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比武招亲(上)(1 / 1)

六月初六,本是极平常的一天,但对于环秀山庄,甚至是整个武林,都是个特别的日子!

练功场中垒起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高约两丈,宽约四丈,上面铺着波斯毛毯,而高台的后面,是一座小小的阁楼,虽然是临时搭建,却十分精致秀美,上面只摆了一张圆桌,摆放着水果糕点,圆桌旁放置了几把梨花木椅,显然,这里将是主人家观看比武的地方!

高台的左右两面也分别排列了二十张桌椅,陈设稍微简单一些,这里给各门派重要人物准备的,而高台的正前方即是一片空地,江湖中人和凑热闹的就安排在此处了!

沈玉清走到练功场,发现现场挤满了四处来的江湖人士,纷纷杂杂,你说我笑,甚是热闹,而两旁的椅子也早已坐满,唯独高台后的阁楼上仍是空空如也,看来主人家还未出现!

两旁二十张座椅坐着的皆是来参加此次比武招亲的门派重要人物,左起依次是莫浩宇、点苍派洪展麟、昆仑派江俊、青城派杜环山、华山派祝辛平、铁掌帮任雄、风火门赵通、黄河帮褚始建、八卦门何进和黑虎帮裘黑虎!

右起依次是白云山庄慕容秋、唐门唐天纵、天鸿山庄公孙举、巨鹿帮韩亲仁、衡山派赵必武、九华山白龙道长、黄山派柳自然、太湖帮简程、嵩山派卢宇和武功山张一达!

这二十位皆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座椅后大都站着随从,举着自己门派的大旗,看上去甚是威武!

沈玉清正在左右张望,突然听见沈雪清欣喜的呼唤声,循声望去,发现沈雪清正在阁楼下向她招手!

沈玉清走了过去,却见沈瑶也在此,沈雪清欣喜地道:“姐姐,我们等下和天琪姐姐坐一起呢!算是娘家人哦!呐,就在这阁楼上!我们上去吧!”

沈瑶见到沈玉清,微微点头示意,沈玉清没有理会,径直挽着沈雪清的手,上了阁楼!

时值盛夏,巳时的太阳开始慢慢显现出它的威力,晒得台下众人汗流浃背,众多江湖人士已经在此等待颇久,而左右两边端坐着的众人虽然有大伞遮荫,却也不免对主人家的迟到心有不满!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洪亮的声音喊道:“南宫庄主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行人慢步踱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南宫烈。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南宫烈也不例外,他披了一件皂边烫金朱砂袍,昂首阔步,向阁楼走去!

南宫天琪则紧随其后,平素不爱打扮的她今天也破例精心妆扮了一番,让本就是美若天仙的她更增添了几分夺目的光彩,台下众人一看到南宫天琪出现,纷纷伸长了脖子眺望,有的还跳了起来,此刻恨不得化作长颈鹿了!

走在最后的是灵虚子、薛鸿飞和铁如风等人,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其中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黑脸汉子,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黑脸汉子自然就是朱三,朱三昨日意外轻薄了沈玉清后,心中那份得意自是不用说,此刻嘴角还含着一丝淫笑!

沈玉清一见朱三前来,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躯,又不好跟沈瑶换位置,只好依旧坐在原位,眼睛望着别处,尽量避开朱三!

少顷,南宫烈一行人已经到了阁楼上就坐,一阵激昂的鼓声过后,南宫烈扬声道:“各位武林同道,老夫乃环秀山庄庄主南宫烈,今日大家远道而来,是看得起老夫,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因为现场人多嘴杂,所以南宫烈特意运用了内力,让声音传遍了现场的每个角落,果不其然,现场马上就静了下来,众人齐声答礼道:“南宫庄主客气了!”

南宫烈继续道:“今日乃小女天琪比武招亲之日,虽是比武,但希望大家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如有误伤,也不可因此事而结仇!此次招亲,凡单身男子,除本庄人士外,只要是江湖正道人士,无论老幼,皆可参加!”

南宫烈话音刚落,一个大嗓门就喊道:“南宫庄主,是不是只要比武赢了,就可以迎娶令女呀?”

发声的乃是黄河帮的老二褚始建,黄河帮位于在黄河壶口瀑布处,经过数十年的经营,一举兼并了巨鲨帮、惊涛帮、长鲸帮和海沙帮,统一了整个黄河流域,也垄断了黄河流域的渡客与货运,声势不小,但黄河帮原属黑道,虽然近些年不再杀人放火,但也免不了做些欺压渔民之事,所以正派人士,尤其是九大门派之人仍然瞧不起黄河帮!

