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时自己会扑向苏念其实并不让严郁意外，他虽然不是舍己为人的英雄，但基本的绅士风度是有的，而且人本来就在他车上，也是他没料想到齐然会撞上来，所以保护她，是他该做的。

可真正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当时的心情，没有半点的不甘愿，也没有半点的后悔。

所以后来收到齐然发来的语音时，有些酸涩的情绪还是存在的。

语音也很简单，证实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苏念真的是因为过于伤心，才将他当做挡箭牌，她对齐然说“我现在不敢相信你、不敢爱你，我被伤得太深了”、“因为你心里只有王虞，所以我只能将内裤给别人”……

他是那个别人。

感谢这三年，让他习惯了孤独，即便是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也能维持体面。

有一秒钟犹豫要不要继续，从商业角度来说，投入产出比明显不合理，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去了。

后来无数次，严郁都想，他幸好去了。

抵达A大旧址，只一眼，严郁的心几乎就要炸开了，宿舍楼的顶部，猎猎风声中，苏念摇摇欲坠的站着，身后是拿着针管的齐然，齐然的神情和往日相比不一样，半面影在黑暗里，有种强烈的诡谲感。

严郁突然觉得熟悉，就好像他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齐然。

看到齐然的动作，严郁不可思议：“你疯了吗，难不成真的想让念念走不了路？”

齐然的语气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会永远守着她，那又有什么区别。”

严郁深吸一口气，转向苏念：“乖，念念你先下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和金钱地位没关系，他有种直觉，只要他愿意，齐然并不能决定这个世界的一切。

然而这时候，苏念突然朝他摇了摇头，看向齐然开口：“你想禁锢的，其实并不只是这双腿吧，钥匙扣还在吗？”

嗯，什么意思？

此时的严郁当然没听明白，只是从齐然骤变的表情中猜测，这个钥匙扣是个很关键的东西，而且，和齐然如此变态有关。

齐然那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有种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念念你果然记得，还能认出我，不过我还是想起来的太晚了，不然会一开始就杀了无关紧要的人，他总觉得足够了解你，能吸引你，呵呵，结果只是再一次把你推给别人，还是要我来。”

听到这些，苏念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了，她抿起唇角，飞扬的裙角在风中飘荡：

“我不知道你恢复了多少记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千零一夜不是我的终点，天方宇宙也不是，苏念她，永远自由，哪怕消亡！不如赌一把……”

苏念回头时，严郁心中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不等他飞奔过去，苏念已经勾起唇笑了一下，盯着齐然的眼睛。

“看看是你先醒还是我先死！”

说着她最后朝他眨眨眼，喊出一个奇怪的称呼：“干爹，咱们回去见～”

紧接着纵身一跃。

———

苏念跳下去的时候，008都攥紧了手，尽管知道是意识世界，但这个齐然明显是有记忆的，还如此变态，他若是真的不放人，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神魂消散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在下坠中，突然周遭猛地停顿下来，有人提前拉住了她。

“念念，醒过来。”

熟悉的、极为让人心安的声音。008彻底松了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念睁开眼，又一次同时位于两个世界。

那边是齐然的意识世界，她处于下坠的空中，能看到满脸仓惶、飞速奔向前的严郁，以及目光阴冷的齐然。

这边是综艺节目现场，伊朗尔的别墅里，漆黑的夜色中只有白晏手中的一点小火苗，秦桡就在身侧牵着她。

两边都是静止了，唯有苏念、秦桡、齐然三人还能动作。

刚刚开口的就是秦桡，他定定的看向另一边的齐然，两人对视时四周的时空都有些扭曲。

苏念也怔住了，这种时刻如果能找到她，除非他将神魂中最重要的部分和她牵连了起来，相当于契约，只是非常不平等，如果她出事，他也活不了，但反之却不会有影响。

秦桡他……

苏念刚想感动的嘤嘤嘤一下，就见秦桡的目光扫过这边她和齐然相连的身体，然后将她身体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尤其是关节处，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伤口后，嘴角抿紧了。

苏念不自觉瑟缩了下，她想起来了，去意识世界前，她相当于在秦桡面前和齐然做爱了，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想到他那么担心她摔倒后受伤……

完蛋。

不过好在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苏念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被两个世界拉扯着，大脑非常疼，几乎要炸开了。

齐然先开口：“你回来就不会死”，在他的意识世界，哪怕是摔成肉泥，他都有办法。

秦桡目光也更沉了几分，他意识到之前的猜测不对，现在处于另一个意识世界的齐然，大概就是那天他发觉不对劲的那个。

两边虽没有打架，但精神力的控制不停，周遭的时空开始混乱交错，而且这次，齐然居然不是处于下风的那个，苏念始终不能完全离开意识世界。

008瞪大了眼，这不可能呀，秦桡的精神力绝对是最高的，这一点无需质疑。

然而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一方面齐然现在叠加了变态buff，另一方面，只要严郁没有清醒，他们原本所处的世界就不可能被唤醒，毕竟严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苏念叹息一声，只得在两人僵持之时，再度踏进意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