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林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内，话题度迅速蹿升，成为学校论坛的红人，只是这种所谓的红，是在非议的中心，是非的漩涡之中。

郑敏和阮绵陪着她坐在教室的角落，见人来了，大家在表面上都收敛了一些。

学校贴吧里已经飞满了相关议论的帖子，譬如一直飘在首页的，就是个陌生的新ID，发表了名为《A大女学生勾引老师未果，清纯外表下的淫荡真面目》

正是这个ID的楼主曝光了视频和录音，一切都不像是偶然发生。

“陶老师人呢。”郑敏气得发抖，一手抓住段嘉林冒冷汗的手，看她咬着嘴唇，倔强的想要面对这一切。

段嘉林摇摇头，像是孤岛上漂泊无依的船只，想要靠岸，却在雾中迷途。

她不是不会脆弱，甚至在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她只想钻回陶占秋怀里什么都不用面对，可是，他不在，她只能孤身一人，面对着赤裸裸的指责和谩骂。

段嘉林从未觉得自己的爱可耻，也不认为她和陶占秋之间的感情是被人攻击她的软肋，爱没有可耻不可耻之分。

这件事情，甚至比她想象中要发酵得更快，课才上了一半，周安云亲自来教室找她，态度冷淡的说了句：“这件事情，我们有必要和你的家长谈谈。”

“然后呢？”段嘉林不甘心，眼神坚定的迎上去。

“学校容不下师生恋，你作为A大的学生，应该牢记校规。”周安云终于忍不住了，差不多要暴露自己不在乎的假意面具。

“是学校容不下，还是你容不下我。”段嘉林冷笑一声，她早该想到周安云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既然你执意这样认为，我没什么好辩解的，你还年轻，早点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比较公平。”她挑眉，趾高气扬的走近段嘉林。

“我不是在和你争什么，而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是真心喜欢你。”周安云红唇边一抹冷艳的笑，她轻轻扶着嘉林的肩膀。

又低头在她耳边添了一句：“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也有份。”

“什么意思！”段嘉林惊声对视，不相信，也并不会因为她单方面的解释而被挑拨。

“你了解他吗？”周安云忽然问。

段嘉林怔仲片刻，回想起来，了解他吗，或许对他的生活习惯了然于胸，其他的屈指可数，她不是没想过问他，只是为了尊重彼此，她一直在等他先开口。

“他爷爷是商界巨贾，A市地产行业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完全没有必要屈居在一个大学当老师吧。”

段嘉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周安云占了上风，双手抱臂，笑道。

“也对，他完全没有必要跟你讲这些。”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口，周安云一挑眉：“进去吧，反正你爱的轰轰烈烈，要死要活。”

学院副院长姓周，周国钦，周安云的父亲，段嘉林难得见他几次，倒是攒了现在这么一局。

“段嘉林，是吧，先坐。”周院长两鬓斑白，架着副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打扮。

段嘉林手心里浸满了汗水，低着头，手不自觉便复上自己的肚子，仿佛那里的小生命也能给自己面对的勇气。

她人生中难得几次被叫进办公室训话，上一次还是因为她高中时偷偷给付洧川写情书，被教导主任发现后，让她在冰天雪地的操场站了一下午。

段嘉林原以为暴风雨来临总会有轻重缓急，等她一抬头，办公室里早已经坐了几个学校难得一见的领导，看来此事事关重大，早已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小陶这孩子，我了解，他母亲和我是旧识，当时引荐他来学校上课，也是对他的各方面都有综合考量，我相信他的为人，也请学校放心，对于舆论的引导方向，肯定是要用事实说话，现在这孩子来了。”

周国钦站在一边，同坐在沙发中间的人说着。

段嘉林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只听周安云插了句嘴：“她叫段嘉林，大三学生。”

周主任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倒是另外几个学校领导，仔细打量她，尤同被审视的罪人，被囚禁在谎言与阴谋的牢笼中，没有同伴。

“你就是视频上那个女学生？”问话的是位中年妇女，段嘉林认识，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姓潘。

“你跟你们老师什么关系？”潘主任含沙射影的问，无非想套些什么话。

“她是小陶来学校带的第一批学生，再说了我不认为这件事跟他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先不说其他的，陶老师才向我女儿求婚，他们感情已经很稳定了。”

周副院长极力开脱，最后那句感情很稳定，却在段嘉林脑子里炸了锅。

“老周，你先别急，小陶和小周的事我们都知道，也理解你护女婿心切，但这事儿总要对学校有个交待，现在校园性侵的事件，引发全社会关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另一个端坐的领导终于发话了。

“这位同学，你不要紧张，我们想问问你，你是否有受到过侵犯或者伤害。”

段嘉林拳头猛地攥紧，恍然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在学校内，她是风口浪尖的人儿，但凡这个事情被散播到其他论坛或者网站，那么陶占秋一定会在众多猜忌中打上性侵的标签。

“没有，是我单方面喜欢陶老师。”

她目光坚决，如深邃的海，紧要关头，她还是最在意他。

“我喜欢他，给他写过情书，他不接受，所以我才一直缠着他。”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段嘉林摇头，又看向周安云：“我知道陶老师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我不甘心。”

“你们看，现在当事人也说清楚了，该怎么处置，怎么把事情的影响最小化，才是最重要的。”周副院长打着圆腔。

段嘉林对后面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办公室里叽叽喳喳半天，终于在砰地一声关门声下，一切归于宁静。

也归于原点。

“谢谢你帮他。”周安云说。

“请问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呢？”段嘉林冷眼问。

“不管我是什么立场，你和他从来都见不得光，也没有光明正大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