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脸色也很难看,“被打了就知道回来了,谁让她弄丢了御风珠?”
山道潮湿,几株草木自青黑岩壁之上探出头来。
清平拢袖,被湿冷山风一吹,不觉缩了缩脖子。她偏头看了眼孤山景致,此刻被吹散的云雾还未聚起,山川如终不再半遮半掩的青裙少女,亭亭立着。满眼都是葱葱郁郁的绿色,唯有守静峰顶上倔强地顶着一头白。
她想,这样不像顾西月。
她爱人的品味与她截然相反。
她好冬雪凛冽,顾西月便好春花灿烂;她喜梅花风骨,顾西月便爱玫瑰娇艳。
守静峰,冰冷安静,她再喜欢不过,但是她原以为,顾西月并不会喜欢,更不会长居于此,千年百年。
梅林中山风未消,梅花悠悠如雨坠落。
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形伫立在花雨之中,垂眸不语,肩上已覆薄薄一层积雪。
清平放慢脚步,连呼吸也轻了几分。
那人呆呆地站了多久,她便痴痴地望了多久。
直至新月升起,春夜渐寒,她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西月如梦初醒,抬头往她这边看去。
白衣之人立于花雨之中,脚边是破碎月光。
长发披散身侧,面上略带玉质的苍白,如同被春雨濯去铅华,眉眼干净得像守静峰上终年不散的小雪。
顾西月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脚下莲花开落。
“你的。”她伸出手,白嫩的掌心里,一颗泛着青光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那儿。
清平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眸时,忽然改变了注意,从身旁折下了一枝梅花。花蕊娇嫩,枝干嶙峋,花心点点新雪,被风卷起,在她们的凝睇中缓缓落下。
“好看吗?”
顾西月呆呆地点头。
清平将花枝放在她摊开的手心上,与御风珠一起,而后将她的手合上,轻声道:“都赠你。”
“若因花香,便无法欣赏这等美景,未免太可惜。”
倒不如将御风珠一同予她,让她不必再受花香之苦。
顾西月歪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像山间的小鹿一般柔软无暇。
“那我收下了。”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柔声道:“不说谢了。”
“嗯。”清平小声应了,忽然又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西月眉头轻蹙,“你怎么也这样?”
清平也很奇怪,这么多年从未对花粉过敏,难道是因为原主体质的关系,“阿嚏!”
“还给你,打肿脸充胖子。”顾西月瞋了她一眼,可指尖方触及她掌心时,忽然换了方向,改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热了。”
清平也觉得头脑有几分昏沉,被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哆嗦。
方才被剑意摧损,再加上在冷风中立了半宿,生病倒也稀松平常。
顾西月将髻上鹤簪取下,凭空一划,顿时鹤唳九霄,一只仙鹤出现在她们身前。
“上来。”她朝清平伸出了手,见她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奇怪道:“怎么?”
殊不知她此刻长发散落肩头,月光洒落,将她本就娇小秀丽的脸衬得愈发秀美绝伦。清平不觉便有几分呆了。
“你在看什么?”
清平这才晃过神来,握住顾西月的手登上鹤背。
她们二人在梅林中站了大半天,此刻皆是浸润一身梅香,而顾西月却顾及她的身体,并未再驱使御风珠,于是——
“阿嚏、阿嚏、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