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邹姨,我喜欢你!】(1 / 1)

“咦?小邹?你怎么还没回……呃……”我和邹月娥所在的位置没路灯。

比较黑,从张婶所在的茶馆门口看过来,大概只能瞧见邹姨的背影,张婶也一定没第一眼看到被邹姨挡住身体的我,所以才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怎么没回家?”

我已经用最快速度把身子直起了来,脸色发烫地看看张婶,都恨不得躺在地上装死了。

唉,刚刚差点碰上邹姨的唇,也不知道张婶看见没有。

此时的邹月娥也吐掉了吸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笑盈盈地回头看向她:“哟,您不是等车呢吗?呵呵,我嫌家里热,先跟外面凉快会儿。”要不说她脸皮厚呢。

张婶没往这边走,也没看我一眼,只是瞧着邹月娥笑道:“是,家里空调怎么也比不上外面的自然风,而且吹多了空调对身体也不好,嗯,我来茶馆拿发票的,刚才忘了叫服务员开。嗯,那,那你忙吧,呵呵,忙吧,我先回去了。”

邹月娥从台阶上站起来:“我送送您?”

“不用,你待着吧。”张婶摆手转身,这时,她弟弟打老舍茶馆的正门走出来,到张婶身旁后,他看到了邹月娥,微微一呆,就笑着要走过去打招呼:“月娥,你怎么……”

张婶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走吧!坐车去!”

她弟弟奇怪地眨眨眼睛:“我先……”

张婶瞪瞪他:“你先什么啊先,走吧!”说罢,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离开了这里。

自始至终,张婶都未曾看我,反而是这样,我才更加肯定她先前是看到我和邹姨要接吻的镜头了!

我了个晕,她不会告诉我妈吧?

张婶姐弟俩一走,邹月娥就苦笑着瞥了瞥我,一摊手:“得,人家好不容易给介绍个对象,这下倒好。”

我看看远处车站,瞧瞧邹月娥,伸手过去想接着拉她手。

但邹月娥却抢在前面掉了头,高跟凉鞋嗒嗒落到地上:“……回家。”我知道她心情不佳。就没强迫与她牵手,跟着一起往胡同里走。

第二天下午。

老爸今儿个下班早,我便跟他一起在厨房先准备饭,心情当然很忐忑,因为我不清楚张婶会不会把事情告诉给母亲。

等到老妈回家,我发现,张婶陈婶居然都被她给拉到了家里,还告诉老爸要多做几个菜。

我注意了一下老妈的表情,很高兴的样子,没什么特别。

她们姐仨在院里聊天的时候,邹奶奶从东屋走出来,笑道:“小张,你弟弟回去以后说什么了没有?对月娥印象咋样?”

张婶干笑道:“这个,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我妈和邹奶奶都愣住了,“什么算了?俩人不是聊得挺好吗?”

醉醺醺的邹月娥此时挂着慵懒的笑容走出屋,找了个阴凉地坐下。

我没插话,从屋里端出茶杯来,给他们倒水。

张婶的眼神分别落在我和邹姨脸上,又迅速抽回视线,咳嗽一声道:“唉,我弟弟也不知怎么了。突然不想结婚了,说先把事业弄起来,以后再说,这,呵呵,你看这事儿闹的。”

邹奶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没看上月娥?”

张婶道:“那倒不是。”

“那怎么……”

邹月娥打断了她:“妈,算了吧,您赶紧做饭,咱家也该吃了。”

邹奶奶瞪瞪她:“算什么算,你都多大了还不着急,这好不容易相了个条件不错的,你还算了算了的!”老人家情绪很糟糕。

我妈显然事先不清楚状况,捅捅张婶,询问地看她一眼。张婶摇摇头,没言声。

我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吃过晚饭,我回到小屋开了空调,躺在凉席上抱着后脑勺发呆。

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邹姨?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好久,我没谈过恋爱,闹不懂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反正吧,我不希望邹姨结婚,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说话,呃,这算是喜欢她吗?

再者,我更不明白邹姨喜不喜欢我,她口口声声要和别人结婚结婚的,可昨天晚上去王府井时。

她干嘛默许我摸她腿、摸她臀、摸她胸?

