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审讯(1 / 1)

七十年前,杜格拉特部族出了一位雄才卓识的大英雄阿巴拜克日。

他在青年时代,就以过人的机智与勇敢,审时度势地南征北战,借天山南北政局混乱之机征服了所有与他为敌的对手,最终建立了威震一方的喀什噶尔汗国。

可是,四十年前,卑鄙的东察合台汗国的赛义德勾结帕米尔高原的强盗,用令人作呕的方法窃夺了神圣的皇位,并在建立了臭名昭着的叶尔羌汗国后,把杜格拉特部的皇族,不分男女老幼追杀殆尽,手段之毒辣,骇人听闻。

“你说的这个汗国,那个哈国,听得我一头雾水,迷迷糊糊地直想睡觉,能不能找个有趣些的话题来讲?”方学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躺在虎皮软垫上,左手搂着美艳丰润的龙红灵,右臂抱着娇弱柔美的柳轻烟,两只眼睛色眯眯地盯着黛菲亚鼓囊囊的胸部,伸出腿去,用脚趾头拨了拨她的下巴。

黛菲亚跪在地上,冲他妩媚一笑,道:“大英雄哥哥,你对哪方面的话题感兴趣,告诉我好不好?”

方学渐听着又甜又腻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荡,等见她双颊晕红,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凝视自己,更是神为之夺,腆着脸道:“我最感兴趣的自然是你胸前的一对……”

“大奶子”三字还没出口,忽听啪的一声脆响,波斯美女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龙红灵跳着脚叱道:“别妖里妖气的,规规矩矩说话!”

“据我所知,赛义德才是亦力把里的盖世英雄,阿巴拜克日的覆灭是他咎由自取,为了挖掘地下宝藏,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为了堵住沸腾的民怨,阿巴拜克日竟然以违反迁徙罪,对三千百姓动用酷刑,将他们的下肢砍断。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你说他可不可笑?”

柳轻烟依偎在方学渐的怀里,脸蛋红扑扑的,道:“你还是给我们讲讲魔鬼谷的事情吧。”

“对啊,对啊,还是给我们讲讲魔鬼谷的事情。”方学渐见她娇嫩无比的左脸一片血红,心头生出一丝疼惜,忙把龙红灵拉回怀抱,牢牢地搂住,怕她又跳起来打人。

“魔鬼谷?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龙红灵挣扎着又要跳起来,幸好方学渐早有准备,手臂加劲,坚决地进行弹压。

柳轻烟微微一笑,道:“你的点穴手法很特别啊,跟谁学来的?”

“我有必要跟你说吗?”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你到洛阳的目的何在?福王爷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柳轻烟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追问起来咄咄逼人。

“我忘了。”黛菲亚扭转脖子不去看她。

方学渐还没摆平龙红灵,柳轻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蹿了出去,食指伸出,在她的肋下点了一指,一闪即回。

要不是黛菲亚轻哼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他还以为刚才的绿光一闪只是看花了眼。

黛菲亚汗如雨下,只觉几千万只蚂蚁同时在五脏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动、咬啮,这份难受远超鞭打刀割,身子一歪,在地上翻滚起来,喉咙里呵呵地笑了几声,便难过得哭了出来。

看着这样一个花骨朵似的大美人如此受苦,是个男人都会心生不忍。

方学渐只是一个见色起意的花心小男人,激于一时义愤,可能会踢她一脚,现在稳坐钓鱼台,脑子里盘算的是偷香窃玉的勾当,自然更要怜香惜玉些。

他凑过去轻声道:“好烟儿,这样是不是太残忍……”

“等她肯招了再说。”在这一点上,柳轻烟和龙红灵的看法出奇地一致。

黛菲亚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连周身毛发都痒得似要根根脱落,又强忍了片刻,终于呜呜地哭道:“我说……我说,你快解开穴道。”

柳轻烟起身为她解了穴道,道:“快说,福王爷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把师父的一封信交给他,他就收我做了义女。”

方学渐插嘴道:“只有义女这么简单?他……他就没对你那个?”柳、龙二人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黛菲亚的脸上犹自挂着两粒大大的泪珠,凄艳得犹如一枝雨后海棠,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她掠了掠略显蓬乱的鬓发,暗暗一个秋波抛过来,娇声地道:“我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弱女子,有人要我这样那样,我能拒绝吗?”

