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宫原先生,冒昧前来拜访,请多多包涵,”走到回廊下,宫下北九十度的弯腰行礼,说道。

“良一先生太客气了,”宫原阳平在回廊上弯腰回礼,说道,“阳平随时欢迎您前来。”

宫下北直起腰,笑了笑,说道:“其实早就应该过来拜会先生了,不过因为良一的思虑出现了些偏差,所以才拖到今天。”

“那么,良一先生,现在这种思虑上的偏差纠正过来了吗?”宫原阳平抬起胳膊,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微笑道。

“有了些新的想法,所以前来请教宫原先生。”宫下北走上回廊,一边换了鞋子,一边说道。

“是关乎龟井静香议员的事情吗?”

宫原阳平笑道,“其实这件事良一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尽管这家伙在自民党内有些影响力,但要说凭借一己之力就想换掉党产管理人,恐怕难度有些大。他只是对今年的利润分红有些不满罢了。”

宫下北跟着他进了客厅。

宫原阳平的住所内完全是和室风格的布置,两人穿过客厅,直接进了茶室。

“宫原先生误会了,”在茶室的客座上盘腿坐下,宫下北才继续说道,“对龟井静香的威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我也不准备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

“哦?”宫原阳平眉毛扬了扬。

“最近,龟井先生可能会遇到一系列的麻烦,”宫下北微笑道,“请宫原先生寻找一个您认为合适的时机,转告龟井先生,如果他不想这些麻烦继续下去的话,就摆一桌赔礼宴,我会原谅他的。”

宫原阳平给了他斟了一杯茶,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轻声笑道:“要想让龟井静香低头,恐怕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我知道良一先生手里掌握着一些东西,但如果就是为了意气之争,便将这东西放出去,恐怕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啊。”

语气顿了顿,他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接着说道:“泼脏水固然能让对手难堪,可良一先生怎么确定你在将水泼出去的时候,不溅到自己身上呢?你和龟井的矛盾,现在人尽皆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被人爆出丑闻,谁都会知道是你做的。在政治上,采用这种手段是会成为公敌的,这一点良一先生考虑过了吗?”

“呵呵,宫原先生误会了,我没想过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宫下北微笑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对付他。”

“愿闻其详,”宫原阳平愣了一下,随即安然坐回去,说道。

“今年又是一个选举年,”宫下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龟井先生的众议员身份已经连续保有两任了吧?他今年是不是又到了参选的时候了?”

“是的,”宫原阳平点头说道。

“那宫原先生知不知道,龟井先生一般都会向哪些法人团体或是企业会社募集献金呢?”宫下北紧接着问道。

“这个……”宫原阳平皱了皱眉头,问道,“您是打算从他的政治献金上动手吗?这恐怕也不容易,毕竟摆在明面上的献金,应该都是符合《公职选举法》与《政治献金规正法》的,龟井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议员了,他不会踩线的。”

“他会不会踩线与我无关,”宫下北笑道,“我只想让他失去既有的财界支持,募集不到参与竞选的那笔经费。”

“这怎么可能?!”

宫原阳平惊讶的说道,“任何一个派系背后的财界支撑都是比较稳固的,就我所知,龟井的献金募集一向都很顺畅,良一先生……”

“宫原先生有没有龟井的献金提供人名单呢?”宫下北打断他的话,问道。

“请稍等,”宫原阳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终归还是起身说道,“我应该保存着一份相关的资料。”

宫下北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等着宫原阳平去将资料取来。

要相对付自己的敌人,首先要搞清楚在同对方作战时有什么弱点,有什么优势,这叫知己知彼。

毫无疑问,如果在政界同龟井静香作战,宫下北是毫无优势可言的,对方完全可以吊打他。

但是反过来,宫下北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当初赤本将他放在金融证券产业株式会社,费力的给他安排一个贷借取引业务课系长的职务,显然不是没有目的的。

