“我找了半天、问了半天,想到了牯子,想到了村长家,于是就跑来了。我也觉得牯子挺可疑,想过来找他问问。”

成刚说道:“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兰月淡淡一笑,说道:“这个时候你还挑逗我。要是平时,我一定会给你下面一个耳光。”

成刚真想说,我可求之不得呢。

可是兰花的事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心头,现在哪有心情说这种话呢?

他苦笑了几声,没说什么。

兰月掠了一下额上的秀发,动作很优雅。

一双美目含情地看着他,柔声问:“成刚,现在咱们怎么办呢?难道要报警?”

她跟成刚又想到一块去了。

成刚沉默数秒,说道:“要是真的没有线索,只有报警了。也许警察有办法。”

兰月哼了哼,说:“要是雨荷在,报警还行,她不在,咱们报警的事就得多想想了。”

成刚的目光在周围转了转,说道:“兰月,咱们不如到村长的邻居家问问,看村长他们都去哪里了。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点有用的东西。”

兰月说声:“好。”

便进一户人家了。

成刚没有跟着,而是奔向另一家。

过了一会儿,成刚一连打听好几家,都没有什么进展,很失望地返回到原地,只见兰月正站在那里,稳如泰山。

见成刚回来了,便说道:“成刚啊,有点眉目了。”

她美目炯炯。

成刚哦了一声,说道:“你说什么呢?兰月。”

兰月说道:“成刚,我刚才到村长家右边那家去,那家的人跟我说,他上午出院子倒水时,看见一辆车开到村长家门口,牯子下车开了门,车又进院子里了。”

成刚咦了一声,两眼二兄,忙问道:“有没有看到兰花从车上下来?”

兰月说道:“那人说,他倒完水就回院子里。他还说,牯子这几天经常开车回来,都是那辆车。听说是城里朋友的车。”

成刚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眉头紧锁,说道:“要是兰花被骗或者被绑架,那么她很有可能就在车上。”

兰月想了想,说道:“这个牯子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他会绑架兰月吗?”

成刚说道:“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时候只在一念之差。一个好人,情绪反常时一时冲动,也会干坏事的。”

兰月疑惑地说:“那这个牯子胆子也太大了,大白天就敢干绑票的事!”

成刚一脸深沉地说:“这人要是一时的脑袋发热,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这件事我敢说就是他干的。在你们村子,除了他之外,谁还会对兰花不利呢?”

兰月静静了想了想,说道:“除了牯子之外,别的小伙子也对兰花有意思,但都知难而退了。”

成刚胸有成竹地说:“这就对了。牯子这家伙,明争争不过我,就使了这下三滥的手段。呸,这家伙,这次要真是他干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兰月望着那锁得紧紧的村长家大门,说道:“这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牯子的下落了。”

成刚点点头。

要想找到牯子,得找到村长。

村长这个时候成了重要人物。

直到下午村长才回来。

成刚带着兰月、兰雪来拜访。

成刚直接说明来意,说是要找牯子,要村长说出牯子的下落来。

村长脸上带着世故的笑容说道:“牯子这小子,我哪知道他死哪去了?他一整天都不在家,哪他妈的有什么正事啊?还不如二驴子呢。你们要是找二驴子,我还能帮你们找到。”

兰雪急道:“村长啊,我们找什么二驴子,我们是来找牯子的。我二姐不见了,有人看到她被牯子带到你家来了。”

兰月也说道:“村长叔,兰雪说得不错。你快点告诉我们牯子的下落,如果我们找不到牯子,只有报警一条路了。那时候,你这个当父亲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很有分量。

成刚望着村长少了几分笑容的脸,说道:“她们说得都对,你快点找回牯子吧。至少你得打个电话给他,叫他回来。”

村长脸色变了,说道:“要是你们冤枉他了呢?要不是他干的呢?”