甚至后来还差点吻了她?

这算是喜欢我吗?

啊啊啊!

我手一抓头发,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完全搞不明白嘛!

不想了不想了!看看翡翠!

我估摸再想下去肯定会疯掉,就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上网。

不过刚一天过去,翡翠价格不可能波动,互联网的新闻依然没有出现让我振奋的字眼,摇摇头,往电脑椅上一靠,仰着脑袋盯住天花板。

常听电视上讲,某某明星疑似被某某富商包养,某某大老板搞婚外恋啥的,如果,我有一天也有了他们那般富可敌国的财力,会不会能把老妈老爸这关、把邹奶奶这关、把亲朋好友圈子这关通通过去?

和邹月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想,有了钱的话,终归是和现在不一样了,几千万,几亿,几十亿的资产往那里一摆,呃,或许我还真能娶了邹姨。

我做了下美梦,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说爸妈会不会同意,邹姨会不会答应,就算我重生了一年,可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比如现在,我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对着电脑显示器愣神儿玩。

不行,得琢磨琢磨了,不期盼能再捡漏到一件元青花罐,起码也得先赚几万块钱啊,不然万一翡翠还没涨价,过些日子那东西再出来。

我手里的三万多块钱好像真的买不起它,对于那件东西,我是期盼已久的,倘若真因为钱不够而失之交臂,就太可惜了。

嗯,想想,得好好想一想。

我单手托着下巴磕,另手按到鼠标上,漫无目的地在网页上浏览着。

投资翡翠的事情给了我很大启发,让走进死胡同的我慢慢拐了出来,不一定只有捡漏才能赚钱,也不一定只有古玩才会值钱,其他的玩意儿,一样可以。

什么呢?还有什么呢?

蓦地,中国收藏网首页中排一处滚动的词条勾住了我的目光——奇石拍卖创新高。

奇石!

对!就是奇石!那带着大自然神奇魔力的奇石!

我一直忽略了古玩以外的东西,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在怀柔一处山林中,有一块“小桥流水”的奇石,如果我记忆没有错误,它的现世就在翡翠涨价的前后,我那次还是通过网络看过那条奇石新闻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去山中郊游时寻到的,后来,转天就卖给了怀柔一位有名的奇石收藏家徐东升。

徐东升在当地很有名,自己开办了一家名为“砚泽俏石轩”的奇石文化展馆,藏石无数。

想到这里,我立刻从网上查到了奇石文化展馆的电话号码,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喂,您好,是砚泽俏石轩吧?我想请问一下,咱们馆里有没有一块叫小桥流水的石头?有的话,我想近期内去馆里参观参观。”

“小桥流水吗?”对方是个男性,嗓音听不出岁数,“有块‘山海风’的,有块‘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好像没有‘小桥流水’,您是听谁说的?”

“真没有?就是上面有条河有座桥的那种石头。”

“没有啊。”

“哦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那就这样,再见。”

挂掉电话,我兴奋地吐出一口气,砚泽俏石轩没有,也就是说,奇石还在山里!

怀柔以前不算北京,现在是北京的远郊,叫怀柔区。

从网上地图查了查位置和行车路线,我略微心算了一下,要是跟我家所在的前门坐车往山里走,如果车顺的话,大概需要三个半小时左右,当然,这还是除去了步行进山的时间,倘若全部加在一起再打出一些富裕来,到目的地约莫要花费五个小时,往返需要十个小时,加上睡觉,一天就没了。

然而想一想,我只从网上见过那找到奇石的情侣拍下的一张图片,大概地点清楚,却不晓得具体位置,要找的话,许得花上不少功夫,除非运气极好,否则一天之内肯定找不到,这么下来,天天往返于市区与郊区就不太现实了,与其赶早赶晚地把时间耽误在路上,倒不如在怀柔住下省事儿。

有了决定,我将电脑关上,起身出院,敲开了东屋门。

给我开门的是邹奶奶,“小靖啊,来,快进屋,外面有蚊子,别放进来。”

进去后,我道:“邹姨在家吗?我找她问点事儿。”

邹奶奶下巴磕一指里屋,“喏,躺着喝酒呢,去吧。”说完,她拿起靠在墙角的笤帚,弯腰在外屋扫着地。

里屋门是关着的,一拉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空调底下的邹月娥半靠在床头眯着眼,手里托着一瓶小二锅头,咕噜咕噜往嘴里灌,笑着瞅瞅我,拿眼神指了指床尾,“……坐,什么事?”

