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1)

在宫下北的眼里,小岛正宗只是一个小人物,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从本质上说,与大街上偶然走过的张三、李四没有任何区别,他绝对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

不过,对于小岛正宗来说,他的命运却在这一天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转变。

人的贪欲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这玩意就像是有自己的智慧一样,会自己膨胀、生长,宿主越是一次次的满足它,它就越是会生长壮大,直到某一天宿主支撑不住,被它彻底反噬。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欲望的奴隶。

春节刚过,天气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不过,隅田川畔的樱花树还没有返绿,整个东京的主色调还是那么的枯燥,钢筋混凝土的色泽令人心情压抑。

即便是再冷的冬天,总有过去的时候,人人都知道煦暖的春天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等着呢。

但相比起天气,经济上的寒冬却是令人绝望的,因为谁都不知道那寒冷刺骨的经济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春天出现。

宏观经济不景气在社会生活方面的反馈越来越明显,实际上,当经济的不景气直接影响到社会生活各层面,并且让大部分民众有了切身感受的时候,就预示着国民经济已经处在危机边缘了。

年节前后,随着过去一年度各项经济数据出台,不管是高失业率还是变成负数的GDP,都给村山富市内阁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当初,村山富市上台执政的时候,国民对这个联合政府寄予了厚望。

每个人都希望这届内阁可以在经济上有所建树,扭转日本持续数年的经济不景气局面,但随着几个月时间过去,村山内阁并没有在经济上做出任何调整,更不要说建树了,这使的饱受经济下行困扰的日本国民大为失望。

现实便是如此,越是经济不好、问题严重的国家,国民对政府执政能力的耐心就越是匮乏,似乎每个人都希望政府能够在一夜之间取得成绩,他们不关心政府的承诺,也不关心那些长远的政策是否切实可行,他们需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起色,而这一点却是任何政府都做不到的,村山富市内阁显然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如果政客有理智,或者说是保持着清醒的话,在这种局势下,一般都要保持着时刻的谨慎,任何可能会引发国民不满、政敌攻击的事情都不能做,谨小慎微的维持政治平衡。

而村山富市内阁却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或者说,他们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心理和谦虚态度。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深陷经济不景气泥淖中的日本,不仅仅遭遇着人祸,还频频发生着天灾。

就在新年过后的第三周,关西的阪神地区突然发生大地震,这场大地震非同凡响,震级高达里氏7.2级,是自从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以来,日本暴发的规模最大的都市直下型地震。

在日本关西地区,从神户至大阪间的都市圈属于人口密集区,这次的地震如此强烈,爆发的时间又正好是早上五点多钟,居民绝大部分还处在睡梦中,因此,其带来的损失是极其巨大的,据日本官方统计数字现实,这场地震的直接受灾人数过百万,直接死亡人数超过四千,受伤群众数以万计,还造成了超过30万人无家可归。

最为致命的是,在这场堪称惨烈的大地震发生后,村山富市内阁竟然在其后的三天内,都没能将自卫队调动起来,投入抗震救灾之中,第一批进入灾区展开救灾扶助活动的,竟然是日本国内臭名昭著的几家指定暴力团。

在受灾最严重的淡路岛地区,地震发生五个小时后,山口组的救灾义勇队便冒险乘船进入了灾区,山口组三位巨头:五代目组长渡边芳则、五代目若头宅见胜、舍弟兼弘田组组长莜田健市,亲自带队,将大量的饮用水和食品送往淡路岛。

官方的抢险救灾行为在灾情发生三天后才出现,而指定暴力团的行动却在灾情发生后的数小时内便出现了,这件事经过媒体的曝光之后,并没有在国民中形成太强的风暴,其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困惑,一种对日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的困惑。

但是,随后,《读卖新闻》的一则报道,却是令国民们愤怒了,按照这则带有配图的报道,就在阪神大地震发生的第三天晚上,也就是确定自卫队参与救灾行动的头一天晚上,原本应该积极解决救灾问题,并对灾区进行慰问的首相村山富市,竟然现身东京银座一家高级酒店,而按照官方的说法,他是去参加一场由自民党和社会党议员组织的聚会活动的。