成刚毫不犹豫地说:“要真不是他干的,我们向你陪礼道歉好了。”

村长看了看他们,半晌才说道:“那好,我打个电话给他。”

村长抄起大块头手机按了号码,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村长大声道:“牯子,你个混蛋,你死哪去了?老兰家的人在找你呢。你他妈的,是不是把兰花给绑跑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声说道:“我说爸,兰花是跟我在一起,好好的,啥事都没有。你替我告诉她男人,就说我用几天再还给他。”

村长显得很不安,骂道:“小王八羔子,你这放的是啥屁?你小子可不能犯傻,绑架人可是犯法的。”

牯子嘿嘿笑,说道:“谁绑架她了?是她自己愿意跟我走的。”

村长清了清嗓子,说道:“牯子,开玩笑得有个分寸,咱们可不能犯罪啊!你快点把人给送回来,不然他们要报案了。”

牯子的声音变得冷漠而坚定,说道:“想报案就报案吧,我不怕这个。我要跟兰花走得远远的过日子,叫你们谁都找不着。等我再回来时,我给你抱个孙子回来。”

成刚听了,眼珠瞪得老大,在旁边叫道:“牯子,你要是敢把兰花怎么着,我非把你剁了包饺子不可。”

牯子嘿嘿冷笑,说道:“成刚,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有本事,你早就找到我了。”

成刚抢过村长的电话,大吼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上天了,我把你拽下来;你下海了,我把你捞出来;你就是躲到坟里,我也会把你揪出来。不信,咱们走着瞧。”

牯子哈哈大笑,说:“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反正兰花现在是我的了。”

说罢,挂断电话。

成刚将电话还给村长。

村长一脸不好意思骂道:“这个小王八羔子,他真是疯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疯过,平时说话都慢条斯理,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成刚直盯着村长,说道:“村长,你告诉我,他那辆车是谁的?他以前都在哪里打工?”

村长回答道:“他那辆车是县里一个修车行的,他跟那个修车行的老板是朋友。他以前在M市打工,至于干了什么活儿、在哪里干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成刚见问不出什么来,便记了牯子的电话号码,领着二女离开村长家。

村长送出门时还哀求道:“求求你们了,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你们可别报警。这要是报警了,我得有多大的麻烦,闹不好,下届村长就不是我了。”

成刚严肃地望着村长,说道:“那就要看你儿子识相不识相了。”

村长拍了一下大腿,一脸苦相说道:“牯子这个王八蛋哪是我儿子,他是……”

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好听,连忙说道,“总之,我不管他了。”

说着,气哼哼转身回去了。

三个人回到家,风淑萍正在屋里等着,见三人回来,忙问结果。

成刚摇摇头,简单地汇报目前情况。

风淑萍往炕沿上颓然一坐,双手直拍炕沿,说道:“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兰花落到牯子手里,那不是羊羔落到狼嘴里了。兰花可苦了。”

她说着,眼泪在眼圈里转。要不是强忍着,早就泪如雨下了。

兰雪连忙过去坐她身边,安慰道:“妈,你可别这样。那个牯子那么喜欢二姐,他怎么舍得伤她呢?再说,姐夫本事大着呢,他一定会将二姐救出来的。”

风淑萍抬起头,望着成刚,问道:“成刚,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兰月也用美目看着成刚,说道:“我也想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成刚坐到椅子上,沉思片刻,说道:“这事还能怎么办?我立刻找他去。”

三女齐问:“到哪儿去找啊?”

大家都想,世界这么大,你又不知道他躲在那儿,到何处找?

再说,牯子也猜到你会找他,一定会故意躲起来,让你找不到。

成刚站起来,说道:“我先到县城里找找看。”

兰雪马上说:“姐夫,我跟你一起去。”

兰月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去吧。”

风淑萍也站起来,说道:“成刚,我也跟着吧,没别的用,跑跑腿也行。”

成刚摆摆手,说道:“不用,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你们都帮不上忙。兰月、兰雪,你们在家里照顾好婶子,我单枪匹马去就可以。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他一脸的坚决与自信,使兰月不再坚持,兰雪也没有再多说。

兰月含情地望着成刚,说道:“那你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兰雪也说:“姐夫,见了那个坏蛋要使劲揍他一顿,可不能便宜他了。这个狗娘养的,真不是人。”

风淑萍阻止道:“兰雪,别骂人。”

接着对成刚说,“成刚,你去吧,随时打电话回来。你可一定得把兰花救出来啊,兰花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命啊!”