跟她熟了,我说话也不那么注意了,小声儿道:“你怎又喝这么多?”

邹月娥笑孜孜地斜了我一下,手指甲盖轻轻点了点酒瓶:“……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呃,我不是怕你身体受不了吗?多吃点水果不比喝酒强?”我眼珠子偷偷往她睡裙上瞧了瞧,“嗯,是这样,你昨儿个不是说要抽空转转北京,玩一玩吗?我明天要去怀柔,你去不?那儿有山有水的,环境很不错。”

邹月娥也没问我怎么突然想起去怀柔了,只是摇头道:“再说吧,这两天累了,想歇歇。”

“别再说啊,我明天可能就走了。”换个日子的话,我肯定会等她,但这次是去办正事儿的,我怕那对情侣提前把奇石找走,所以能快则快吧。

“……你自己去吧。”

“你真不去?”

邹月娥嗯了一声,抿抿酒,不再说话。

我无奈摸摸鼻子,看她一眼,抬起屁股朝床头挪了挪,回头望望关严的里屋门,接着,我伸出手去,蜗牛爬一般慢慢往她大腿上摸,“……那我找同学去吧,嗯,你要是改变主意,到时给我打电话?”

偏偏,手还没伸远,就被一个酒瓶子轻轻压在了床单上,“呵呵,行。”邹月娥居然没有像昨天那般默许我的调戏。

我一愣,讪笑着把手腕抽回来:“……那您歇着吧,我回家了?”

邹月娥笑道:“冰箱里有桃,我妈新买的,你拿几个尝尝。”

“不了不了,嗯,邹姨再见。”

回到自己小屋,我再一次陷入了纠结之地。

汗,她为啥不让我摸了?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儿生气了?

尝到几次甜头的我这回却没有得手,心情郁闷极了,可想想也是,人家一个还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凭什么让我白摸呀?

我暂时放正了心态,拿起电话给腰子打了去。

“喂,镜子,有话赶紧说,我正打《信赖铃音》呢,情节马上到高潮了。”

“我怎么每次打电话,你都玩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嗨,暑假了啊,不玩游戏干什么去?”

“当然有的干,那什么,明天陪我去怀柔玩玩吧,去那的度假村住两天,钓钓鱼啊,游游泳啊,费用我请。”那么个荒凉的大山里,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找石头,多慎得慌?

怎么也得叫上一个朋友陪我吧?

“度假村?你请客?”腰子声音一愕:“什么意思?怎么想起跑哪儿玩了?”

我道:“打算去山里找找奇石,顺便当放松放松心情,说话不就开学了么,以后就没机会了,嗯,我说你啊,也别跟家窝着了,成天对着电视辐射也不是个事儿呀,陪我转转呗?”

“呃,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好,那我熬夜尽快把游戏通关了,嗯,明天几点?”

“早上吧,我去你家门口找你,正好那儿有到怀柔的车。”

“嘿嘿,坐长途车多慢啊,不用,待会儿我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约一辆,让他明天早起到我家楼下。”

“也行,钱你别给啊,我出。”

“得了,你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么?老规矩,AA制。”

晚上,我去了爸妈房间,告诉他们我跟同学到怀柔玩几天。

我妈当然不让我去,说当天去当天回就罢了,干嘛还几天几天的?

我缠了她一个小时,老妈也死活不同意,结果没辙了,我就说是腰子要请客,不用我花钱。

我妈听了,立刻大手一挥:去吧,多玩几天。

我这叫一个无语。

第二天。

到腰子家小区门口后,我才知道他为何不做长途车而要花钱打车了。

他居然拿了顶野外露营的简易帐篷,愣说去郊游就得跟外面扎营,不然没有味道。

扫眼一看,出租车后备箱里还放了不少专业工具,手电筒啊,锅啊,碗啊,鱼竿啊,等等等等,真没少带。

我则是轻装上阵,只带了泳裤等一些必要用品。

出租车上,我问道:“怀柔有好几个度假村呢,去哪个?”