南宫烈答道:“大致上是如此,不过小女有言在先,比武胜者,也必须得到她的首肯,才能入赘南宫世家!”

南宫烈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哗然,有人喊道:“要是南宫小姐不同意,岂不是白费工夫?”

另有好事者更是嚷道:“这恐怕不妥吧?难道南宫世家自恃家大业大,拿大家当猴子耍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马上有人起哄道:“既是这样!来也是白来,比也是白比!散了吧!都散了吧!”

眼看现场形式变得不可收拾,突然,一声娇喝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和牢骚!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靓丽的身影从阁楼之上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比武高台的正中央,赫然正是南宫天琪!

只见她薄施粉黛,青黛细眉横远岫,眸如春波闪流光,白玉妆成冰雪颜,檀口微闭隐含笑,长及拖地的泼墨青丝同梅花簪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微风拂过,发丝飞舞,正如春风拂杨柳,又如银河撒九天!

南宫天琪今天着了一件大红色织锦长裙,外罩薄如蝉翼的素色轻纱,腰间那一条墨绿的丝绸腰带将盈盈一握的杨柳腰完美呈现,玫瑰绣鞋隐藏在裙底下,分毫不见,方才她凌空飞渡那一瞬,仿若九天玄女下凡尘,正是婉若惊鸿,翩若游龙,把在场众人都看呆了,个别人口水已经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南宫天琪微微一笑,双手抱拳道:“各位武林前辈,江湖豪杰,小女子南宫天琪,对于大家今日前来,深觉荣幸!小女子有一言,请诸君细听,听完之后,是走是留,任由君便!”

在场众人见南宫天琪不仅人美,而且落落大方,纷纷噤声,只听她细言!

南宫天琪朗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蒲柳之姿,父亲怜我乃女儿之身,恐难承继大业,欲求英雄豪杰,承继我南宫世家基业,因此才有招亲之举!小女子愚见,今日到此之人,要么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身负威名,要么是身怀绝技,欲一展身手,留下盛名,绝无不战而怯之懦夫,对么?”

南宫天琪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皆面有愧色,接着道:“小女子虽乃女儿之身,却尝怀大志,欲结交众位英雄好汉,今天无论胜败,皆是南宫世家的朋友!比武胜者,需小女子认可,此言不虚,但小女子绝不会以貌取人,这一点不知大家相信否?”

话音刚落,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了,有的说:“就看在南宫小姐的美貌上,老子也拼了!”

马上有人应口道:“没错!而且入赘南宫世家,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呀!南宫庄主百年之后,就能继承环秀山庄了,那时……啧啧!”

也有人道:“只是南宫小姐一面之辞,恐怕不足为信吧?到时候她要反悔,我找谁说理去?”

一人立刻嘲笑道:“前怕狼后怕虎,我看你还是回家种红薯吧!”

这时,左侧的洪展麟突然高声道:“南宫小姐乃巾帼英雄,在下点苍洪展麟佩服,南宫小姐方才之言,甚为有理,大家今日来此,不战而逃,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此言一出,几乎将许多人心中的非议压制住了,武林中人向来争强好胜,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没仇怨,也有人打着切磋的名头四处挑战,而今天不仅提供了一个挑战别人的机会,而且还有可能抱得美人归,让这帮武林人士如何拒绝呢?

南宫烈一直站在阁楼上,默默地看着女儿,见女儿处事妥当,有礼有节,不禁喜上眉梢,高声道:“好!不知道各位还有异议没有?没有的话,比武即将开始!天琪,回来吧!”

南宫天琪闻言,轻巧一跃,再次回到阁楼上就坐,她的风姿再次引起一片惊叹声!

沈玉清和沈雪清都投去赞赏的目光,沈雪清还道:“天琪姐姐,你刚才真是太美了,把下面那群人都看傻咯!”

南宫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不再非议,哈哈笑道:“那老夫也宣布一下,本次比武的规则:本次比武不限制武器,但不可使用淬毒的武器和暗器,练功场周围有各式武器,诸位可以任意取用!比武中,如有一方掉下高台,或者放弃,就胜负立分,不得追击!诸位听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道:“明白!”

