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足恋(1 / 1)

一丝清凉的秋风顺着摇曳的桂枝从窗口滑进来,罗帐轻飘,房中安静极了。

无边无际的沉默犹如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巨大冰块塞满了整个房间,擦脸而过的时间也因此显得凉飕飕的。

方学渐的体内却热血沸腾,心脏又在超负荷地“咚咚”狂跳。

美女小巧玲珑的秀足安详地躺在他的眼皮底下,秀美柔润,曲线玲珑,精致而完美,裸露在外的肌肤比湖州府纺织的绸缎还要光滑,比昆仑山出产的美玉还要莹白。

他屏住呼吸,胸中洋溢着一亲芳泽的冲动,那是一粒犯罪的种子,还是一种神圣的崇敬?

方学渐的心脏在轻轻颤抖,他有限的勇气终于战胜了畏缩,深吸口气,抬起美女的小腿,闭上眼睛,凑嘴过去,凭着感觉在美女的两只粉红色的脚底心亲吻了一下。

龙红灵身子一颤,一股莫名的羞涩和悸动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猛地窜进她娇嫩的处子心房,心中一阵慌乱,一张粉脸登时涨得通红。

她怕方学渐继续捣乱,急忙用手肘撑起上身,抽动双脚,想脱出男子的掌握。

方学渐见她挣扎,担心她生气,虽然恋恋不舍,也只得放了。

抬起头冲她甜甜一笑,道:“大小姐,来县城的路上我就说过你的脚好漂亮,今日见了,果真非同凡响,不但骨骼清奇匀称,脚掌饱满圆润,连这十片指甲都像是从月宫桂树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瓣。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巴笨得很,不会说好话,可是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

龙红灵见他一副傻呆模样,亲脚之余,又来称赞自己,心中终究也有点欢喜,“扑哧”一笑,道:“你亲我的脚底板,也不怕臭么?”

“不臭,不臭,大小姐仙女下凡,走路用的都是凌波微步,怎么会臭?我亲了一下,香得紧呢。”说着,方学渐探头过去,鼻子抽动两下,作势去嗅她的脚掌。

龙红灵嘻嘻一笑,伸直脚掌,用“拇趾”在他的鼻尖上轻点一下,道:“你这么喜欢我的香脚,有机会一定弄一盆洗脚水给你尝尝。”

方学渐腆着脸皮,咂巴一下嘴唇,道:“能得佳人赏赐香浴温汤一盆,幸福之至,小生铭感五内,这里先行谢过了。”

龙红灵面上一红,玉颈低垂,呸了一口,道:“厚颜无耻的小贼,就会说些甜言蜜语,骗人开心。”她神态略显腼腆,玉颊上泛起淡淡的一层红晕,更增娇媚,目光之中荧光闪烁,像一汪微微荡漾的水波,分不清是羞涩还是喜悦。

美色当前,方学渐的心脏犹如打鼓一般,头脑一阵发晕,心中只剩一个清晰的念头:“我若能一辈子逗你这样喜笑颜开,此生复有何求?”

龙红灵见他睁着一双熊猫眼睛,目光痴呆,定定地望着自己,一颗芳心也是“噗噗”乱跳,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道:“你瞧够了没有?烤乳猪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学渐腿上骤然吃痛,惨叫一声,正想骂上两句,目光所及,却见她玉肌映霞,妙目流波,轻嗔薄怒,顾盼之间,百媚横生,一句“泼妇”便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之中。

沉默片刻,方学渐这才面色转缓,长吁口气,说道:“大小姐沉鱼落雁之容,天香国色之貌,我就算不吃不喝,就这样瞧上三天三夜,也是瞧不够的。”

龙红灵俏脸喷火,轻呸一声,道:“滑头小子,又来说这些疯话,你不用吃饭,我却早已饿了。”嘴上骂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甚是受用。