腰子边玩着PSP的《洛克洛克》,边兴高采烈道:“你不就是为了捡石头么?而且度假村花销太大,咱俩找了清净点的地方,住山里得了,反正我也带了帐篷,嘿嘿,不瞒你,前几天我玩了《牧场物语》和《我的暑假》,结果就迷上了那种野外生活的感觉。”

“住山里不安全吧?”我苦笑道:“好像有蛇。”

“不少人都去山里野营呢,怎么人家就没被咬?”腰子信誓旦旦:“没事,帐篷一扎,拉锁一合,别说小虫小蛇了,谁也进不来。”

逃离城市的浮华与喧嚣,车一路向北狂奔,公路两旁挺拔的杨树飞快向后退去,未到怀柔,却已能感受到那青山绿水的静谧。

怀柔地处燕山南麓,境内有较长的河流17条,天然山泉近800处,四季景色迷人,因此有“北京人的后花园”之称。

几小时后,我们在一处山脚下了出租车,背着大包小包,向林中行去。

“镜子,你可真会选地方,环境不错啊。”

“往里走吧,应该有条河的。”

这里,便是照片上出现的山林,至于照片景色的确切位置,还有待进一步探查。

阳光在树叶之间像丝丝金线一样穿过,近处层层叠叠的岩石与苍翠挺拔的树木上,光与影斑驳陆离,远处是一座接着一座的山峦,线条硬朗,形状奇伟。

知了一直在声嘶力竭地高唱,张扬出“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一路前行,大山深处,空气一下子变得沁人心脾。

我任山风吹动头发,大口呼吸着略带甘甜的空气,用心体会城市中已经消失的那份秋日物语。

踩着幽幽绿草步行几百米,前方豁然开朗,我和腰子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叹。

山脚下,一汪清清澈澈的小溪穿行在山林之间,弯弯绕绕地朝远方延伸,看不到边际。

蹚蹚溪水,令人心旷神怡,烦恼与压力仿佛随风而逝。

小松鼠在路上旁若无人地蹦跶,红色的小鱼在溪水中尽情嬉戏,嘎叫的青蛙,沉默的蜥蜴,也为树林增添了些许迷人的色彩。

我放下背包,往东侧小跑了两步,然后手指围了个长方形的形状,朝前看了看。

错不了,照片中的景色就是这儿。

因为当时看到的正是这片震撼的美景,所以我记忆还算深刻。

这片区域有河,有山,有树,有草,往小了算是几百米,往大了算也能近千米,范围不小,要挨着地皮搜索一遍,没几天工夫还真翻不完。

唉,但愿运气能好一些吧。

“都下午了,先吃饭吧,待会儿再找石头。”

“钓鱼钓鱼。”

鱼竿就一支,腰子先一步抢了过去,嘿嘿笑了两声,把随行带来的鱼饵挂了上,嗖的一下,很不专业地甩进了小溪里。

我拿着塑料盆走过去,放在河边的草坪上,挽了挽裤腿,脱掉鞋子将脚丫子送进冰凉凉的水中,咝,吸了口凉气,一身舒畅。

偏偏,也不知是我俩钓鱼方法不对还是怎么的,一个钟头过去了,居然连鱼饵都没被吃掉,更别说有鱼上钩了。

不得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我俩就翻出了超市买来的几包肉松味的压缩饼干,吭哧吭哧干啃着,不过配上这片美景,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腰子就老神在在地靠在一棵树上玩PSP游戏,我呢,则弯着腰低着头,开始寻找奇石的踪迹。

怀柔奇石种类以卵石为主,泥质岩石、岩浆岩、动植物化石、钟乳石等为次,存量不是很大,珍品难觅,目前还没有发现可供开发的奇石产区,所以,一般的奇石爱好者也很少有来怀柔找石头的,能寻见好石头的概率,宛若大海捞针一般了。

拿起草坑的一块两斤重的石头瞅瞅,摇头扔掉,捡起小河旁的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子看看,摇头扔掉,就这么傻了吧唧地找了一下午。