南宫烈又道:“本次比武,除老夫以外,还有四位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评证,让老夫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武当派灵虚子道长,这位是崆峒派掌门薛鸿飞,这位是六扇门神捕铁如风,最后一位则是紫月山庄庄主林岳!”

南宫烈话音刚落,人群中又再次热闹起来,有人道:“原来是紫月山庄庄主,怪不得派头那么大!”

另一人道:“咦?这紫月山庄不是已经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现了么?怎么今儿个会到此?”

一个身材瘦小,五官尖锐的汉子道:“这林庄主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嘿嘿!老子都比他长得好看!”

旁边人讥笑道:“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样,还敢跟人家林庄主比?”

最先开口之人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看林庄主,虽然五官不好看,人也黑了点,但却自有一种英雄气概,你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朱三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不免得意,脸上却仍波澜不惊,只是悄悄地望了一眼沈玉清,见她始终撇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心中又开始打起了歪算盘!

少顷,南宫烈大手一挥,庄内鲁管家高喊道:“比武正式开始!哪位英雄愿意上台?”

只听一阵激昂的鼓声过后,方才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跳上了擂台,高声道:“嘿嘿!在下飞天鼠侯云,今天来领教一下各位英雄的高招!嘻嘻!”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也跳上了擂台,应道:“我马自然来应战,你出手吧!”

侯云尖叫一声好,猛地往前一窜,双手如钩,向马自然面门攻去,马自然双掌一竖,如同两道铁闸一样,隔住了飞天鼠这一招,紧接着一个扫堂腿,向侯云下盘攻去!

侯云人称飞天鼠,轻功自然是他所善长,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一个纵跃,已然跳过马自然的头顶,同时双腿向后一伸,正蹬在马自然的后背上,这一脚蹬得极重,那马自然来不及回避,被直接踢下了擂台!

众人纷纷叫好,侯云则抱拳道:“承让了!嘻嘻!”

此时,一个高壮如铁塔的汉子高喊一声:“别得意!我宋金刚来会会你!”

宋金刚并未像侯云和马自然一般直接跃上擂台,而是走到擂台下,奋力一跃,双手攀住擂台边缘,再爬了上去,众人见宋金刚居然如此上台,纷纷哄笑了起来!

宋金刚却不在意,他长得足有九尺高,膀阔腰圆,大腿如同两根柱子似的,六尺高的侯云在他面前,仿佛孩童一般!

侯云也不打话,故技重施,再次向宋金刚面门击去,宋金刚并不格挡,而是双拳齐出,直击向侯云胸膛,他身高臂长,侯云如若继续攻下去,不等击倒宋金刚,自己就要先中两拳了!

侯云急速变招,人往下一坠,再往旁边一闪,让宋金刚扑了个空,侯云趁势击向宋金刚后背,眼看一击得手,侯云不禁心中窃喜!

让侯云始料未及的是,宋金刚并未闪躲,而是硬抗住了侯云一击,而且双臂一振,将侯云直接击飞出了擂台,侯云轻功不差,拽住了擂台边大旗的旗角,再次闪了回来,从上而下,直扑向宋金刚!

宋金刚仍然不闪避,眼见侯云攻势已到,一双巨掌向上一抓,竟是直接将侯云在空中擒拿住,侯云挣扎了几下,谁料宋金刚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丝毫不动!

宋金刚举着侯云走了几步,来到擂台边,双手一掷,像抛沙袋一般将侯云抛了出去,这一下势大力沉,侯云轻功再好也无力回天,只得接受失败的结果,失败后的侯云一声不吭,拨开哄笑的人群,离环秀山庄而去!

灵虚子道:“这宋金刚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一身金钟罩刀枪难进,大力金刚掌和擒拿手也是造诣非浅!寻常人要想赢他,难!”

灵虚子说得果然不错,接下来,宋金刚连续迎接了九场挑战,均是轻松获胜,算上先前的侯云,他已是连胜十场了!

连战连捷的宋金刚十分得意,忍不住振臂高呼道:“还有谁?”

此时,一个众人熟悉的身影跳上擂台,沉声道:“还有老子!老子来陪你玩玩!”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此人就是黄河帮老二褚始建,不禁心想:“那么多好手都败下阵来,这个姓褚的能行么?黄河帮不是一贯欺压渔民么?武功怎么样真难说!”

褚始建手使两把短匕首,向宋金刚一指道:“接招吧!”