“废话少说,你师父是谁?你师父派你到洛阳干什么?你师父和福王爷是什么关系?”龙红灵连珠炮似地发问。

“我师父是阿巴拜克日国王的孙女,是杜格拉特部族也是喀什噶尔汗国的最后一个公主。我艺成下山,在洛阳城里偶然认识了轻烟姐姐,便留下来陪了她几天,就这么简单。至于我师父和福王爷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猜的。”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她说的不尽不实,其中诸多隐瞒。

龙红灵突然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剪刀,扑上去在她嫩白的面孔上滑来滑去,道:“我可不像某人会怜香惜玉,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答的我不满意,后果么,嘿嘿……”

方学渐心里咯噔一下,大小姐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剪刀在身上,不会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吧?

柳轻烟和自己的关系不清不楚,一旦被她拿到真凭实据,说不定真会冲上来“咔嚓”一下?

“我说,我说,你小心点……”黛菲亚吓得脸都黄了,一个劲地仰头躲避,惟恐被锋刃划破一点点皮,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自古名将如美女,不许人间见白头。

红颜薄命,对于特别出色的美女来说,生命原本就是依附在美貌之上的。

美貌将逝,生命亦将完结。

“你师父和福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先把剪刀拿开些?”

“说来话长,你就慢慢说。”龙红灵把剪刀缩了半寸。

黛菲亚喘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还得从三十五年前说起。武宗皇帝死时没有留下后嗣,只得从藩王中挑选一个继位。从当时的情况看,最佳的人选非福王爷莫属,可是张太后和杨廷和却偏偏挑中了十四岁的兴献王……”

方学渐笑道:“算盘打得好精,皇帝年少,又是没有什么影响力的藩王,张太后和杨廷和一里一外,权柄还不尽入两人之手。”

“可是兴献王年纪虽小,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郭勋、费宏和张璁等人的扶助下,不出两年,就把一大批不听话的大臣打得哭爹喊娘,张太后自动搬进冷宫,杨廷和也灰溜溜地告老还乡……”

“福王爷没做成皇帝,心里一定很不服气,可是这和你的师父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师父能帮他登上帝位?“

黛菲亚的嘴角微微一抿,道:“兴献王登上帝位后,任用杨一清、张璁和夏言等人为相,天下还算太平,直到七年前,太子去世和严嵩上台,等待良久的机会总算来了。”

嘉靖皇帝总共生过八个儿子,五子早夭,成年的只有次子载壑、三子载垕和四子载圳。

十八年立载壑为太子,载垕为裕王,载圳为景王。

二十八年,太子去世,嘉靖帝听信了道士陶仲文提出的“二龙不能见面”之说,一直没有再立太子。

太子的人选一日没有确定,景王便一天不离开北京,夺嫡的野心,可谓路人皆知。

“你说福王爷和严世藩勾结,暗中扶持景王争夺太子之位,这对福王爷有什么好处……”方学渐呵呵笑着,正要问下去,门外有人叽里呱啦地叫了起来。

他转头问道:“他说些什么?”

柳轻烟嫣然一笑,道:“他说阿托尔将军请你过去,那些马贼果然来偷营,杀死二十一人,活抓五人,还有八人逃掉了。”

“好,好,一起去看看,”方学渐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黛菲亚,拦腰把柳轻烟抱起来,“她就留在这里吧。”

走出帐篷,他正要招呼龙红灵跟上,突然肩头一沉,一具软绵绵的肉体扑到自己的背上,只听一串铃铛似的笑声,龙红灵娇声娇气地道:“渐哥哥,我要你背。”

方学渐差点跌翻在地,蹲着马步呼呼喘气道:“不行,太重了,除非你把那把剪刀扔了。”

营地里一片狼藉,帐篷东倒西歪的,不是破了一个个大洞,就是染了大片的血迹。

尽管伏击成功,西域驼队仍然付出了二十二条人命的昂贵代价。

包括金马镖局的八大高手在内,三百一十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一百三十六人。

阿托尔的脸色灰扑扑的,瞧不出半点喜色,一双眼眶深陷的眸子在看到方学渐的时候终于亮了亮。

嘎尔迪和伊勒德陪着他迎出来,另一个百夫长拉克申,在刚才的埋伏战中被人连头带肩膀地砍成了两段。

方学渐放下怀中的柳轻烟,嘴上不免假惺惺地唏嘘了几声。

龙红灵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只得驮着她走进主营。

众人分宾主坐下。

帘子一掀,两个西域勇士押着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上来,看那装束,正是日落时分前来偷袭的马贼之一。

阿托尔的面孔绷得好像一块铁板,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青稞酒,端起来闻了一下,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样,淡淡地道:“说,谁派你来的?”