并非我不想用快捷点的办法,但曾经在网上看到的那篇奇石报导,第一页贴的图片是奇石所在地,也就是这片风景,和图片下面的一长段描述文字,其中说了那对小情侣,说了叫“小桥流水”的石头,说了他们卖给了砚泽俏石轩,但最关键的那块“小桥流水”的图片,却应该是在第二页或第三页的,而当时的我对奇石并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往后翻页,结果,弄到现在,我连石头的大小,颜色,图画,都一概不知。

我后悔得不行,唉,早知如此,当初就多翻一页了。

俯身到河边,往嘴里撩了两口水喝,擦擦汗,继续一块一块地捡石头。

“石头姐姐,您到底在哪呢?”

——这句话,我足足念叨了一天。

日夜交替。

清晨,拉开帐篷的我迎来了第二天日出,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大腿上被蚊子叮的包,就准备上河对面的山坡上找找奇石。

铃铃铃,帐篷里的手机响了,腰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下脑袋边,拿起手机扔给了我:“你的电话,我再睡会儿。”说罢,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手机的来显是邹月娥仨字,我一呆,接起来:“喂?邹姨?”

那头传来邹月娥招牌式的吃吃笑声:“呵呵,听崔姐说,你还真去怀柔了?跟同学?”

“是啊,我舍友腰子,就我俩。”

“哦,早上起来忽然无聊,也想到郊区转悠转悠了,怎样,介不介意邹姨去凑凑热闹?”

“啊?您也要过来?行是行,但我们没在度假村,是直接跟山里面搭的帐篷。”

“还挺滋润嘛,嗯,那我先过去再说吧,不行就去旅馆定个房,邹姨晚上住那儿。”

我大概给她说了下位置,并让她快到时打电话,我去林子外接她。

挂掉手机,我不由哑然失笑一声,这叫什么事儿?

叫你来你不来,不叫你来你偏来,早知这样,我还找腰子来干嘛呀?

咱俩单独相处多好!

呃,或许邹姨就是不想与我独处吧?

真搞不明白你在想啥!

快到十点钟腰子才醒,出来到河边洗脸,“镜子,你可真够早的,咱们是踏青来了,还不多睡睡懒觉放松放松?”

晚上光线不行,我没找石头就早早睡觉,清晨趁着亮,还不得多找会儿?

丢了两个从树林里摘下的野果给腰子,“对了,我一邻居待会儿要来,我妈同事,跟我家关系不错,说也想到郊区换换心情。”

正说着呢,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对话。

“哇塞,这里环境真好,就跟这儿吧。”

“好,听你的,咦,已经有人了?”

掩着小溪走来的是一男一女,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俩手牵着手,应该是对儿情侣。

我一愣,晕,莫非他俩就是找到“小桥流水”奇石的小情侣?可不是么?算算日子,那篇网络报道大约便是下个星期,他俩也应该来了!

要坏事儿啊,难道我这回白来一趟了?

这对学生情侣很客气,跟我和腰子打过招呼、做完自我介绍后,就征求我们的意见,问他们能不能也在这里扎营。

我很想说不行,但也知道这没什么道理,就没再言声。

腰子道:“欢迎,当然欢迎,人多热闹。”

通过交谈得知,男孩叫李阳,女孩叫李蕊,也是北京人,丰台区的。

没办法,等李阳将背包里的帐篷弄好,我就一边加快了寻找奇石的步伐,也一边跟他俩说着话,胡天海地一通乱扯。

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我和腰子没来,“小桥流水”肯定会被他俩找到,但如果我多影响影响他们,让蝴蝶效应传开,兴许这一回我就比他们先找到奇石呢?

快到中午时,邹月娥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快到了。

我跟腰子知会了声,转身进了林子。

邹姨的车还得四十分钟才来呢,我就先步行着往西走,想找个小卖部。

今天早上,腰子带来的压缩饼干已经吃完了,鱼钓不上来,野果又难吃的很,再不填补食物,我俩就断粮了。

可这边荒荒凉凉的,哪有小卖部?