只见褚始建双手一错,匕首分为上下两路,一路直取宋金刚眼睛,一路则直取宋金刚胯下,这两下都是凶险不已,平常江湖中人过招,都不会一开始就下这样的狠手,但褚始建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求取胜!

宋金刚见对方出手狠辣,心中恼怒,两掌分别去隔褚始建的两把匕首,意图抓住褚始建的手腕!

褚始建敢上台来挑战,肯定有他的把握,他在匕首上侵淫多年,使得十分顺手,手腕一转,轻巧地避过了宋金刚的爪击,同时双手一张,呈左右开弓之势袭向宋金刚腰部!

练金钟罩之人都有罩门,练得越精纯罩门越少,也越难被击中,甚至缩小到一个细微的点,宋金刚显然远未达到那种境界,他只练了正面和背面,两侧却都是弱点,见褚始建攻来,急忙用手去隔!

褚始建耐心观察了宋金刚良久,早已猜出他的弱点所在,宋金刚这一挡,正中他下怀,褚始建双手一提,匕首尖瞬间扎中了宋金刚腋窝,宋金刚惨叫一声,鲜血直流!

褚始建仍欲追击,南宫烈见状,连忙制止道:“且慢!你已经赢了!来人,送宋少侠去疗伤!”

褚始建听得此言,方才停手,而下人赶紧将宋金刚抬下擂台,自不在话下!

宋金刚一败,让众人终于见识到褚始建和黄河帮的厉害,不过也有人对于褚始建出手狠辣颇有微辞,只是自知敌不过他,不敢上台挑战,只得私下议论罢了!

突然,一人纵身一跃,直上擂台,以剑指着褚始建道:“在下青城派杜环山,来教训教训你这狠辣之人!”

褚始建哈哈大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气倒不小,让老子来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褚始建已然发动抢攻,匕首一前一后,连攻了八招,杜环山实战经验不足,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江湖规矩来,竟然偷袭,被逼得只能连连闪躲,剑都拔不出来!

褚始建见抢攻奏效,阴阴一笑,匕首更是如同疾风骤雨般向杜环山刺去,招招不离杜环山要害,方才发声的洪展麟与杜环山交情不错,大呼道:“环山贤弟,莫慌,对付这种人千万别循规蹈矩,避过他的招式,直接上杀招!”

杜环山听得此言,心领神会,他轻巧一跃,原地腾空两丈多高,避过了褚始建的猛攻,褚始建强于地面抢攻,轻功并不擅长,杜环山顺势拔剑,从上而下,使出一招青城剑法当中的“势如破竹”,向褚始建罩门而去!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褚始建使的匕首,在于近身猛攻,一旦拉开了距离,却远不是杜环山手中长剑的对手,他只得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杜环山的一剑!

青城剑法如同青城山水一般,俊秀清朗,招招充满着随性和洒脱的味道,杜环山乃是青城派中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掌门袁世冀对其极为看好,也倾心教授了他青城绝学,此次派他来参加比武招亲,重在历练,而非招亲!

杜环山一剑逼退褚始建,心中信心大增,手上剑招绵绵不绝,褚始建只觉周身都被笼罩在剑锋当中,心惊胆颤的他生怕受伤,干脆向后一跃,直接跳下了擂台!

众人见褚始建如此狼狈,纷纷哄笑起来,褚始建自觉没脸见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鸿飞笑着对南宫烈道:“后生可畏呀!杜环山年未及弱冠,已领会剑术的一些精髓了,遥想当初,小弟可没有那般成就!”

南宫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就因为你我都开始老了,所以愚兄才萌生激烈勇退之想法!”

朱三道:“两位兄长过谦了!两位兄长仍是江湖中的中流砥柱,各领一方,年轻人要想取而代之,没有二三十年的历练哪成?”

灵虚子也插话道:“你们都说老,让贫道何去何从?莫非该进黄土了?”

南宫烈笑道:“道长说笑了!看,又有人上台了!”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跃上了擂台,拱手道:“杜少侠,在下巨鹿帮少帮主韩亲仁,想向你讨教两招青城剑法!”

杜环山还礼道:“请赐教!”

客套完毕后,杜环山剑尖斜向下,摆了一招青城剑法中的起手式“朝露斜阳”!

韩亲仁使的兵器是日月双钩,他轻喝一声:“当心了!”,脚踩九宫步法,直取杜环山中路!

杜环山从未见过这般兵器,实战经验又浅,当下只得后退一步,使出青城剑法中的“远眺群山”一招,剑锋划出三道波浪,将前方遮挡住!

