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可乐下去手机就不亮了，苏涟清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冷冷的眸光闪烁，脸上却是诚惶诚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会赔的……真的对不起……”

栾然能跟个十八岁的小孩计较什么？她只后悔自己没买个防水的手机，再次叹气道：“没事，不用你赔。”

朝姐在旁边调侃道：“小栾总还真怜香惜玉。”

“……”

香？玉？说谁呢？栾然一脸黑线。

栾然无语地擦干净了手机，确认开不了机了，她心里头一阵难过，可能上天注定了，她今天收不到席商沉的解释和道歉。

她其实很在乎席商沉，根本就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理智，那样无动于衷。

栾然重新给苏涟清倒了杯可乐：“别害怕，姐姐陪你喝可乐。”

苏涟清这次手不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栾然的脸上，栾然跟他想象中太不一样了，他没遇到过像栾然这样的，她没有把他当消遣，拿他取乐，而是一个温和的，没架子的大姐姐。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蛋糕？”

苏涟清摆摆手道：“谢谢姐姐，不用花钱了。”

栾然跟她姐一样是个颜控来着，苏涟清长得不赖，就是太幼了，白白瘦瘦的，个子不一定有她高，那些旖旎的心思栾然没有，她看苏涟清就像看小孩，对他充满了母爱与保护欲，酒吧要有牛奶她就让人给他上牛奶了。

听他懂事的言语，栾然的母爱更泛滥了，询问道：“你家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苏涟清一怔，赶紧掩饰好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摇了摇头。

小孩不方便说栾然就不问了，包厢内灯光晃眼，场子里都在热聊，推杯换盏，有的互相调情，栾然不可能对苏涟清这样，想了半天，转而道：“你出道之后，学业怎么办？”

“公司会请辅导老师。”苏涟清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然朝姐一直在给他递眼色，让他跟栾然多亲近。

栾然对他的情况大概了解，再看看其他人，只有栾然像个老妈子似的在这儿问人家学业，她的确给富婆二字丢脸了，可要她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她做不到，也不喜欢，她的注意力甚至没有完全集中在苏涟清的身上。

实际上，她的思绪都飘到天边了。

她在想席商沉，想他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席商沉在另一家酒吧里，身边的人是黎林安。

他不是来喝酒的，他是来找黎林安算账的，他怕栾然不相信，必须找到黎林安这个当事人。

“你家栾小姐什么反应？”

“没反应，满意了？”

黎林安其实没恶意，他已经快要孤独终老了，还不至于闲到去毁人姻缘，叫人去之前他也打听过，栾然晚上有应酬，哪知道他们前一晚上就好上了，助攻和坏事往往在一瞬间，也有可能像周白那样，既坏了事，又助了攻。

“我哪知道你们好的那么快，上次还说八字没一撇。”黎林安要是知道，就不会无聊整这一出了。

席商沉拿出手机，冷道：“我给她打电话，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今天说不清楚，我找人把你这砸了。”

黎林安心想，席商沉这个人，有再大的怒火都是背地里整人，表面上那叫一个和煦，像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少见，栾然可能真是他的软肋，但他无所谓，砸就砸吧，反正这是他侄子开的，又不是他开的，砸了他也不心疼。

席商沉的电话拨出，响了很久也没拨通。

“她把你拉黑了？”

黎林安这话一出口，席商沉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阴翳的眼神盯着手机屏幕，仿佛下一秒就要摔碎了，黎林安立马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用我的打。”

席商沉用他的手机又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通，但他的脸色缓和多了，至少可以证明，栾然没有拉黑他。

黎林安趁机把手机收回去，免得席商沉一不高兴把他手机砸了，他给席商沉开了瓶上乘的白兰地，道：“边喝边打，你家栾小姐绝对没事，兴许是不开心了，不想接你的电话，等她愿意接了，你再去哄她，保管她以后对你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席商沉信他的鬼话才怪，这种失了智的言论不适合他家栾小姐。

黎林安又道：“如果栾然跟你分手，我给我自己买一口棺材，麻利儿的躺进去，行不行？”

席商沉这才坐了下来，没接他的酒，不停地摁着拨通键。

……

在朝姐挤眉弄眼，暧昧不清的神情中，栾然一脸尴尬地把苏涟清带上了自己的车，托苏涟清的福，她喝了一晚上的可乐，滴酒不沾。

“你住哪？”栾然扣上安全带道。

“不是应该去姐姐你的住处？”

少年唇红齿白，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隐隐有暗潮流动，不过一瞬，又收敛了回去，变回澄澈单纯的模样，懵懵懂懂的问她。

栾然就知道，这小孩误会了，她把他带出来并不是要他陪睡，只是她知道，她如果不要他，他还会被指给其他人，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回去之后还会被责怪。

每个圈子都有规则，有复杂的关系网，牵扯众多的利益，规则很难打破，即使是栾然，也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比她更有权有势，栾家要是哪天倒台了，也不奇怪，她看他年纪小，不像是自愿来那种地方的，有些于心不忍，才把他带出来了，能救一个算一个。

“姐姐不是要你……算了，你就说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苏涟清漂亮的眸子亮了起来，似乎难以置信，眼中藏着一丝不忍，犹豫了半天，才道：“我住盖越酒店，姐姐……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好。”

栾然不疑有他，十八岁的少年，背井离乡被经纪公司签下来，肯定没有自己的房子，平时应该住宿舍，这里也不是他们公司总部，能有个酒店住就不错了。

车开到酒店停车场，栾然手机坏了，在包里翻了半天翻出纸笔，写下一串数字，递给苏涟清，道：“如果你想回学校读书，或者他们下次还让你来这种地方你不愿意来，可以打这个电话，回去睡一觉，把今天的事忘掉，你才十八岁，还年轻，未来会更好的。”

少年单薄的肩头微动，羸弱的指尖轻颤，他不敢看栾然的眼睛。

过了半晌，他才接过纸条：“谢谢姐姐……”

栾然打开车门，看着苏涟清解开安全带下车，冲他摆了摆手，往另一个方向去，苏涟清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开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默默地走向酒店大门。

本来栾然是想直接开到栾嫣家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先去了趟商场，重新买部手机，不确定这个点商场还开不开门，但没有手机很多讯息都接收不到，这是当务之急。

从酒店到商场，路上堵车就花了半个多小时，等她买好手机，将电话卡插到新手机上，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栾然开机，登上自己的各大社交账号，每一个账号里都有席商沉的留言，不仅如此，她手机坏了的这两个小时，席商沉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他一直在找她。

栾然正准备给他回一个，就弹出了今晚的头条新闻，主人公不是别人……

她和苏涟清被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