走了许久,我干脆也懒得找了,想了想,直接进了路边一处民家,管那位大娘买了十几个玉米棒子和七八个红薯土豆,当然,调料啥的也没忘了要,大娘还算实在人,总共收了我十块钱,没多要。

折身回到林子口,望着远处发呆。

不多时,一辆出租车渐渐出现在视野范围,等离近看到里面的人像邹姨,我就朝前方挥挥手。

车停,提着一个不大不小包裹的邹月娥慢吞吞地走出车门,笑道:“这地方可真难找,幸亏司机大哥认识路。”

我走过去想帮她拿包,邹姨却一躲,虚掩着眼皮笑笑:“不用,我自己来。”

我以为她是客气,不由分说地过去抢包,谁曾想,邹月娥眼中的笑意却徒然一冷:“我说不用!”

我呃了一声,怎么回事儿?

刚刚打电话时还乐呵呵的呢?

怎么一转眼,就好像在刻意疏远我似的?

你要是真不想理我了,干嘛还要找我来?

自己跟家睡大觉不是更好?

我没明白邹姨到底怎么了,走在林子里,我一咬牙,试图牵她的手。

邹月娥很巧妙地避了开,她用那只险些被我握住的手指头扒了扒耳边的发丝,“……还有多远?”

“不远了,前面就是。”我微微一叹,心中有点憋屈,两天前还亲亲密密,两天后却形同陌路,这种反差让我极不适应,沉吟片刻,我掂了掂后背装着玉米红薯的大包,“邹姨,那天的事儿对不起,我没想张婶会看到。”

邹月娥呵呵一笑:“不就是俩人一起喝个酸奶么?只是张婶那人太保守,接受不了这个,你道什么歉?”

汗,那是喝酸奶这么简单吗?她要再晚来一步,咱俩都亲上嘴儿了!

我知道她是在敷衍我,道:“您要真的那么想嫁给他,您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我跟他解释说咱俩没特殊关系,告诉他那天是张婶看错了,这样行吗?”

“不用了。”

“不用?”

邹月娥淡淡嗯了一声,勾勾嘴角道:“一个小时前,张婶弟弟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也不在乎我现在跟什么人有亲密关系,他说,只要我以后断绝跟其他男人的来往,他就既往不咎,想认认真真跟我谈一次恋爱,呵呵,虽然没向我求婚,但他正式提出要跟我谈朋友了。”

我怔住了,没想到那人竟对邹姨一见钟情,“……张婶知道了吗?”

“嗯,他说他姐姐臭骂了他一顿,最后说爱咋咋地吧,也没有再制止。”

我这才明白,邹姨之所以早晨电话里和下出租车后是截然两个态度,原因就是那个张婶弟弟的电话!

邹姨不想再跟我保持这种暧昧关系了!

她想谈恋爱!

她想嫁人!

我相信,如果那个电话在早晨之前打到邹月娥的手机上,她就一定不会来怀柔了!

这是肯定的!

我胸口一憋,问道:“你答应他了?”

“还没有,我说给我几个小时考虑。”话音刚落,邹姨包里传来手机的铃音,她放下行李箱,笑吟吟地接起电话,“喂,这刚一个小时没过吧……还在考虑呢,没想好……嗯……嗯……呵呵,真的不在乎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很诧异……听不清楚?哦,可能是手机信号不太好吧,我跟怀柔呢……”言罢,邹月娥看我一眼:“嗯,来郊区散散心,就我一个人……呵呵,一个人就不能散心了么?我又没什么朋友……嗯……我知道……呵呵,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好像还没答应你吧……嗯……正在犹豫……呵呵,你急什么……嗯,放心,如果我答应了你,肯定不会和别人再有来往了……嗯,我发誓,行了吧……喂?喂?”

电话可能断了,邹月娥喂了好几声,后而拿在手里一看,耸耸肩膀:“没信号了。”

我脸色不太好看:“你准备答应他?”