他说的是蒙古话,方学渐听不懂,柳轻烟小声地给他翻译。

这人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虽然头发蓬乱,浑身血迹斑斑,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英气勃勃。

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屑地瞥了阿托尔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阿托尔眯缝着眼睛盯着他,一点点喝干杯中的青稞酒,满足似地叹了口气,这才问出第二句话:“你真的不说?”看他仍然一言不发,挥一挥手,两个西域勇士便倒拖着那人下去,不多时,呈上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摆在案上。

看着同伴的头颅还在一滴滴地淌血,第二个汉子果然害怕多了。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从曹操脸变成包公脸,又从包公脸变成关云长的大红脸,两颗眼珠突然鼓出来,嘴巴一张,“噗”地吐出半截舌头,自尽了。

第三个更加夸张,捆得像只大肉粽子,居然跳起来咬人的喉咙。

两道雪光陡然亮起,眼快手疾的护卫抽刀、蓄力、挥舞一气呵成,人体在空中一分为三,鲜血嘭地炸开。

“啪嗒”一声,带着半个肩膀的人头砸在方学渐的桌上,嘴巴大张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龙红灵吓得花容失色,“啊”地一声尖叫,身子蹦起八尺来高。

方学渐也恶心得够呛,原以为能从这些俘虏口中听到些有趣的事情,谁知一个个都是硬骨头,宁死不肯吐露半点口风,自家的狗窝里还有一个大美女等着自己慢慢探寻、开发,何必留在这里浪费热情。

他翻身站起,接住半空掉下来的大小姐,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又弯腰抱起面色惨白的柳轻烟,拱手向阿托尔等三人告辞。

脚步迈出帐篷的那一刻,他不禁叹了口气,虽说“君子动之以情,小人诱之以利”,可人心万变,想要收买何其难也,能调教出这样一批忠贞不二的死士,幕后的指使者真算得上当代人杰了。

月亮和星星,都叫厚厚的乌云遮得一点不漏。

夜色沉甸甸的,冷风一团团地撞过来,好像一把生锈的柴刀砍在脸上。

柳轻烟仰头望天,道:“要下雪了。”

“要下雨了!”大小姐抱紧方学渐的脖子,发表了不同意见。

“应该是雨夹雪吧。”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这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方学渐缩了缩脖子,大步流星地往回赶,跃过骆驼围成的大圈,远远听到有人呼喝叫骂,叮叮的兵刃相交之声随风送来,十分清晰。

他心中一惊,现在已过三更,什么人会来劫营,老麻、闵总管可抵挡得住?

黛菲亚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一旦重获自由,要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猛吸口气,提起丹田真气,施展“气冲斗牛”轻功,拔腿狂奔,迈步如飞,眨眼工夫就绕过了沙丘。

围在外面的骆驼和马匹已被驱散,八匹快马在五个帐篷间穿来穿去,长刀起落,叮当作响。

方学渐腾不出手来杀敌,正想开口请大小姐照顾一下柳轻烟,龙红灵已经从背上滑下,拔出腰间长剑,呀的一声大叫,冲了上去。

他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赶上,把柳轻烟扛到左肩上,右手抽出长刀,喊道:“灵儿,小心他们的箭!”

那边听得动静,分出两骑兜头迎上,皆是一手擎着马刀,一手执着机关弩。

天色太暗,相距两丈才隐约地看清对方的轮廓,“嗡”的一声,两根弦几乎同时响起,利箭电闪而出,疾扑两人的心脏。

方学渐想都没想就跳过去,一把将她撞开,手腕抖动,挽起一片弧光,叮的一声,箭枝一断为二。

那两个骑士呼喝着,策马冲了上来,手中的长刀高高擎起,然后带着呼啸的狂风盖头劈下。

方学渐侧身避过凌厉的刀锋,双足一点,身子盘旋而起,钢刀斜斜挥出,一颗头颅呼地飞起半天高,左足在急奔的马背上一点,一个凌空后翻,正好跃到第二名骑士的头顶,右臂一送,薄冰似的刀刃将他的脑袋一剖为二。

龙红灵被他撞得跌翻在地,正要臭骂几句,两只马蹄朝自己凌空扑来,急忙打滚避开,耳边哧的一声轻响,一柄钢刀贴着面颊插入沙地,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完蛋了,吓得差点晕过去。

“灵儿,你没事吧?”