方学渐察言观色,见她双目生辉,隐隐流出喜悦和甜蜜的神色,已猜到美女的七、八分心思,心中不由大喜,打定主意要“乘热打铁”,哄她开心。

当下搜肠刮肚,添油加醋,把自己知道的能形容女子美貌的词汇,进行了一番全新的排列组合,然后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灌进美女的耳朵,逗得她桃腮晕红,俏脸含春,心花怒放,如飘云端。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简单多了。

龙红灵羞答答地用她的三寸玉莲夹住“滑头小子”下身的“红衣大炮”,搓揉、勾踢、缠绕、戏逗,连变十二种不同腿法,从少林寺的“金刚伏魔腿”到峨嵋派的“无敌鸳鸯腿”,从慕容世家的“燕子三抄水”到南海“宝芝林”的“佛山无影脚”,直弄得男人淫叫连连,酥爽无比。

方学渐全身血脉贲张,如着火一般,硬邦邦的玉茎被两团又软又滑的物事包着,厮磨半晌,更加粗胀起来,高高耸立,几有气吞山河之势,顶天立地之威,在美女柔若无骨的小脚之中轻轻颤动,不住喷吐热力,面目狰狞,像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凶猛野兽。

龙红灵只觉男子的阳根越来越热,两只脚掌被他烫得又酥又麻,心中空落落似浮云端,又似有无数蚂蚁在里面爬动,瘙痒难熬,不禁情动,呼吸渐渐变得轻快,脸热心跳,只是她是处女,欲念虽生,咬紧牙关之下,还能克制得住。

方学渐喘息粗重,躺在床上不敢稍动,下身滚烫沸腾,一波波的快感如潮水一般从那里流遍他的全身。

好像偷吃了天庭圣果的孙悟空,他的每个毛孔、每根汗毛都荡漾在快乐的蟠桃园里,颤栗、歌唱、舞蹈和呐喊。

龙红灵的十个脚趾细白嫩滑,交叉划过男子敏感的肉冠棒头,如拨动琴弦,如蜻蜓点水,动作轻盈得仿佛秋日凉风中的落叶,飘舞着,旋转着,一片片地吻上山间小溪的水面,划出一圈圈快乐的呻吟。

床上风光旖旎,方学渐却无心欣赏,他的身子在不住轻颤,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透不过气来地张大了嘴巴,血管流量至少是平时的五倍,所有的血气还在朝着同一个地方积聚,那个地方是整场战役的制高点,是极其敏感的火药桶,坚硬似铁,火烫如炭,巍峨耸立,牵一线而动全身。

龙红灵久战无功,心中不耐,渐渐发力,又厮磨了半炷香的辰光,突然把两个“拇趾”对准他的棒头,左右夹住,使劲一挤。

那肉冠是男子最敏感的所在,阳根勃起时,棒身变得又硬又热,棒头却依旧柔嫩无比,经她用力一夹,核桃大小的肉冠登时被挤成扁球形状。

方学渐正自飘飘然不知所在,血色的阳根笔挺紧绷,正处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受她如此一击,下身一股又酸又麻的滋味钻心蚀骨,狂跳的心脏仿佛一下停止了跳动,脑中变得一片空白,身子如飞升虚空,粗大的玉茎剧烈抖动起来,一股又浓又稠的阳精破关而出,直直地喷上半空,又像雨点般洒落下来,吻上男子的小腹和美女的玉足。

方学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随着那股激流喷射一空,身子放松,软软地瘫在床上,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口气,心中平安喜乐,舒畅之极。

龙红灵见自己奇招收效,也暗暗地喘了口气,举起嫩藕似的胳膊,用手背去擦额头上沁出来的一层细汗,目光转到男子的胯间,只见那尊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红衣大炮”已然鸣金收罗、偃旗息鼓,不过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条可怜巴巴的鼻涕虫。

龙红灵心中好笑,这条缩头缩脑、萎靡不堪的鼻涕虫,她倒并不陌生。

昨天夜晚,在山庄小楼之前,挥剑在他的裤裆抖了一个剑花,布片飘落,月光辉映之下,不正是这条懒洋洋的死泥鳅么?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好朋友相见,自然瞧着分外亲切些。