成刚答应一声,向大家挥挥手,像一个将军出征般出了屋,上了摩托车,发动之后向县城而去。

这时候天色还早,他也顾不上路的好坏,加快速度向县城骑去。

时不时地被颠起老高,要不是他技术好、臂力强,只怕真会从摩托车上甩出去呢。

他心里是多么焦急啊!

他担心兰花,他更害怕牯子会对兰花不利。

虽说大家都认为牯子是好人,可是万一牯子一时情绪激动、失去理智,对兰花用强,那可怎么办?

不但失身,只怕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受到伤害。

他心想:要是这个牯子敢动兰花,我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半路上他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家里人打来,一看来电,才知道是玲玲。

他停下车,以脚支地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玲玲的娇声细语:“成大哥,我有点想你了。”

成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点,然后才说:“玲玲,咱们不是刚干过、刚分开吗?”

玲玲笑道:“我还是想你啊!”

成刚望着前方的路,心里着急,说道:“玲玲,你打电话给我,不是只为了向我表达相嗯之情吧?我正办急事呢。”

玲玲说道:“成大哥,是这样的。我经过一家旅店时,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进去了,那女人好像是你老婆兰花,但我也拿不准是不是,就想说打个电话问问你。”

成刚啊了一声,心中激动,大声道:“玲玲,你快告诉我,那家旅店叫什么名字?”

玲玲顿了顿说道:“好像叫什么‘利民’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的老婆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看你老婆好像不醒人事。”

成刚问明了具体位置之后说道:“玲玲,我现在非常急,心里非常乱,等我把兰花救出来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玲玲说道:“好吧。成大哥,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出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成刚不禁露出笑容,说道:“好,咱们回头见。”

放下电话之后,他的脸又变得冷峻。

他仿佛听到了兰花的呼救声、牯子的狂笑声以及自己内心的哭泣声,他加了速,摩托车继续向前奔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县城,直奔利民旅店。

到那儿一问,老板说道:“是有这么一对男女,那女的像晕过去了,男的非说是喝多了,根本是扯蛋。”

成刚急得眼珠子都红了,说道:“我说老板,他们现在在哪个房间呢?”

老板摸摸秃顶的脑袋,说道:“那个小子他有病,刚开了房十几分钟,又出来退房,抱着那个女的又走了,而那个女的还没有醒过来呢。”

成刚唉了一声,心想:我运气怎么这么背呢,又来晚了!

成刚急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老板眯着三角眼想了想,说道:“我问那个男的干什么退房?那男地说,女的不舒服,他们得坐火车上大医院。妈的,这本地哪有什么大医院,还坐个屁火车啊!”

成刚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走了,继续寻找兰花的踪迹。

成刚来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前,开始仔细思索。

他想:他们能去哪里呢?

既是坐火车上大医院,指的一定不是本地。

本地没有大医院,要去本地医院也不必坐火车,一定是去外地!

但牯子会去哪里?

听村长说,他以前在M市打过工,会不会把兰花带到那儿去了?

这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他骑上摩托车直奔县里的火车站,到那儿一问,开往M市的火车已经走了一会儿。

下趟车要两个小时以后。

成刚心想莫非他们就在车上?

不管对不对,我得去找找看。

想到这儿,他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告诉他们自己的行踪,然后想着该如何去M市。

虽说离那里不算远,可是自己不能骑摩托车去,摩托车只是短途工具,不宜跑长途,还是得找辆车。

找计程车那可不容易,得了,还是雇辆车去吧,管他多少钱。

他在计程车行附近找了个地方,将摩托车牵去寄存,接着去雇车。

简单地问了问价,便坐进去了。

他跟司机说,自己有急事,请他开快些,多加点钱也不成问题。

当然那也得保证安全。

人哪有个不见钱眼开的呢?

