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米开外的棚子里，存着大量的设备，所有或温馨或浪漫的镜头，都是从这里投放到外面的天幕上。

半个小时前，被强行拉来干活的齐然还冷笑连连的嘲讽镜头前的人：“你倒是伟大，不愧是人家干爹”，连帮情敌表白这种事情，都如此尽心尽力，呵。

可此时，齐然脸上的神色完全变了，根本顾不得嘲讽情敌。

“他疯了是不是。”

因为苏念的精神力还不足以破开一千零一夜，所以他们会一直存在于这个空间里，而在这里，他们几个也刚好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可以说，如果想要永远留住苏念，最好的就是什么改变都不做。

可是秦桡将自己的精神力给了苏念，意味着打破了这个平衡。

那么也就是说，苏念随时可以离开。

而这几个家伙不会不知道，极昼极夜交替时，会出现空间缝隙，也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

齐然双目赤红，不敢相信如果再重新寻找一次，又需要经历多少次绝望。

而除此之外，秦桡自己刚刚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短时间内也走不了，这是做什么，损人不利己吗？

然而见秦桡这么做，严郁一点也不意外。

“你当那十个VR世界，念念都是突然有了事业心？”

齐然愣住，回想起之前每一次苏念的行为，尤其是VR世界里，她认真当过女皇，还不止一次；以魔教圣女的身份参与过平息武林纷争；促使过仙魔二族休战……

紧接着又见严郁点开了某个程序。

如果没记错，是苏念上次写下的，用来找视频的程序。

“昨夜已经有人打电话，希望通过我认识苏念，将这些技术公用……她做这些，都不是一时置气，也不是想表现自己。”

“她在攒功德？”

“嗯”

精神力看起来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是也并非没有规律，经历的世界越多，神识越坚韧，精神力就越强大，同时，收到的信仰和功德越多，精神力也会被加固。

所以从头到尾，苏念就没有放弃过离开，不能以任务完成的方式，就以别的方式，而这一点，秦桡肯定也发现了。

或许苏念也没想过瞒着秦桡。

齐然心头涌起一股戾气，第一反应是强行留住她，他确定，只要他们联手，不，都不需要联手，只需要秦桡和严郁袖手旁观，他就有机会留下她，就像是当初在意识世界那样，要不是秦桡突然冒出来，他就已经将苏念留在意识世界了。

严郁压住嘴角的苦笑：“你还不明白吗，想走的人是留不住。”

齐然抿唇，也想到意识世界里、秦桡出现之前，苏念其实也是当着他的面跳楼了，她死都不愿意待在他的世界，是他一直自欺欺人，将没有成功留下苏念的原因归结于秦桡的出现、严郁的捣乱，其实是他留不住她。

严郁拨弄手里的镜头，目光也看向极昼极夜间的愈加活跃的区域。

想走的人留不住，同理，有牵挂的人走不远。

如今只能赌一把，赌他们，是她愿意牵挂的人。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苏念：【走吧】

啊，008无比忐忑，但视线在几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后，还是乖乖选择了启动。

就在两边连接之时，外面的天幕上突然开始播放彩蛋。

原来VR第十个世界结束后并不是直接结束的，在表白日投票开始前，还有一段准备表白的过程。

每一位男嘉宾都曾经精心准备过。

像秦桡，其实完整的表白流程，是浪漫的钢琴曲，是漫天的玫瑰，是从高空落下的热气球，是极光之下的烟花秀，是极昼来临的满天星辰，是最后的告白和求婚……现如今，只算是度过了一半。

陈牧枕的表白，是磕长头匍匐过山路，拜过了十个VR世界所有的姻缘庙，集齐了那些世界里最珍贵的食材和器皿，精心准备的一顿告白晚餐。

有他亲自酿下的酒，也有专门为她设计的菜肴，最后上桌后，还会配上烛光鲜花，以及他练习许久的小提琴演奏，数不尽的温柔缱眷，最后是他亲手打磨的同心戒。

每一个流程，陈牧枕都模拟了千百次，不厌其烦的NG，只求达到完美，即便如今的彩蛋是加速的，依旧可以看到陈牧枕耗费的心血。

白晏的表白是一段舞蹈，一段关于爱情的舞蹈。

这段舞蹈，融合的风格非常多，仔细去品味，恰恰好应和了春夏秋冬四站的节目，也应和了他遇到苏念后逐渐变化的内心。

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动情，有时是满怀愁思的古典舞，有时是激昂无比的现代舞，有时急促，有时舒缓，有时一跃而跳起如同初升的朝阳，有时匍匐在地上如同卑微的尘土……

白晏在VR世界里的时间是最长的，这段舞蹈他跳了上千次，数不清的摔倒，数不清的失误。

齐然的表白就要纠结许多，他一开始准备了类似秦桡的表白方式，尝试了两遍后完全否决了，温吞的方式根本不适合他；后来又设计了七八种方案，但是每一种到后面都没有被采用。

最后的最后，他居然干脆找来卡片，写下了自己最想干的三件事和自己最不想做的三件事，还有三章空白卡片，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意思，只要表白的机会属于他，不管是想做的、还是不想做的，亦或是苏念让他做的，他都可以完成。

不管多离谱。

这样的行为对于防备心和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各家粉丝看得又甜又酸，原来只是因为一个机会，他们就已经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努力了许久。

【如果这都不算爱！！！】

【呜呜呜，能不能把苏念分成四个，我每一种表白都想看啊！】

【我想重新投票，可我也舍不得摇摆摆啊啊啊好难。】

而此时和弹幕感动的氛围不一样，陈牧枕和白晏站在热气球上，神情都带着藏不住的难过。

他们当然感觉到了苏念要离开。

别说四次，连这一次属于秦桡的表白，都可能半途而废了，通道已经打开，他们将亲眼看着爱人离开，下次再见时，或许又是相逢不相识。

008小心翼翼：【还是，走吗？】

苏念：【嗯】

苏念的眼神划过一张张熟悉的容颜，一幕幕表白场景，嘴角微微上扬，这十个VR世界，她也很开心，大概今后想起，也会怅然，也会欢喜，如果有机会再遇，该是道一句，故人，好久未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