龙红灵目光上移,发现方学渐紧闭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疲塌模样,一张清秀的俊脸透出些许病态的苍白,憨态可掬,老成中却脱不去一丝调皮的稚气。

剑眉轻舒,嘴角微翘,洋溢着心满意足的愉悦。

龙红灵看着他怡然自得、乐不思蜀的神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芳心之中好不容易滋长出来的半腔柔情蜜意全然抛去十万八千里外,心中暗想:我帮他侍弄了半天,累得腰酸背痛,他倒好,一句感谢话不说,自顾自地休养生息,看他笑得这么淫贱,肯定又是在做什么龌龊下流的清秋美梦。

念头转过,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悄悄伸手过去,摸到他的大腿内侧,拣皮肉最娇嫩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

方学渐神困体倦,闭目养神,正自回味刚才的绮丽风光,不料美女的心思就像六月里的天气,娃娃的脸,说翻脸就翻脸。

腿上一阵钻心剧痛,像被尖刀扎了一下,登时大叫一声,腾地坐起身来。

“大小姐,我发现你……真可爱。”方学渐把眼睛瞪得牛眼一般,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又委屈又愤怒,只想破口大骂。

一句脏话好不容易涌上舌尖,方学渐突然醒悟过来,古语有云“好狗不跟鸡斗,好男不跟女斗”,自己骂了她不要紧,只是从此斯文扫地,在美女面前那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方学渐的脑子毕竟还算灵光,舌头一卷一翻,一招“移花接木”神功轻轻送出,登时把“神经病”替换成了“真可爱”,转折之际,痕迹不显,脸露笑容,只怕已有五、六层的功力。

龙红灵见他突然转怒为喜,嘴巴咧开,脸上两块肌肉高高隆起,一双牛眼一霎不霎盯着自己,模样怪异之极。

她强忍着不笑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道:“我真的可爱吗?为什么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很泼辣呢?”

方学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老实人说老实话,大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一个女孩,虽然调皮了些,只要保持个性,泼辣其实也是一种可爱。”心中嘀咕,凭你大小姐的脾气,恐怕已不是泼辣这么简单,应该算毒辣、狠辣这一流了。

龙红灵歪着脑袋瞅了他一会儿,看不出丝毫破绽,两粒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突然伸腿过去,把一双小脚凑到他的鼻子底下,装出一副狠巴巴的凶恶模样,道:“听说泼辣的女孩人见人怕,你说我泼辣,自然怕得我紧,为了你的人身安全,先把我脚上的污物擦干净了,如果不小心留下一丝一点,我要它们从哪里出来,回哪里去!”

方学渐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心中叫屈,伸手从破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仔细擦拭落在美女香足上的污物。

那阳精原本是白浊的浓稠之物,此刻渐渐化成一滩滩的淡黄色清水,流了一脚,腥臊扑鼻。

方学渐好不容易擦干净美女的双足,又替她穿上凉袜,这才回头处理自己身上的污物。

两人各自整理身上的衣衫,方学渐弯腰去穿靴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腿裤管上湿了两寸方圆的一块,伸指一抹,微微有些粘湿,心中好奇,莫不是自己的“阳根喷雾大法”功力大增,朝天发射,若干子弹还会转弯飞行,袭击敌人?

记得小腿这个位置,正是刚才龙大小姐香臀驾幸的地方,莫非……

“哎呀,你贼眉贼眼的,在看什么?”龙红灵见方学渐两道贼溜溜的目光朝自己的下身射来,分明不怀好意,登时飞霞扑面,惊叫一声,慌忙夹紧双腿,拒敌人的侦察火力于国门之外。

方学渐见她面色不善,两只粉拳渐渐握紧,心中一惊,忙收回好奇的目光,脸色一正,道:“大小姐,我肚子都饿瘪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你走前面,不准回头。”龙红灵挥舞拳头,恐吓着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龙红灵和钱掌柜打过招呼,在客栈门口牵了马,龙红灵骑的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四蹄粗壮,背脊宽厚,全身毛发鲜红如火,神骏非常。