只要掏钱,万事无忧。

那司机满口答应,将车开得飞快。

还别说,他的技术相当不错,连成刚都大为佩服。

这车开的果然是又快又好,照这个速度,车到M市的时间不会比火车晚多少。

成刚心急如焚,不时看着时间。

可这车再快,也终究是车,不是飞机。

等他到了M市的火车站时,那搭火车的客人已经走光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还是慢了十分钟,这十分钟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啊:他失望地从火车站里出来,两眼茫茫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在站前的广场里慢慢走着,心情坏极了。

不时有陌生男女凑上来,问他住店不住。

成刚大声道:“不住,不住,老子今天露宿街头。”

吓得那些人连忙离他远点,以为遇到了暴徒。

成刚在广场旁的长椅上坐下,望着暗淡的天色,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浩荡乾坤、大千世界,自己到何处去追牯子呢?

要不,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问他在哪?

这么一想之后,自己都笑了。

他心想:那个牯子明知自己要找他,他恨不得藏到谁家的祖坟里,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他的位置呢?

他又不是白痴。

想来想去,成刚还是决定打电话给牯子,希望能套出点话来,于是他拨通牯子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传来牯子的声音:“谁啊?谁啊?”

成刚尽量用着平静的口气,说道:“我是成刚。牯子,我劝你赶紧把兰花送回来。不然等我抓住你,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牯子露出狂笑来,说道:“成刚,我后悔个啥啊?我后悔个屁啊!告诉你,兰花已经是我老婆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兰花的声音:“刚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牯子笑道:“现在还不是我老婆,那也快了。今晚咱们就洞房好了。”

成刚大吼道:“牯子,你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牯子嘿嘿笑,说道:“我等着你呢。你来看看我怎么洞房,过了今晚,她就不是你老婆了。”

说罢,电话挂断了。

成刚再拨时,对方已经不接了。

显然这是故意的,牯子不想再跟他对话。

成刚长吁短叹呆坐十几分钟。

这时候,有一个中年妇女走来问他要不要住宿。

成刚反问道:“你对这火车站熟不熟?”

那妇女胖得像一只大猫熊,个子却矮得不足一米五,而她的嗓门又粗又大。

她说道:“自然熟了。我生在此地、长在此地,别说火车站,本市主要几个地方,我就是闭上眼睛找,都不会找错。”

成刚笑了笑,说道:“这太好了。你今天一直在广场上拉房客吗?”

胖女人说:“不是一天,是下午到现在,上午是我男人的班。”

成刚心里暗笑,长这个模样的女人还有男人,看来她的男人也帅不到哪里去。

成刚微笑道:“你男人一定很帅了?”

胖女人发出了男人般的笑声,一双眼睛都笑没了,说道:“帅呆了,人家都说他像周润发啊。”

成刚听了这话,几乎要把前天的饭都吐出来。

他心想:这是瞎扯蛋,凭你这个模样,还想找到像周润发那样的男人吗?

要说找个像肥猫那样的男人,我倒还相信。

他忍住笑,说道:“想不到你这么有魅力,真是佩服。对了,大姐,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眫女人见成刚愿意跟她说话,心里也高兴。

要知道,哪个女人不喜欢俊俏的男人呢?

尤其是长相不好看的女人更希望帅哥青睐。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些,说道:“兄弟,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成刚看了看火车站,说道:“就在这半个小时里,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经过这里?他们才刚下火车。”

眫女人笑了,说道:“兄弟,这种男女太多了。你说的仔细点吧。”

成刚想了想,说道:“那男的有二十几岁,长得黑了一点,一脸土气,穿着西装。女可能还没有醒,自己不能走路,长得很漂亮,才二十出头。”

胖女人听到这儿,骂了一声:“他妈的,那男的挺不是东西。他抱了一个娘们,挺好看的。他说是喝多了,我看不像,倒像吃了迷药。”

成刚大喜,忙问道:“你快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

眫女人骂道:“那男的真浑蛋。我让他到我们旅店去,他不肯,结果九通旅店的小娘们拉他,他就跟去了。凭什么?还不是那娘们比我长得瘦,眼睛又会勾人,真不要脸。”

成刚心里高兴,说道:“九通旅店在哪儿?”