龙红灵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居然完好无损,舒心地吁了口气,拍拍自己心口,道:“还好,没事,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帮我照看一下柳姑娘,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去解决那几个讨厌鬼!”方学渐把柳轻烟塞进她的怀里,随手拔起那把马刀,借着如墨的夜色,一声不响地赶了过去。

山庄众人团团地护在方学渐的帐篷外围,那些骑士担心误伤里面的黛菲亚,倒也不敢胡乱放箭。

老麻、闵总管等人武功虽高,但害怕他们手中威力强大的机关弩,却也不敢离开帐篷追击。

一守一攻,互有所忌,便成了僵局。

方学渐猫腰溜到了一个帐篷后,偷眼望了两眼,看见几人完好,登时放下心来。

一匹骏马在帐篷前转了个圈,正要绕回去,方学渐手腕一抖,左手的马刀直直飞出,“噗”地插入那人的背心。

战马惊觉,哀声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把那人抛下马来。

方学渐猛地蹿了出去,身子飞起,“百炼缅刀”电闪而出,当的一声,一截刀尖掉落在地,半个头颅连同一串亮晶晶的血珠子冲天而起,抛向沉默的苍穹。

一举击毙两个马贼,方学渐的左足在马头上一点,拎起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朝另一人抛去。

弓弦嗡的一响,弩箭穿透胸口,两具人体砰地撞在一起。

那马贼一声惊呼,一股大力从尸身上涌来,不自主地一个倒翻筋斗,拖泥带水地跌落马下。

屁股才一着地,头顶一黑,一柄钢刀蓦地闪过,雪亮得犹如一颗迅速陨落的流星,心窝子里一阵剧痛,狂嚎一声,口喷鲜血而死。

马贵一刀捅死落马的骑士,正要抽身后退,右肩蓦地一痛,一根箭矢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刺穿肩膀,将他和地下的马贼钉在一起。

老麻甩出长鞭圈住那人左腕,将他扯下马来。

闵总管挥动右臂,一刀两断。

“哧哧”声中,两根飞箭一左一右并排射入绵密的沙地。

方学渐在地上打一个滚,勉强躲过箭矢袭击,左臂甩出,一蓬细沙飞向左边马贼面孔,钢刀一挥,斩断了右边的一条马腿。

战马哀嚎一声,跌翻在地。

马上骑士擎着寒光闪闪的长刀俯身来砍方学渐,不料马失前蹄,马背一斜,急忙就地滚开,背脊才一落地,双耳嗡的一声,头顶挨了重重一脚。

方学渐左掌一拍,身子鱼跃而起,伸出右腿,脚尖在他的头顶用力一点,一个凌空翻身,蹿上左边快马的脊背,钢刀一圈,架上他的头颈,喝道:“抛下兵刃,饶尔一命!”

那马贼正被一把沙子弄得手忙脚乱,不料顷刻受制,听到他的呼喝后怔了一下,随即扬起右臂,刀尖抵住自己的小腹,用力刺下,马刀噗的破腹而入。

方学渐吓了一跳,左臂伸出,砰地一拳击在那人背上。

那马贼呼地飞起,一声骨头碎裂的异响,一截亮晶晶的刀尖从他的尾骨处钻出,鲜血“嘶嘶”乱射。

方学渐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裆,心想:“这些人可真够狠的,一句话不说就捅肚子,要不是方大爷见机得快,小弟弟就不保了。”

他翻身下马,正要检视地下的马贼,就听老麻在前面喊道:“庄主,马贵受伤了,小姐…她没事吧?”

“红灵没事,她和柳姑娘在一起,麻叔,麻烦你去叫她们过来。”方学渐手指沙丘一角,疾步走到众人面前。

马贵已经是痛晕过去,两个车夫一人一边,小心奕奕地扶起被一根利箭穿在一起的两人。

闵总管左手握着一块纱布,右手在药包里翻来寻去,嘴里嘀咕道:“我的剪刀呢?我的剪刀呢……”

方学渐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闵总管,你的剪刀应该在大小姐那里,我已经叫麻叔去叫她了,马上就过来,小马的伤势不要紧吧?”

闵总管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道:“长箭从肩胛骨上穿过,这条胳膊多半废了。”

方学渐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眼看马贵的面孔苍白如纸,黄豆般的冷汗从他的眉梢眼角不停滚落,心窝子仿佛堵着一大团棉花,说不出的难受,有心说个笑话调节气氛,话还没出口,忽听帐篷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这位大哥哥,你长得好健壮好有型哦,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爱死你了?”