方学渐骑的是一匹年轻的黄骠马,身高膘肥,长鬃倒竖,虎虎生威。

午后的阳光铺满街道,亮得晃眼,两人并驾而骑,沿着青石路子缓缓而行。

冰溪楼是玉山县最有名的酒楼,建在冰溪河边,距离天清客栈不足二里。

两人并辔向南,一路无话,任马蹄在粗糙的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的得”声响。

方学渐东张西望,目光转到街边一个卖玩具的杂货摊,突然望见一根竹竿之上高高地挂着一只牛头模型,秋风扫过,牛头在竿上飘飘悠悠,直如活物一般。

方学渐心头猛地一震,突然想起安庆城外,迎工山的峡谷,躲在小屋夹层之中的初荷,这许多日子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心绪飘飞,方学渐仿佛又回到旧日时光,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澄亮的眼眸,带着三分妩媚和一分羞涩。

美人儿噘起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满头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衬得她洁白的肤色犹如冰雕玉琢一般。

冲他吐了吐舌头,两只小手作势在头上装成牛角的模样,嘻嘻一笑,道:“这里是地狱,我就是看门的牛头怪。”

龙红灵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落魄模样,心中奇怪,拉住缰绳,问道:“你怎么样了?”

方学渐眼波潮润,脸上尽是痴迷之色,定定地望着那个在风中荡漾的牛头玩具,眼前飞满了初荷娇憨而妩媚的面容,心中柔肠百转,两行热泪突然扑簌簌滚落下来,滑过脸颊、唇角,打湿胸前的衣襟。

方学渐看得痴了,眼前模糊一片,张嘴道:“好诱人的牛头怪啊。”

龙红灵见他突然泪流满面,已然惊诧莫名,接着又听他对着空气深情呼唤:“好诱人的牛头怪啊”,更是丈二尼姑,摸不着了头脑。

拉回马头,驰到面前,手掌在方学渐的眼前晃了几晃,见他没有一丝反应,心中犯疑: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神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遗传的间歇性丧心病狂症,拣这当儿突然发作?

龙红灵伸指在他胸上戳了两下,问道:“喂,你还好吧?”

方学渐胸口吃痛,当即清醒过来,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冲她歉然一笑,道:“我没什么,只是看见那边在卖玩具,有一个看上去长得比较可爱,就停下来观望了几眼。”

“卖玩具?长得比较可爱?”龙红灵惊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顺着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

街对面果然有一个卖面套、玩具的杂货小摊,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挂了整整一面竹架,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黑面貌丑的钟馗,有细眼白鼻的小丑。

头套多由皮革制成,当中自然少不了孙悟空、猪八戒、牛头、马面……

“我们过去看看,那个牛头玩具可爱说不上,倒是和你长得蛮像。”龙红灵嘻嘻一笑,一提缰绳,纵马来到货摊前面。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一件青布短衫打满补丁,早洗得褪成蓝灰颜色。

生意上门,老头从矮凳上站起来,一脸的忠厚憨实,笑呵呵地道:“姑娘,这些面套和玩具都是老汉的家传手艺,您想挑些啥样类型的,我给你拿。”

“给我那个牛头瞧瞧。”龙红灵的目光停留在竹竿上挂着的那只牛头,用鞭梢指了一下。

“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个牛头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工夫才做成,它是老汉平生最得意的一样杰作,你看这两个角,要多结实有多结实,就像真的长在上面一样。当然,还有这个马面,也是……”

“我们只买这个牛头,其他的不要。”方学渐从后面插嘴进来。

“不。老板,两样都要,你帮我包起来。”龙红灵斜了他一眼,又回头望了望摊主手中的牛头马面,口气斩金截铁,不容置疑。

“好唷,还是姑娘有见识,这牛头马面原本就是一对,怎么好活生生拆散他们呢?姑娘,我给你打八折,五钱银子。”

龙红灵从腰间取下槟榔荷包,挑出一颗碎银给他。

方学渐提了包好的物品,两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走出不足二十丈,龙红灵突然扑哧一笑。

方学渐讶然转头,见美女笑逐颜开,玉额生晕,秋阳斜照之下,脸上霞光浮动,犹如牡丹初放,红梅映雪,艳丽不可方物,不觉瞧得呆了。

龙红灵的眸子柔如春水,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早知你那么喜欢牛,我该让钱伯准备一头给你。方大公子风度翩翩,身穿绫罗绸缎,手舞银骨宝扇,胯下骑着一头‘哞哞’叫的黑皮大水牛,在这玉山县城大摇大摆,横冲直撞,你说威风不威风?”