眫女人看看成刚,说道:“兄弟,我帮了你,你怎么谢我呢?”

成刚说道:“你们买卖人爱的是钱,我给钱就是了。”

眫女人嘻嘻笑了,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使成刚望而生畏。

胖女人说道:“兄弟,你真明白事理。得了,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就告诉你。”

成刚答道:“没问题。”

说着,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却不递给她。

胖女人指指旁边路上不时跑过的计程车,说道:“你坐计程车吧,十台有八台是知道的。”

成刚听了感到自己真蠢,像头蠢猪,早知道这样,何必问她?

又何必掏钱呢?

唉,自己真够笨的。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

他还是说声谢谢,将钱交给她。

眫女人紧紧捏着钱,眯着眼说:“兄弟,你真大方,是个男子汉。不只长得好,性格也豪爽。有空去我们的‘化仙子旅店’玩吧。你去了我不收你钱,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还把这钱还你。”

成刚听得有点毛骨悚然,连忙说道:“定光顾,一定光顾。”

说着,转身急走,仿佛后面有老虎追来一样。

他心想:别说五十,就是给你五百块钱,我也不打算要了。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他随后上了一辆计程车,直奔“九通旅店”而去。

他连声催促司机速度快些,可是城市不比乡村、也不比县城,车流量太大,只要陷入重围之中,半天都杀不出去。

原本十几分钟就可到达的路程,居然花了半个多小时。

车子才停妥,成刚急匆匆跑进旅店。

柜台老板是一个瘦子,瘦得像一只非洲的猴子。

不但瘦,长相也太差了。

成刚正电视上见过不少谐星,觉得跟眼前这位比,那些可都是帅哥。

成刚说明了来意。

瘦子听罢骂起来:“他奶奶的,你说的这男人真不是人呐,都他妈的订好房间进房了,非说我家的房间不干净、床又小。操他妈的,不就是一男一女吗?怎么会睡不下?不行可以上叠啊。”

成刚听得上火,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去哪了?”

瘦子摇摇头,说道:“谁知道这个吃错药的家伙跑哪去了?说是要住什么几星宾馆,扯蛋。说不定上街就被车给撞死、送火葬场去了。”

他越说声越大,面部肌肉已经开始变形。

成刚见他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在那儿耗着。

他出了旅店在路上彷徨,心想:又差了一步。

是上天在玩弄我吗?

这是对我风流成性的报应吗?

我风流归风流,但我并没有做什么大恶之事,老天爷不用这么惩罚我吧?

现在的他像一只迷途的羔丰,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眼前已亮起灯来。

橘红的路灯、移动的车灯、以及周围店铺的霓虹灯等,五颜六色、流光溢彩,把这个世界打扮得那么妖艳、那么神秘,充满了诱惑性。

这情景虽比省城逊色,但同样可以触动人兴奋的神经。

要知道,在这种灯光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风流场所像美女一样张开了怀抱。

成刚多希望这个时候有个人陪伴,若是有个美女相伴,若是没有兰花这事,自己该会是多么快乐啊!

走着走着,他感到肚子咕咕叫,看来他需要吃点东西。

他随便进了一家饭店,打算填饱肚子再说。

他是一个人进来,没必要坐包厢里,于是就坐在大厅里吃东西。

东西做得不错,但他却难以下咽。

无论怎么宽慰自己,都不能保持心境柔和。

这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老婆被人绑架,换了谁也轻松不起来。

他大概吃了有一半吧,就不想吃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看看周围那些人,无不兴高采烈、笑逐颜开,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悲悲戚戚。

他心里反覆念叨着:兰花,你在哪里?

我究竟怎么做才能把你找回来呢?