他一掀帘子,只见施大宝站在黛菲亚的身旁,一张面皮胀得又紫又亮,手中的钢刀有气无力地架在她的肩上。

“大宝,你给我滚出来!”

施大宝低头走出帐篷,腼腆地喊了声:“师父。”

“挖个大坑把这些尸体埋了,我闻不得血腥气,记得要埋远些,”方学渐板着面孔,低声骂道,“臭小子,被女人一捧,骨头轻得没三两重了。”

他弯腰钻进帐篷,伸手扭了一下黛菲亚的脸蛋,嘻笑道:“小浪货,你还真是骚得不行啊,见一个勾引一个,不会想男人想疯了吧?”

“是啊,大英雄哥哥,你想你都快疯了。”黛菲亚忸怩地嗯了一声,眯起一双夺人魂魄的美眸,陶醉似地看着他。

听着她的娇声软语,方学渐只觉浑身又酥又痒,心口怦怦乱跳,两只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脯,高耸的曲线一起一伏,脑中胡思乱想,尽是一对玉女峰的诱人模样,咕嘟咽下一口口水,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道:“蛇蝎心肠的大美人,你这是勾引我啊?”

黛菲亚绯红的双颊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中波光盈盈,腻声道:“大英雄哥哥,难道你怕我勾引吗?”

方学渐温柔地抚摩着她的下巴,嬉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子汉,还会怕你勾引?”低头凑到她的面前,一缕销魂幽香扑鼻而来,心中一荡,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伸出火热的舌头,仔细扫过她丰润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赞道:“好香,果然是美人如花。”

“大英雄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以后愿为奴为婢,一定尽心竭力地伺候你。”

黛菲亚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娇吟,红艳艳的脸上露出了又羞赧又迷乱的表情。

“大美人,你不会就这么点本领吧,使出你的手段来勾引我啊。”方学渐轻柔地吻着她娇嫩的脸蛋,握着下巴的右手悄然下滑,落在她的胸前,隔着衣服抚弄一只高耸饱满的玉女峰。

手掌间传来一阵阵坚挺结实、柔软无比而又充满弹性的美妙肉感,令人血脉贲张。

黛菲亚的身子微微一颤,面如火炽,一双美眸更加朦胧,小嘴微启,呼呼喘气道:“好哥哥,你的手真坏啊。”

方学渐的魂儿都酥软了,手掌一伸一缩,滑溜溜的乳房弹性十足,像大白兔似地跳个不休。

灵敏的指尖偶尔滑过峰顶的小小樱桃,打着圈儿轻揉按压,细圆精巧的葡萄很快胀大成熟。

黛菲亚的双唇柔嫩光滑,甘美爽口,口中清香不时飘入他鼻中,沁人心脾。

方学渐一下下地亲吻她的樱唇,右手渐渐加劲,又搓又揉,赞美道:“好饱满、好圆挺的胸脯,如脂如玉,如膏如蜜,真想含在嘴里尝一下味道。”

“不要,好哥哥,轻点……”黛菲亚的俏脸红得好像天边的晚霞,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一层香汗,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美人儿,你是不要呢,让是让我的动作轻些?”软绵绵的乳房滑如丝帛,好几次从他的手掌中逃逸而出,方学渐不得不加大手指的劲力,用力抓紧乳峰根部。

害羞的蓓蕾在大拇指的抚摩下越发茁壮高挺,如风中的樱桃般轻微地颤动。

黛菲亚被他横抱在腿上,不由“啊”地一声轻呼,红潮上脸,只觉全身骨软筋麻,暖烘烘、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方学渐的左掌从她的脊背滑到丰满的香臀,手掌摊开,上下抚摸她圆润绵软的臀,着手处丝绸般的光滑,手指沿着尾骨渐渐下移,摸到一处羞赧凹陷之处,心中怦然一动,不知道波斯美女和中原佳丽在菊花蕾上有什么不同。

正在情思汹涌、乱七八糟之际,龙红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帐篷外传了进来:“方学渐,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缩到哪里去了?”

方学渐急忙推开怀中美人,整整身上衣衫,掀帘走出帐篷,看见大小姐抱着柳轻烟一步步走来,快步迎上去,微笑道:“好灵儿,可真辛苦你了。”

在两个美人的惊呼声中,伸臂把她们一起抱了,转身走进帐篷,放在柔软的虎皮垫子上,身子平铺,压在柳轻烟的背上,“啪啪”两声,各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一口,嘻嘻一笑道:“想当年,娥皇、女英共伺舜帝,想不到我方学渐也有今天,今天晚上,我是非来个一箭双雕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