韩亲仁的日月双钩乃是奇门兵器,有些克制长剑,左手的日钩呈一个环形,中有手柄,可近身攻击,关键时刻还可以当暗器投掷,右手的月钩则与寻常的剑长度相当,上端有月牙戟,下端则是铁钩!

韩亲仁料定杜环山没见过手中兵器,于是月钩在前,日钩护身,连出八招,招招不离杜环山中路!

杜环山见对方攻中有守,一时不知如何抵敌,渐渐被逼到了擂台边缘,他自知已无退路,于是腾空而起,想突破韩亲仁的双钩封锁!

从方才跃上擂台的身法来看,韩亲仁轻功也不差,但是他却并未跟随杜环山,而是仍然留在地面,静待时机!

果然,杜环山纵身跃过了韩亲仁,突破了他的封锁,趁机回身一剑,撩向韩亲仁后背,来了一招“夕阳西下”!

韩亲仁早有准备,他只待剑来,剑尖到时,突然伸手一格,剑尖正好嵌入日钩当中,被锁住不能动弹,同时月钩削向杜环山握剑的右手,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他弃剑告负!

学剑之人,对剑何等珍惜,可以败,剑却不能弃,杜环山急中生智,并不向后拔剑,而是顺势向下一刺,韩亲仁没料到杜环山居然会连自己的手都不顾,只得松开日钩,躲过了杜环山这一剑,但韩亲仁反应迅速,闪避过后,马上转守为攻,就地一滚,月钩一横,削向杜环山脚腂!

杜环山方才冒险一试,勉强挽回了败局,却不料韩亲仁第二招来得这么快,只得将剑划了一个圆弧,挡住韩亲仁的月钩,中路却完全暴露了出来!

韩亲仁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大的漏洞,他月钩忽然倒转,钩子在上,月牙戟在下,日钩也同时击向杜环山腰部,杜环山剑招使老,首尾不能兼顾,慌乱之中,胸前已被月钩拉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长衫也被撕开,幸而韩亲仁手上留情,不然钩子再入半分,杜环山就性命堪虞了!

观战的洪展麟见杜环山受伤,连忙跃上台去察看,见只是皮外伤,连忙抱拳道:“多谢韩少帮主手下留情!洪某代杜贤弟谢过了!”

胜负已分,杜环山并无大碍,南宫烈让下人扶他下去疗伤,自是不用多说!

洪展麟目送杜环山远去后,转身对韩亲仁道:“韩少帮主使得一手好双钩,洪某不才,也想用剑领教一下!”

韩亲仁双钩一竖道:“素闻点苍派鞭剑双绝,今日有幸讨教了!”

洪展麟缓缓拔剑出鞘,捏了个剑诀道:“请!”

韩亲仁心知洪展麟武功和实战经验都在杜环山之上,也不再客气,月钩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日钩则继续护住胸口,这一招他方才对杜环山用过,乃是攻守兼备的一招!

洪展麟深知韩亲仁的双钩以锁兵器擅长,进可攻退可守,长短搭配,但他方才也看出来了,韩亲仁一身武艺,全在兵器之上,内力却并不是很精纯,如果他内力较深的话,杜环山冒险那一招根本就使不出来!

洪展麟微微一笑,手中宝剑已闪电般刺向韩亲仁右肩,韩亲仁月钩虽长,较之长剑却还是短了半寸,而他持月钩的正好又是右手,左手的日钩并不能照顾到,所以只得转攻为守,用月牙戟封住了洪展麟这一剑!

点苍派乃是九大门派之一,门人主要修炼剑法和鞭法,洪展麟所练“飞尘剑法”,乃是点苍派最精妙的一套剑法,只传于天资聪慧的弟子,“飞尘剑法”要点就在于变化迅速,攻势凌厉,往往普通的一剑都蕴含十数种变化,让人难以防范!

只见洪展麟迅速变招,剑尖微微一抖,却已刺向韩亲仁咽喉,韩亲仁用日钩一挡时,洪展麟已经闪电般刺出了六剑!

这下换成了韩亲仁手忙脚乱了,他只觉得洪展麟的剑如幽灵一般,总是围绕在自己上路,要么是咽喉,要么是肩膀,自己却怎么也锁不住他的剑,更有甚者,韩亲仁除了格挡外,都碰不到洪展麟的剑!