这时候,几个警察走进来,找老板询问一些事情。

成刚只扫了一眼,便低下眼皮,继续想心事。

哪知道有一个人走到他的眼前,轻轻地啊一声,接着说:“成刚,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成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好像是雨荷,这声音在梦里、回忆里不知道响过多少回呢!

他一抬头,可不是雨荷嘛:只见悄生生的她站在眼前,一身黑色警装整齐威风,漂亮的帽下,一双美目明星般地照着成刚,使成刚感觉到一种被爱的温暖。

人在脆弱与逆境中最渴望遇到帮手,成刚不由地站起来说道:“雨荷,你来了,太好了。”

风雨荷朝那几位警察一挥手说道:“你们先去吧,不用管我。”

那几个答应一声,迈着正规的步子出门。

风雨荷将成刚带进一个包厢里去。

成刚望着她的俏脸,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他头一回感觉自己是那么孤独和无助,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帮助。

成刚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变得很正经。

他说道:“雨荷,在这里遇上你,真像是做梦。我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了。”

风雨荷爽朗地笑了笑;笑容远胜任何一种鲜花,使人心神俱醉。

她说道:“成刚,我刚从省城过来,是有任务的。你呢?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不开心,怎么了?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不是背着老婆会美女来了?”

成刚唉了两声,皱眉道:“言难尽。对了,你吃饭没有?”

风雨荷回答道:“忙了一下午,还没吃呢。”

成刚说道:“好,我请客,来,点菜。”

风雨荷笑了,说道:“你请客,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咱们可是亲戚呢。”

成刚看她的样子活泼热情,真想说,当然了,你可是我孩子的妈啊!

可是兰花一事令他心情沉重,这话实在难以出口。

风雨荷点了两个菜。成刚问道:“不喝点酒吗?”

风雨荷摇头道:“我是想,可是我穿着制服呢,叫人看见不好,会影响形象。”

成刚也不勉强,说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喝吧。”

等到酒菜上全,两人开始吃喝。

由于心情不好,成刚也不像平常那么多话,就是一边夹菜、一边喝酒,眉头一直不能放松。

风雨荷慢慢吃着饭,看着成刚忧愁的脸,便说道:“成刚,让你请吃饭你这么心疼吗?不如这顿饭我来付钱吧。”

成刚冲她一笑,说道:“你这说什么话。我怎么会心疼呢?你只管随便吃吧。”

风雨荷眨着一双明亮的美目说道:“你拉长着脸,叫我怎么吃得下?好像我这不是吃饭,是吃你的肉呢。”

成刚苦笑,说道:“雨荷,你误会我了,我是有愁事啊。”

说着,将面前的一杯白酒一口干掉。

风雨荷忙说道:“喂,成刚,有什么愁事,只管对我说。除了找小姐的事帮不上,别的事都可以。”

成刚望着她真诚热情的俏脸,心里觉得暖和多了、他虽然不能肯定风雨荷能帮上忙,但相信她如果出手,希望会大一点。

于是他便说道:“兰花被绑架了,我正急得发愁呢。”

风雨荷听了,不禁花容失色,激动地抓住成刚的手催促道:“有这种事。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的成刚多么需要这样的手相握啊!

成刚便把兰花的事以及自己追踪的经过仔细地说了。

风雨荷站起来,在包厢的空地转了几圈,脸上做思考状。

几分钟之后看着成刚,说道:“我想,我应该能帮上你。”

接着,她详细地询问了牯子的姓名及经历,然后她又想了想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着话,如一阵风地出去了。

十分钟过后,风雨荷一阵香风似地回来,坐在成刚对面。

成刚忙问:“怎么样?有眉目没有?”

风雨荷面带微笑,说道:“成刚,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让局里用电脑调查牯子的资料,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成刚说道:“雨荷,这次得多亏你了。”

风雨荷笑道:“这是什么话?就是一个普通百姓遇到困难,我也会尽力解决,何况她还是我的亲表妹。”

成刚由衷地说:“看着你每次的表现,使我对警察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我以前对干你们这一行的有成见,现在好多了。”

风雨荷很正经地说:“可不能因为一条鱼而腥了一锅汤啊。”

两人说得正来劲,风雨荷接到电话。

成刚在旁边没有听清里边说了什么,但风雨荷放下电话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成刚急问道:“怎么样?有好消息吗?”