邹月娥笑着一垂眼皮:“你说呢?这么好的男人肯娶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呵呵,邹姨只是在想,要是马上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他,那也忒不矜持了,就跟全世界都没人要我似的,呃,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不能给他一种我很廉价的感觉,这样对长期发展不利,交往后会变成被动的一方,呵呵,懂不?”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邹月娥看了看手机,旋即提起行李箱,“算了,他人这么好,以后可不能再骗他了,小靖,邹姨先回去了。”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攥住,没让她走。

邹月娥身子一顿,却没有回头看我,对着正前方的树林道:“别闹了,乖。”

我呼气道:“咱们能不能把话摊开在桌面说清楚?你这装模作样的口气算什么?”

邹月娥背对着我呵呵笑笑:“邹姨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要跟他谈恋爱了。”

“你这是成心气我来了?”

“瞧你这话说得,我气你干嘛?再说,你生的哪门子气?”

“邹月娥!”我深吸一口气,走前一步,双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邹姨许是没想我会这么说,怔了好半天,微微一侧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傻孩子,咱们不可能的,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那么一点点感觉,所以才让你摸,让你玩,但也就是那米粒大小的感觉,连喜欢都算不上,明白吗?”

喜欢她的话一说出口,我言语也没什么顾忌了,皱皱眉:“说到底,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别老孩子孩子的叫我成么?不可能?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我就是喜欢你,就是不想你嫁人!”没等她说话,我便道:“是,或许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但邹月娥,我只想告诉你,你不是没人要,你不是嫁不出去,至少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邹月娥被我抱住的肩膀略略向上一耸:“你想说什么?就因为你喜欢邹姨,那邹姨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一辈子不嫁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碰见了真心喜欢的人,那我没理由拦着你,你嫁他就是了,但问题是,你不喜欢张婶弟弟,为什么非要急着跟他在一起?你有能力,你漂亮,你稳重,我就纳了闷了,你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总把自己当成一颗廉价大白菜似的?万一嫁错了人!你上哪后悔去?”我道:“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好男人多了,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碰见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到那时再嫁又能晚到哪去?再者说了,你怎么不想想,张婶弟弟各方面条件看上去都不错,怎么会到三十多岁还不结婚?”

邹月娥笑了:“你在嫉妒他。”

我承认道:“是,我嫉妒他,我嫉妒他有条件能娶你,但邹月娥,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你喜欢他,真心喜欢他,那我二话不说立刻松手,你跟他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我要再从中多一句嘴,我跟你姓邹!”

邹月娥眼睛眯了眯:“你应该知道,你邹姨是个爱说谎的女人。”

“你骗我也没事,只要你说了喜欢她,我立刻让你走。”

邹月娥好像也生气了,嘴角冷冷一笑:“你愿意抱就抱着吧,但你能抱我一辈子吗?呵,我还把话撩在这儿了,我不喜欢他,但我就是要嫁他,你能怎么着?”

我脸一沉,“……我不同意!”

然后,林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

十分钟后。

我感觉怀里的邹姨身子动了动,“……我热了。”

我没理她,不久,她又道:“你爱抱就抱,但至少帮邹姨把脑门汗擦一擦吧?痒痒。”

我歪过头看了眼,确实,她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儿,就伸出胳膊帮她抹了抹:“行了?”

邹月娥嗯了一嗓子,许是站累了,就把后背的重心全压到了我胸口,靠在我身上假寐起来。

我见气氛不再像先前那般凝固,眨了眨眼睛,把手伸下去,试着摸了摸邹姨裹着丝袜的大腿。

但这一回,她居然没躲。

我手已经松开了一只,再不能完全控制住她,如果她想走,完全可以,但邹姨却仍靠在我胸膛,一动不动。

我看看她紧闭的眼皮,边把头埋在她散着香气的发丝里,边慢慢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是邹月娥的手机!

我手一停,没言声,继续摸着。

邹月娥这时也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拿到眼前,按下绿色按钮:“喂……嗯,山里信号不好,刚刚断了……呵呵,你连续打了十五分钟?真有瘾……嗯,信号刚刚来吧,我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哦……那件事啊,嗯,怎么说呢……”

邹月娥回头瞅了瞅我,我也瞧着她,一眨不眨。

片刻后,邹姨苦笑着摇摇头,主动摸上了我的手掌,五指交叉着和我握在一起,口中对手机道:“……真的抱歉,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