方学渐哈哈大笑,道:“如果水牛背上再驮一位貌美犹胜嫦娥,心灵堪比织女的绝世佳人,这玉山县的大街上怕不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大家擦亮了眼睛,争着来瞧张生牵崔莺,织女会牛郎,那才是真的热闹。”

龙红灵的脸腾地红了,玉颈低垂,粉面如醉,眼眸中娇羞无限,轻啐一口,喃喃地吐出一句:“臭美。”

“冰为溪水玉为山”,冰溪楼又称冰川楼,乃赣东第一名楼,风风雨雨已走过近千年的历史。

宋朝诗人陆游游历玉山,留下一首《玉山县南楼小望》:

小楼在何许?正在南溪上。空蠓过钓船,断续闻渔唱。

征途苦偏仄,舒啸喜清旷。安得此溪水,为我化春酿。

过了东南角一座雁翅似的浮桥,两人又行片刻,便来到冰溪楼前。

方学渐抬头张望,只见是座四层高楼,门首一块牌匾,已然十分陈旧,朱红大书:“冰溪楼”,书法遒劲中透着飘逸,是唐代名吏戴叔伦的手笔。

楼内笙簧缔绕,鼓乐喧天,虽然已过晌午时分,依旧十分热闹。

方学渐把马缰递给门口的侍从,随着龙红灵欣然而入,直上三楼,拣了一个临湖傍槛的阁几坐下。

当值的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脚麻利,须臾之间,便把两副餐具摆上坐案。

方学渐第一次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吃饭,不免有些拘谨,看着酒保跑上跑下,心中痒痒,也想去帮他一手。

目光转到龙红灵身上,见她坦然自若,正拿着一本菜单在看,暗骂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

当下低头喝茶,装作司空见惯的阔佬模样,只是看见那些放在面前的酒缸、酒提、匙、着、盏、碟之类白光闪闪,显然都系纯银打造,暗中咂舌不已。

龙红灵随手点了七、八道菜,无非是些“酱爆青椒”、“麻香酥萝”、“桃仁鸽蛋”、“雪炒飞龙”、“姜芽肚丝”之类,最后少不了要半只酒楼当家的“酱烤乳猪”。

方学渐听在耳内,也弄不清这许多,反正兵来将挡,饭来口淹,乐得悠闲自在,省得少见多怪,出丑丢脸。

“公子,要什么酒?”酒保把菜单递到他面前。

方学渐心中一慌,差点把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吐出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方学渐接过菜单,翻将起来。

“回公子话,这里最有名的有两种酒,一种叫五香春风酿,一种叫十月女儿红。”

“这五香春风酿不比一般的米酿,一定要当年的新酒。糯米要用吉安的长粳稻,每料五斗,还要加上上好的檀香、木香、乳香、川芎和没药,这是五香,考究得很。还要加丁香,人参,白糖霜,红枣和胡桃肉。在大锅里蒸熟了米后,晾凉,再到下料封瓮,一共十五道工序,一丝也马虎不得。因为这酒大热,封瓮之后,每七天要在正午的时候开缸打耙一次,这一天还必须是大晴天,如果没有日头的话,酒就乏了,败了味,这样一连七七四十九天,赶在三月三这天开封。这十月女儿红呢,是醇酒……”

“好好,就给我们上两斤五香春风酿,要快。还有,这一味汤也上一份,到时候可以下饭。”方学渐听他说了这许多言语,心中早就不耐,指着菜单上的“三鞭汤”,下了逐客令。

酒保记录下来,唱个响诺,下去吩咐厨师准备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