洪展麟暗运内功,将内力灌注在剑上,只见这把寻常的铁剑仿佛踱了一层金似的,发出耀眼的光,在烈日的照耀下,甚是刺眼!

韩亲仁好几次挡住洪展麟的招式,都觉得铁剑如烧红了一般,甚是烫手,而且洪展麟每一剑都力道十足,韩亲仁挡住几次之后,虎口也微微发麻,甚至月钩都差点把持不住了!

灵虚子点头道:“点苍派不是长于剑法和鞭法么?这位洪少侠的内功好像不似点苍派心法!莫非贫道看走眼了?”

薛鸿飞道:“以他的内功修为来看,已不亚于江湖中大多数成名高手,为什么点苍派没有选他作为掌门接班人?”

南宫烈若有所思地道:“或许是他有什么奇遇吧?至于掌门人之事,乃点苍派内部之事,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三人议论之时,洪展麟和韩亲仁的较量也将近分出了胜负,只见洪展麟剑尖挽出一朵剑花,笼罩住了韩亲仁全身,这一招乃是“飞尘剑法”中极为精妙的招式,唤作“莲花锁圣婴”,一剑当中包含三十六种变化,而且剑势极快,容不得人思索片刻!

韩亲仁心知绝难抵挡,只得将日月双钩护住周身大穴,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韩亲仁身上乍现十几处伤口,衣服也破烂不堪了!

洪展麟看在刚才韩亲仁手下留情的情面上,也并未下重手,韩亲仁身上的伤口仅仅是破了一点点皮,韩亲仁自知不敌,将双钩收回,抱拳道:“韩某败了!”

洪展麟收剑回鞘道:“承让!”

韩亲仁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也拒绝了环秀山庄下人的搀扶,下台带上随从去了!

薛鸿飞道:“这巨鹿帮少帮主也算是武艺精湛了,难怪巨鹿帮这几年发展如此迅猛,听说除了河北总舵外,还在山西,河南都分设了分舵!”

南宫烈点点头道:“前几年巨鹿帮帮主韩鹏还来拜会过愚兄,探讨生意上的事情,那时候巨鹿帮还是小帮,如今已经隐隐然有赶超九大门派之势了,现如今他已有门徒上千,着实是江湖中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洪展麟获胜,下面许多人齐声赞道:“洪少侠武功高超,剑法精妙,看来今日洪少侠必将夺魁了!”

这恭维话一出,点苍派扛旗的人脸上都笑开了花,洪展麟则摆摆手道:“诸位抬举了,洪某不才,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台下多人道:“洪少侠过谦了!”

正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人斜躺在座椅之上,虽然身着华服,姿态确实甚为不雅,原来此人竟是唐门二公子唐天纵!

唐门雄踞蜀中,经过多年发展已然完全将势力发展到蜀地之外,不仅在武林之中扩张迅速,还在朝廷中建立了自己的人脉网络,完全取代了紫月山庄的地位,成为新的四大世家之一!

唐门专攻暗器和毒药,这两样正好是寻常人最惧怕的,武林中人常言:“宁可碰见鬼,也不愿趟唐门的浑水”所以唐门中人在江湖中行走时,虽然武功不高,却极少遇到敌手,这也造就了他们飞扬跋扈的性格,这位唐门二公子唐天纵就是典型的目中无人型!

说起来参加这次比武招亲,唐天纵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一来他本就不愿意前来参加,是后母硬逼而来,二来到此之后,南宫烈并不待见他,让他吃了不少瘪,三来今天见到落寞的紫月山庄居然能凌驾于他唐门之上,成为贵宾,心中更是愤恨难平,适才又听见洪展麟被大家交口称赞,于是唐天纵再也按捺不住,口出狂妄之言!

洪展麟听了此言,虽然不悦,但仍礼貌地道:“洪某适才出来献丑,除了抛砖引玉,也想向诸位高手请教,如今唐公子愿意指点,实乃洪某幸事!”

洪展麟此言一出,两人涵养人品高下立判,众人难免议论,而且都是一边倒的支持洪展麟,唐天纵越听越气,手重重一拍座椅,人瞬间拔地而起,直飞上擂台!

唐天纵傲然道:“今天本公子就让你见识下唐门的厉害,也好让下面这群乌鸦闭嘴!”

唐天纵的嚣张气焰不仅台下众人看不过眼,连灵虚子也道:“这小子目中无人,真是有辱唐门之名!”