风雨荷思了一声,说道:“经过调查,得知牯子以前在一家大宾馆当过警卫,那家的老板对他很不错、也很照顾他,牯子很可能投奔他了。还有,牯子还在其他一些场所服务过,我会叫别人去那些地方调查。”

成刚问道:“那咱们俩干什么?”

风雨荷美目中透着坚定而智慧的光芒,说道:“咱们俩的任务就是进宾馆调查。那家宾馆我住过,还认识那个老板。”

成刚站了起来,急促地说:“那么,现在走吧?”

风雨荷微笑,说道:“不急,等我再吃口饭。”

成刚又坐下来,说道:“好,吃饱喝足,才好办事。”

但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由于有急事,风雨荷也不能再那么从容吃饭。

她草草吃过两碗,成刚则将半瓶白酒干掉,热血沸腾,只觉得全身是劲,壮怀激烈,大有当年荆轲刺秦王的气概。

算过帐出了门,风雨荷又打了几个电话。

接着,两人上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往那家宾馆。

那家宾馆十几分钟便到了。

下车一看,也不过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楼为白色,在恰当的部位涂了别的颜色,使它在色泽上不至于太过单调。

风雨荷带着成刚,迈着方步进去。

一进大厅,旁边柜台里的接待小姐立刻热情地招呼:“风警宫好,欢迎大驾光临。”

风雨荷的脸上是静中含威,问道:“你们刘经理呢?他在哪里?”

小姐回答道:“我们刘经理他这两天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风雨荷又问道:“那你们的副经理呢?”

小姐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风雨荷强调道:“我想知道他在哪里?”

小姐回答道:“他在三楼跟一个客人说话呢,一会儿就下来。”

风雨荷想了一下,说道:“我来你们这里是想办一件公事。我问你,你们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当保安叫牯子的?”

小姐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

风雨荷直盯着小姐带着几许稚气的脸,说道:“他今天下午是不足过来?还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很可能这女的还是他抱进来的。”

小姐听了脸色一变,说道:“这个嘛,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刚刚接班。”

风雨荷严肃着脸,说道:“那好办。把你们的登记表给我看一下。”

指着柜台上的电脑,说道:“在这里对吧?”

小姐说道:“我们经理说了,没有他的允许,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给看。”

风雨荷质问道:“是哪个经理?”

她的声音有点严厉,像初冬的味道。

小姐说:“是我们副经理。”

风雨荷掏出警察证,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小妹妹,我是在执行公务,你可知道,妨碍我执行公务有什么后果吗?这个牯子是个犯罪嫌疑人,你们可不要包庇他。包庇犯罪嫌疑人可是有罪的。”

这几句话使小姐露出紧张的表情,忙说道:“这是我们副经理吩咐的,我们要是不听话,也会被处罚的。”

双方正争执下下时,那位副经理从楼上下来了。

他是一个大胖子,眫得像一只北极熊,一见风雨荷就双手伸过去相握,风雨荷的手只在他的手里停留了一秒便抽了出来,说道:“副经理,我要看登记表,你可以让我看看吗?”

副经理向后推了推额头上残存的十几根卷发,说道:“风警官,这个可不合规定。我们的登记表属于内部资料,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呢?”

风雨荷直视着副经理,目光如剑,说道:“不看也行。我只问你,那个叫牯子的家伙是不是住进了你们宾馆?”

副经理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这个嘛,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风雨荷冷笑道:“你这个反应就是心里有鬼了吧?你可别跟我说,你也是刚接班,什么都不知道。”

副经理皱眉道:“我倒是真的刚接班。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们的服务生。”

这时候,楼梯口那边一片嘈杂。

一个声音叫道:“成刚哥,刚哥,我在这里呢……”

声音使成刚几乎跳了起来,这正是兰花的声音、也是自己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