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赵涛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开会前的小事件在学生会早就沸沸扬扬传开，金琳当然不可能装聋作哑，一散会，她就叫住了赵涛，找了个不算太好的借口，带着他去了信息管理处。

信管所在的教学楼分区没有自习室，这个时间走廊上就没什么人，所以她直接就在过去的路上开口道：“苏湘紫这应该已经算是对你无法自拔了吧？”

“算是吧。”赵涛一脸木然地回答，满肚子生不如死飞来飞去。

“那你还在等什么？”她放缓脚步，一字一句地问。

“等？我什么也没等啊……”他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已经就是在等一个解脱了。”

“我不管你一开始对她下手是因为什么，但你别忘了，之后我帮你做的决定，是好好利用她。”金琳的脸上又出现了罩着冰壳子一样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她现在已经可以被你利用了，那么，你还在等什么？你现在不是该去试探她的底线了吗？你应该开始对她予取予求，层层压迫了啊，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别告诉我你只会要女人的肉体，别的东西就完全开不了口。”

“你神经病吗？”赵涛皱眉道，“难道要我去开口要钱？我现在连要不要跟她在一起还没决定呢好不好。”

金琳突然扭身，双手抓住他的肩头就爆发一样地用力把他推到墙边，美丽的眼睛瞪到最大，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里的血丝，“还没决定？你以为你还有得选？你不是说这个手段没得解吗？那你还有别的路可走？你想逼疯她，然后大家一起完蛋？到底谁神经病？赵涛，你不是个小屁孩了，你自己拉的屎，就是臭，也给我把屁股擦干净。”

“明明是你一直给她加料，不然我……”

“不然什么？不然她对你的爱意就会慢慢淡化，一点点消失？”金琳咧开嘴，露出一个根本没有笑意的笑容，“别逗我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下手给她加料？

因为她从知道我认识你开始满嘴打听的就都是你。

她把我当知心姐姐，说自己有多么爱你，我已经暗示过她这爱情不对劲，她却根本不在乎，她说她喜欢这种心动的感觉，她说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恋爱的感觉。

这不是个咱们需要的蠢女人吗？

那我为什么还不下手？现在她已经爱你爱的发狂了，你还装什么圣人君子？去开房干她啊，让她享受一下真爱的性交，她就对你更死心塌地了，然后你不就可以开条件了？让她忍气吞声，让她偷偷摸摸，让她跟我一样在学校装着和你并不太熟，你他妈的不是很擅长吗？”

“金琳……有人从走廊那头过呢，放手。”

她哼了一声，松开手退了半步。

赵涛喘息着整理了一下衣服，犹豫了几秒，说：“我……我是担心身边其他女人，她们现在个个都跟你一样情绪极其不稳定，苏湘紫就是个炸药包，这要炸了……”

“这要炸了能怎么样？”

金琳再次打断了他，冷冷道，“难道有人舍得杀了你吗？就算因为嫉妒而发疯，我们顶多是互相斗成一团，真要有人舍得杀你，你早就死一万遍了。”

“可就是你们斗我也不愿意看到啊，我还是希望……”

“希望什么？大家和和美美手拉着手躺在床上举起腿撅着屁股笑嘻嘻等你来挨个宠幸？洗澡时候互相擦背开开玩笑比比胸部？”

金琳死盯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啊？我怀疑你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有点分不清女人和母驴了。就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姨太太，还知道给大老婆挖坑呢，皇帝那么大的权势，全天下都是他的，后宫的女人就不会斗得鸡飞狗跳了？你要做这种梦，当初怎么不买几个洋娃娃摆家里啊？”

看赵涛呆若木鸡说不出话，她逼近一步，冷冷道：“就让她们生气，就让她们斗去嘛，苏湘紫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好来一场，把不安定的都淘汰了，不挺好的么？我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那就是卫星绕着母星，你要够大，大家轨道互不冲突，安安静静飞，还能大体相安无事。可你现在就是个小乒乓球，却往身边招了一圈月亮，要么，我们互相撞撞到各有轨道能平安为止，要么，就把你撕碎。”

她越说凑得越近，最后低声道：“你信不信，张星语做梦都想弄死余蓓，于钿秋恨不得她们三个一块出车祸，要是杀人不犯法孟晓涵在支教期间就得跟我决斗，别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了，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把我们爱你这件事，当作武器，当作筹码，当作盾牌，好好利用起来吧。起码，做到当初对我的狠心程度，这个你总有经验吧？”

说完，她向后退开，留下最后一句，转身走了。

“别以为什么都不做事情就会变好，三岁孩子也不会那么想。”

蹲在墙边，赵涛思考了很久，直到有路过的老师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才摇头摆手解释了一下，匆匆下楼去了。

他知道苏湘紫就在出口等他，就像一个悬崖，一场审判，一个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可他明白，自己的确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跳下去，认罪，抱着炸弹等着轰然爆裂的那一刻。

因为一切本来就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苏湘紫会是个快乐的新生，继续游走在一个接一个男朋友的怀抱里，等待着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真爱。

如果没有他，金琳应该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路，征服一个个可以利用的男人，直到被征服，或者登上愿望中的人生巅峰。

如果没有他，于钿秋依旧会是贤妻良母，在转化为亲情的婚姻中消磨自己余下的人生，等着享受未来的天伦之乐。

如果没有他，张星语必定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小仙女，缩在自己影子里的壳中，等待着有耐心和足够的温柔来感动她的那个男人。

如果没有他，杨楠多半会在摇摆中正式确定自己的取向，以她的性格，公然出柜是肯定的结果，至于最后是会有个温柔女子陪着她还是摄于其他压力而妥协，应该都好过如今的情况。

如果没有他，孟晓涵应该已经在某座重点大学里深造，她对男生的兴趣没有对学习那么大，她未来的人生，大概就不在他能想象到的范畴里了。

如果没有他，余蓓那种满脑子罗曼蒂克的小女生，这会儿必然还在跟那个男友交往，一路这么走到结婚也不奇怪。

如果没有他……

赵涛摇了摇头，跳过了最后一个名字，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向教学楼的出口。

门外有光，可他丝毫不觉得明亮，只感到刺眼难耐。

他看到了苏湘紫，但马上，他又看到了孟晓涵。

苏湘紫根本没换衣服，还是方彤彤的打扮。

而孟晓涵就站在她面前，两人似乎正在很亲热地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