薛鸿飞则道:“道长,你怕是久未下山吧?非是这唐天纵一人如此,而是唐门上下都这般德性,尤其是唐门之主唐威,要论目中无人,只怕唐天纵还及不上他老子一半呢!”

薛鸿飞有此之言,也是亲身经历,上次武林大会时,他就见识了唐威的品性,因此对唐天纵如此盛气凌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南宫烈作为主人,虽然也极为讨厌唐天纵,但为了门派之间的关系,也不好直接出言指责,于是对洪展麟道:“洪贤侄,尽你所能吧!”

得到了在场武林中人声援的洪展麟点头向南宫烈致意,然后不卑不亢地道:“就让洪某的雕虫小技来试试唐公子的高招!请!”

唐天纵却手一扬道:“且慢!规矩对本公子不公平!”

洪展麟道:“哦?为何?”

唐天纵双手背负身后道:“众所周知,我唐门绝学,全在暗器与用毒,如今不准本公子使用,倒不如绑了本公子双手,任由宰割好了!”

显然,唐天纵把矛头直指向了南宫烈!

南宫烈沉吟了片刻道:“好!本庄主破例允许你使用暗器,但为了安全起见,用毒却是决不允许!”

唐天纵仰天大笑道:“堂堂南宫世家,原来也对唐门的毒药如此忌惮,真是可笑!也罢!本公子就将就一次,不用毒,照样能赢你们!”

这一番狂言一出,引起现场一片哗然,莫浩宇紧紧捏着剑柄,连南宫烈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蠢蠢欲动,南宫天琪连忙握住了父亲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洪展麟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肃然道:“阁下未免太过狂妄,洪某就来领教你唐门的暗器,接招!”

洪展麟一剑斜斜刺出,直取唐天纵面门,唐天纵并未持武器,只好向后一闪,躲过洪展麟这一剑!

众人眼中的唐门除了暗器和用毒外,似乎并没有其它出彩之处,但其实唐门的身法也是一绝,因为他们不擅长正面交锋,所以躲避对方的攻势就变得极为重要,只有躲过了别人的进攻,方能寻找机会发暗器!

洪展麟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许多暗器高手,却还没有与唐门中的高手交战过,所以不免对唐天纵的暗器有所忌惮,不敢全力抢攻,他每一招都谨慎小心,不敢使老,因为一着不慎,极有可能就给唐天纵留下机会了!

唐天纵口出狂言在先,却发现洪展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洪展麟步步紧逼,却丝毫不乱章法,总是攻中有守,逼得唐天纵只能闪转腾挪,却找不到机会!

洪展麟见唐天纵一味闪躲,于是运起内功,附在剑上,用对付韩亲仁之法来对付唐天纵,这一变化收效明显,唐天纵始料未及,身上的锦袍竟然被烫出了几个缺口!

众人见洪展麟已取得优势,纷纷叫好,唐天纵虽然恼怒,但他武功修为却比他的人品高了不少,知道形势对他不利,硬拼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所以仍耐心地寻找着机会,并没受暂时落败的影响!

两人之间的交手持续了很长时间,转瞬间就已过了百招,局面仍然是洪展麟攻,唐天纵守,看上去占尽了上风,其实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向唐天纵倾斜了!

洪展麟将内力灌注在剑上,威力确实大增,但却是追求速胜的手段,因为他损耗的内力也非常巨大,不能久战,时间耗费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他没想到唐天纵步法竟然如此精妙,明明好几次就要取胜了,都被唐天纵躲了过去,洪展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剑上的光芒消退了七成,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

此消彼长,唐天纵见洪展麟攻势减弱,大喜过望,马上反击起来,他双手一带,口里轻喝道:“着!”

只听锐器破空之声响起,两枚透骨钉已经射向洪展麟胸膛,暗器名家都讲究快、狠、准,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瞄准要害,唐天纵自然不例外!

洪展麟心中一惊,见暗器已至眼前,不敢用剑去挡,只得向侧方一闪,堪堪躲过了这夺命的暗器!

唐天纵一击不中,双手往腰间一摸,发出四枚梅花镖,分别攻向洪展麟的双肩和双膝!

这梅花镖比起透骨钉来目标要更大一些,不过同时四枚也让人上下不能兼顾!

洪展麟知道如果放任唐天纵发暗器,那自己输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腾空一跃,躲过了下面两枚梅花镖,同时剑锋横扫,将上路两枚梅花镖也击落,身形却继续向唐天纵而去,手中剑直指唐天纵天灵盖!

