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被摔破了,胳膊断掉一只,腰部摔成两截,能看见里面用来填充的骨架芯。两条腿还在,脚却不翼而飞,只剩一个球形关节还堪堪卡在腿上。破碎的娃娃身上只有一套衣服还是完好的——那是郁南请人帮忙做的情侣装。
宫丞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司机迟疑地出现:“宫先生。”
宫丞脸色难看,开口道:“帮忙找。”
保镖也来了。
郁南摔得太用力,水泥地面的弹射下,四个人找了一阵子,始终找不完整。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宫丞掌中捏着娃娃,实在是与他本人太格格不入。
他无所察觉般,沉默地站在路边抽了一支烟。
……
“你忙起来看到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我知道很多时候我帮不上你的忙,可是我还是想做点什么,哪怕是让你看到它的时候轻松一点也好。”
……
这他妈还怎么轻松?
睹物思人。
一把年纪了,说出去简直令人笑话,老男人一个了还要靠个玩具娃娃来思念放在心尖上的小情人。
小家伙说爱就爱,说走就走,一点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受伤之后浑身是刺,让人根本无法下手。
宫丞记得郁南说过:“伤害一个人,就是毁掉他最珍视的东西,让他精神上痛苦比让他肉体上痛苦更为折磨人。一想到他能受到折磨,我就觉得很快乐。”
原来他不是说说而已。
郁南的善良娇弱,从来都只给他放在心里的人。
可是,郁南真的得到了快乐吗?
将娃娃摔下的瞬间,他明明看见郁南嘴唇苍白,满脸是泪。
最难以启齿的告白都奉上了,也换不来一点信任。
宫丞感觉到了失控。
他的世界并不是完全由他掌控的,郁南就是那一个意外,掌控了他全部的爱欲情感。
一直以来,正如他道歉时说的那样,因为郁南年纪小不谙世事,足够乖也足够单纯,他可以恣意将郁南的情感拿捏在掌心,进退全由他心情。
不愿意花心思去哄的时候,就晾一晾。没有精力去陪他玩的时候,也晾一晾。
晾一两周、甚至三个月,只要他招招手,郁南就会颠颠地扑上来撒娇。
他玩弄人心,自视甚高地站在年长者的台阶上,清楚地看到郁南的每个渴望,轻易将郁南完全调教到合乎心意,再反复占有。
他现在才明白,郁南之所以永远热烈,是因为郁南爱他。
一旦郁南不爱了,他就什么也不是。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宫丞真想吃一颗,叫他从第一次见面时、从占有欲膨胀时、从底线退让时就逐次发现自己的真心。
然后将人捧在手心里宠,永远不让他难过半分。
他不可能放手。
*
两天后。
段裕寒:[你在干什么?]
郁南:[我在画画。你在干什么?]
段裕寒:[我也在画画。]
两人同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