且不管那场在高级酒店内举行的聚会活动,是不是真的像新闻中说的那样,是由两党议员们参加的,也不管其间是不是涉及到了什么不正当的接待活动,仅仅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尤其是在救灾问题还没有得到最终解决的情况下,作为首相的村山富市就不应该去出席这类活动。

在野诸党,甚至包括自民党内不赞成自民党与社会党两党联合的议员们,抓住这次机会,对村山富市提出了批评,甚至有人要求他下跪谢罪,并辞去首相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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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岛高知县,高知市春野町,与八幡宫神社仅一墙之隔的别墅内,宫下北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池温泉的池边,满是纹身的裸体在漂浮着蒸汽的水中浮浮沉沉。

在他身体两侧,两名浑身仅着一块黑色抹胸的女人,正跪坐在水里为他擦拭着身子。

宫下北的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手巾,整个人被热水泡的有些昏昏欲睡,当梁家训走进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快要睡着了。

“主人,桥本先生和闻如法主到了,”站在浴室入口处,梁家训虚垂着双手,小声说道。

宫下北昏昏欲睡的,没有听到。

梁家训看了一眼跪坐在温泉中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点点头,起身轻轻摇了摇宫下北的肩膀,小声说道:“主人,主人……”

“唔……”闷哼一声,宫下北清醒过来。他伸手拿掉脸上的毛巾,皱眉看了一眼摇醒他的女人。

“主人,桥本先生和闻如法主来了,”女人是他的保镖,见他清醒过来,便将梁家训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宫下北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另一个跪坐在水中的女人急忙起身,从池边的一个木盆里捞出一块湿毛巾,拧干后,替他擦了一把脸。

毛巾是在冷水里泡的,擦了一把脸,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意识立刻清醒了。

由两个女保镖搀扶着,宫下北站起身,迈步跨出池子,赤身站在一条毯子上,一边由两人用干净的热水替他清洗身子,一边对梁家训说道:“请他们到茶室里稍坐,我马上就过去。”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将身子仔细的清洗一番,又将水渍擦拭的半干,两个女人又替他全身涂抹了一层乳液,美其名曰护肤。

过去宫下北也没有这么讲究,不过现在毕竟不是一般人了,生活的很多方面都开始变得越来越细致。

说是稍后,实际上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换了一身和服的宫下北才出现在茶室里。

当他走进茶室的时候,茶桌边上已经跪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容貌上与如今自民党内龟井静香的主要对手桥本龙太郎有几分相似。

之所以有这么几分相似,是因为这家伙就是桥本龙太郎的弟弟,桥本大二郎。

如果从名气上来说,桥本大二郎与哥哥相比的确是差了几分,不过,这家伙也不简单,他就学时读的是庆应义塾,与鸠山由纪夫从小学就是同学。

据说,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岁数小的话,桥本龙太郎从他家老头那里继承的政治遗产,应该就是属于桥本大二郎的。

在庆应义塾毕业之后,桥本大二郎在NHK做了20年的记者,1990年的时候才辞去记者的工作,转而去从政,并在当年胜选了高知县知事,一直做到现在。

除了桥本大二郎之外,茶室中另一个看上去就年轻了许多,看着最多也就是二十多岁到三十岁的样子。

头上留着很短的头发,穿着一身华丽的僧袍。

这个清秀的小和尚也不是一般人,他的法名叫闻如,俗家名字则是叫大谷光见。

之所以说他不是一般人,是因为他们家是世代做和尚的,而且有爵位,是伯爵。

日本净土真宗东本愿寺派的法主一直以来就由他们家世袭,闻如和尚是这个宗派的第二十六任法主,所以,称呼他一般都是叫闻如法主。

不要小瞧这么个东本愿寺派,人家是非常有钱的,在中国的大连和长春,人家都有别院,当然,这两院是日本侵华时修建的,现在已经被中国收归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