唐天纵邪邪一笑,双掌向上,似乎要空手去接这一招,快到剑锋时,手腕却忽地一抖,又是两枚透骨钉射向洪展麟面门!

洪展麟人在空中,避无可避,众人以为他必中这一招,甚至有人已经惊叫出声了!

此时洪展麟却深提一口气,衣袖一甩,竟是将两枚透骨钉挡了下来,这下人群中叫好之声不绝!

灵虚子道:“这位洪少侠所学之广,让贫道都不得不惊叹,方才这招拂袖功已经失传多年了,没想到今日又再次得见了!”

南宫烈疑惑道:“拂袖功不是“笑面阎罗”凌笑远的独门绝技么?点苍派何时也习得这门功夫了?”

薛鸿飞也道:“是啊!凌笑远至少有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莫非他进了点苍派?”

南宫烈突然道:“他的内功莫非就是凌笑远的独门内功“离火神功”?”

言语间,唐天纵和洪展麟已经你来我往,互换了二十余招,洪展麟自从祭出拂袖功这一绝学后,唐天纵对他的威胁大减,基本上暗器都是有来无回,洪展麟的剑法再次占据上风!

少顷,只见洪展麟长剑划出一道圆弧,使出一招“天圆地方”,将唐天纵周身笼罩在了剑光之内,唐天纵心中骇然,脚下居然停住了,久战不下的洪展麟知道这种机会一纵即逝,手中剑一连使出三招,封住了唐天纵的退路!

唐天纵似乎知道即将落败,并没做什么动作,洪展麟剑尖一点,正中唐天纵肩窝,谁知唐天纵竟然露出一丝诡笑,同时袖口一甩,两只袖箭直飞洪展麟胸口!

两人距离十分近,拔剑回防显然不可能,幸而洪展麟还有拂袖功,将两只袖箭拂去,解去危机的洪展麟方待拔剑,眼前却一黑,原来脖子处已经插了两根细不可见的银针,这银针就是唐天纵诡笑时从嘴里发出来的,洪展麟只看见了袖箭,却没发现银针还在袖箭之前!

唐天纵见自己得手,肩膀一抖,将插在肩窝的剑抖了出来,只见锦袍上明显有一个洞,却未见鲜血流出!

南宫烈恍然大悟道:“想不到他身上竟穿了江湖至宝“乌蚕宝甲”,怪不得不怕剑刺!”

朱三问道:“这“乌蚕宝甲”是何宝物?竟然如此厉害!”

南宫天琪道:““乌蚕宝甲”是有乌蚕丝混合金线编织而成,乌蚕丝产于苗疆,通体呈乌黑色,刀剑不能断,又极其轻巧,再混以金线,编成衣物,可挡刀剑暗器等外伤,然而乌蚕丝极为稀有,编制成衣物何其困难,江湖上只有两件“乌蚕宝甲”,没想到其中一件就穿在这厮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南宫烈道:“这唐天纵先前避而不攻,消耗了洪展麟大部分真气,待其强弩之末时,再诱使他刺中自己,施以暗器,心机颇深哪!”

洪展麟中了暗算后,竟似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唐天纵狂笑道:“最好不要动!本公子的追命银针封住了你将台和天窗两处大穴,妄动真气,则性命堪虞!而且这银针只有本门之人才能解!哈哈哈哈!本公子心存仁慈,只要你肯承认你们点苍派不如我们唐门,本公子就立即为你解穴,否则过了十二个时辰,银针入穴,那就天仙难救了!哈哈哈哈!”

武林中人,最看中名声,尤其是门派之名声,要洪展麟承认点苍派不如唐门,简直比登天还难,洪展麟愤怒地瞪着唐天纵,两眼喷火,却是一言不发!

南宫烈道:“比武之前有言在先,点到为止,不结仇怨,唐公子,你还是为洪少侠解穴吧!”

唐天纵傲然道:“怎么?当初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现在却有求于本公子了么?本公子没下毒于他,已是遵守约定,至于解不解穴,却要看本公子心情了!”

正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却响彻了整个比武场,只听他道:“好个大言不惭之人,眼中还有武林同道么?就让本公子来会会唐门的暗器与毒药,看是否浪得虚名!”

众人定睛看时,那人已经飞上了擂台,只见他身姿轻盈,竟如同飞絮一般,轻描淡写地来到了擂台之上,静寂无声,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