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宫下北在这个职位上接触到了太多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他为水资源开发公团解决麻烦的手段,目前正被大量有借贷需求的特殊法人团体采用,这就是一份资源。

赤本病重期间,十几家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前去探望,就是一种很有力的说明。

除此之外,长银、兵库、住友、北拓这四家银行与宫下北的联系更加紧密,超过5000亿日元的黑金流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种深层次的利益勾连,属于那种一旦一方有事,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的利益链条。

宫下北要想利用现有的关系,倒逼自民党的话,肯定是力有未逮,那些特殊法人团体会卖他一个面子,但却不会跟他一块下水,毕竟其中的牵连太大了。

但是,让他们侧面提供一些帮助,给某个议员施加一些压力,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重头戏,自然还是放在四家银行身上——龟井静香可以威胁他宫下北,却威胁不到那些银行。

这就像一盘斗兽棋的游戏,老鼠或许对付不了一只猫,但却能克制一头大象。

宫原阳平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又拿着一份文件转了回来,他将文件放在宫下北面前,说道:“这是最近几年众议院选举的政治献金提供登记。”

宫下北将文件接过去,嗯,厚厚的一摞,有些手沉。

“登记是按照捐献人的名录做的排序,你可以看四年前的归档,”宫原阳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补充道。

宫下北点点头,看是浏览手中的文件。

在日本,不,应该说是在几乎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中,政治献金都是允许存在的,只不过这类献金的接受和使用有相应的规定。

大批的企业集团和财阀,为了能够在政治上有人替自己代言,都会选择一些政治主张与自己利益相同或相近的议员,为他们提供政治献金,帮助他们上位。

作为保守的自民党中的一个派系,龟井静香所在的渡边派立场偏右,其主张属于保守派中的保守派,抵制革新,而为他们提供支持的财界团体,主要集中渔业、关西财阀、军火工业、影视行业这些方面。

宫下北翻看了十几页,终于找到了龟井静香的名字,而献金提供人名录中所处的位置,却是阪急集团,而这家集团下属的东宝株式会社、宝冢歌剧团都为龟井静香提供了政治献金。

阪急集团就是阪急控股,现在它还是一家相对独立的投资控股企业,归属于阪急企业株式会社,而在阪急企业株式会社的下属企业中,还有一家很出名的企业集团,就是日本16家大手私铁中的阪急电铁。

对阪急控股宫下北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阪急电铁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因为这家企业过去两年运转的不太好,拖欠了兵库银行一笔近200亿日元的贷款。

看到阪急集团的名字,宫下北笑了笑,他将文件放到桌上,指了指茶桌边上的电话,说道:“宫原先生,不介意我用一下贵宅的电话吧?”

“您随意,”宫原阳平将电话机拿过来,放到他的手边,微笑道。

“谢谢,”宫下北朝他点头道谢,随即拿过听筒,拨了个号码出去。

“角田先生吗?我是赤本良一,”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啊,赤本先生,”中年人在电话里笑道,“我是角田。”

“今川先生在吗?请他接电话。”宫下北说道。

“非常抱歉,赤本先生,今川先生去了北海道,”中年人说道,“您有事吗?我可以让他给您回电。”

“不用啦,你替我转告今川先生,”宫下北说道,“就说我有件事需要请他帮忙。”

“您请吩咐,赤本先生,”中年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和阪急有些纠葛,”宫下北看了一眼对面的宫原阳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阪急企业好像在你们兵库银行有一笔200亿日元的贷款已经延期了,如果今川先生愿意帮忙的话,请你们催一下这笔借款吧。”

“请您放心,我一定转告今川先生,”中年人说道,“嗯,非常抱歉,赤本先生,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所说的纠葛是指……”

“你不用多问,只要如实转告今川先生就好了,”宫下北笑道,“顺便告诉今川先生,如果最近两天他能回来的话,我会出面请他吃饭。”

“好的,赤本先生,我立刻联系今川先生,”中年人在电话里说道。

“今川矢一?”看到宫下北挂了电话,宫原阳平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