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他怀疑贾探春、贾环姐弟乃王夫人与贾珍所生,而非赵姨娘所诞下的。
赵姨娘心里暗骂贾政看书入了魔, 于晚上服侍贾政就寝时, 直言贾环、贾探春两姐弟确实是他的亲生骨肉, 并提出了滴血认亲的建议。
贾政早有此意, 奈何一直不好出口, 见赵姨娘递来了梯子,他岂有不同意之理?
结果,三人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贾政松了一口气,赵姨娘也松了一口气。
证明仪式之后,贾母瞧着两个孩子的小小的模样,想起了被王夫人送进宫里的贾元春。贾家接连出了三件祸事,那孩子在宫中的日子一定难过极了。
害怕有小人趁机钻空子害了贾元春的性命,贾母舍了自己的老脸,求了相熟的老王妃,请她帮忙向太上皇求一个恩典,调遣贾元春到他身边当女官。
贾母没王氏那么大的野心,一定要贾元春当上皇帝的妃子,只盼望着她安安全全活到二十五岁出宫。当然,以如今这情况,贾母就是想让贾元春成为帝皇妃嫔,有那样一个母亲,皇帝也是不要她的。
老王妃进宫的这一日,贾元春跟着一队宫女,抱着宫妃们的换洗下的衣裳前往浣衣局。
路过御花园之际,花丛中赏花的一群宫妃远远瞧见了她,当即开启了窃窃私语模式。
“你们不是好奇哪位是王氏的女儿吗?那边远远走近的宫女里,长得珠圆玉润的就是了。”
“果然如书中记叙的那般端庄淑雅,怎奈最终惨死于自己生母之手,可惜了。”
“有那般阴毒狠辣的亲娘,真真可怜,她怎就投胎在了王氏的肚子里呢。”
“非但被最信任的亲人亲手害死,死后还要给她踩着上位,霸占了丈夫,难怪她死不瞑目。一想起她的结局,我的眼泪就要出来了。”
其中一名妃嫔听了几人的对话直翻白眼,“你们几个代入感也忒强了。她贾元春不过是一名宫女,非书中所写的帝皇妃嫔。而且,现下她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
“……”一群脑子有毛病的女人!
贾元春垂头盯着地面,不让人发现自己紧皱的眉头。
又来了,近日总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宫妃,用一种同情的视线打量她。
等贾元春抱着宫妃的脏衣服进了浣衣局门,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便带着人过来,调了贾探春去太上皇身边干活。
贾元春一头雾水跟着人到了太上皇宫殿,太上皇没见着,反见到了老王妃。
老王妃悄悄给了她贾母的亲笔书信,一言不发就走了。
太上皇自看过了《王氏传奇》,对其母王夫人的印象便坏极了。他虽然看在了老臣的面子,同意了调遣贾元春来自己宫中,却不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打发她到了偏殿,负责干些缝缝绣绣的轻松活计,眼不见为净。
贾元春跟着一老嬷嬷去往了自己的新住处,放置好简单的行李,见四下无人,这才取出了贾母的信件阅看。
由于带入宫的信件不方便写的太厚,纸张容纳的文字有限,因而贾母只简洁概括了《王氏传奇》,跟着又挑了几件王夫人犯下的恶事加以简单说明。最后再加上一些叮嘱贾元春低调安分一类的话,一封信的内容便没了。
看完家书,贾元春总算明白那些宫妃看自己的眼神什么意思了,但人也差点晕厥。
她自不相信生母将来会如同书中所写的那样害她,可生母残害大房先夫人与长子,向贾敏下毒,放印子钱、卖祭田、纵容下人在外面害人,这一件件的都是事实。
桩桩罪行,看起来触目惊心极了。
贾元春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这样阴狠的人,悄悄淌了一整夜的泪。
第二天醒来,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依照贾母叮嘱的那样,打消了为妃的念头,深居简出,只低调做一个尽本分的宫女。
临近农历七月初七这日,国子监十分通情达理地放了学子们三日的假期。
初五下午下学后,一群群学子蜂拥而出归家,整个国子监瞬间空了下来。
出了门口,来接宋青的马车朝着宋府而去,贾蓉坐上了沈若虚的马车,和他一块儿往另一方向驶去。
相约好了明日同游的两人,于门前道别。
目视贾蓉缓步行进了隔壁的宅邸,不见了影踪,沈若虚方收回目光踏入家门。
此时距离贾蓉第一次来新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空荡荡的宅院里,增加了一名鬼管家、鬼厨娘,另外还有几名负责洒扫杂活的鬼丫鬟和小厮。
人手方面,相较于隔壁沈若虚的家,虽然少了一些,但比之从前空落冷清的情形,好歹多了稍许“人”气。
贾蓉沐浴换过干净衣裳出来,天已黑了。高空黑幕中挂着点点璀璨的星子,闪烁着柔和的星光。
简单用过了晚膳,早已接到通知的知更、楚乌等几个店铺明面上的掌柜,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