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眸注视着窗外,透过坚硬厚实的防撞玻璃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更是改变的彻底。人颓然惨死,死而复生,随后成为了孤魂野鬼一般的模样,见到活人就凶狠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咬上去,将对方异化成自己的同类。
这样的世界,赫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霍钧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想起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不由低敛的眸光立时幽深了起来。
那个女人——
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咔哒。”就在这时,一声轻响在空气中响起,随后紧闭的房门竟是缓缓地打开。
霍钧的眸光晦然一深,凝神紧紧地盯住门口,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仿佛像是无意间被触发了机关一样。他的神情一肃,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径直从窗前走过去,踏出了门外。
随即,他幽深的目光即穿透了整条走廊。
昔日整洁的走廊现如今混乱不堪,沉郁的血迹四处泼洒在地上,似乎在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凶猛残酷的缠斗。
走廊顶部的灯甚至一闪一灭,残破的灯管时亮时灭,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旧灯具苟延残喘,发出电流经过的微微噼啪声,在寂静如死寂一般的走廊里静静回荡。
霍钧的神色一警,眉心悄然紧蹙了起来。他抿紧了薄唇,冷然的面庞上毫无一丝波动,敏锐的目光在走廊里掠过,挑拣起一段折断的吊瓶支架握在自己手中。
随后,他稳步敏捷地向外走去。
尽头,赫然是不知道如何的未来。
没想到,他刚走过一处转角,骤然间就在视线中看到几具蹒跚晃动的身影。他随即捏紧了手中的铁支架,静悄悄地沉眸打量着这些“人”。
只见,其中的一个拖着断手垂然游荡的身影一转头,忽然看到了他,当即就张开了满是血腥的嘴,发出“嗬嗬”沉闷的声响,扑打着飞速追赶了过来。
当即,就吸引了其他众多同类的注意力,像是盯紧了盘中的一块肉,死寂惨白的眼神阴测测地瞪着他,齐齐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
他们敏锐的动作,和先前漫不经心游荡的状态判若两人。
霍钧眉心一紧,下颚骤然紧绷住,攥着手中的长支架守住了自己的身前。他冷着眸子细致观察着这群近在咫尺、凶神恶煞的“人”,心中冰冷地像是一块陈年冻硬的巨冰。
坚不可摧,又冷硬如铁。
突然间——
“砰!”
铁支架划过血肉的割裂声,像是裂锦一般在耳畔响起,随即沉闷到底的身体就仓然倒在了他的脚边。他的动作果决而迅速,出手一击必胜,却简洁地没有四溢出多少浑浊肮脏的血迹。
霍钧冷着脸,蓦然望着后面无知无觉、继续扑涌上来的“人”,面无表情。
这些天,透过玻璃窗,他早已看到了外面世界的惊异改变。这些东西恐怕不能再称作是“人”,而是凶狠地要吃尽所有目光中活人的怪物。
他再也无法将它们视作人。
迈过一地的尸体,霍钧沉默地走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小型的控制室,连接着下行的电梯。这座精神病院与其说是一座疗养医院,不如说是一个看守犯人的监狱,有着最严密的安保设施,关押着形形色色、来历幽深的人。
豪门争斗里颓落的失败者,家财被劫掠一空的小可怜,丈夫出轨被逼疯的原配……而他,却是亲手被自己的恋人送进来的。
那时,他刚从一个任务中疲惫归来,就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一剂麻醉针。而下手的人,却是他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等醒来之后,霍钧就被关在了这座如同冰冷监狱一般的疯人院。
而那个女人铭刻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张脸——
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眸光深沉幽暗,低低地敛住了眸子像是陷入了最沉痛的黑暗中,手指不自觉间悄然紧紧地攥住,用力到指节发白。
正当霍钧即将接近监控室,隔壁一扇半掩的门中忽然扑出来一具身影,凌冽的风声一响而过。他来不及细看,强劲有力的手指已经攥紧长支架贯穿了对方的头部,巨大的力道直直地将那人钉在了墙上,甚至震得他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霍钧沉眸盯着对方的脸,一丝浑浊的血液悄然从头顶流下,弯曲地蔓延过灰暗的脸部。目光往下看,这一具的身体上竟是穿着一件白大褂,胸口处还带着写有姓名的铭牌。
“何天文。”
他在心中默念出这几个字,抬眸望了一眼这个面庞熟悉的男人,沉默地伸手阖上了对方睁着的眼眸。
他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霍钧默然敛眸,冷着面庞继续向前走去,却是不曾料到他刚走出了半步,半掩的门缝中竟然突然推挤扑来了无数的身影,前仆后继、面庞凶恶地向着自己蜂拥而来。
当即,他的心中就是一沉,迅速反手抽出钉在墙上的长支架,却是眼见这群丧尸就近在眼前。他们臭恶的气息、大张的血口,甚至在他的视线中清晰可见,近在咫尺。
霍钧脸色冷沉,紧攥的手指间立时轻轻蹿动起了细微的电流。
正当他严阵以待的时候,那扇通向控制室紧闭的大门却是猝然打开。霎时间,霍钧眉头紧拧,在丧尸的包围圈还没有彻底形成之前,快步迅猛地奔了过去,紧紧地扣上了门锁。
“砰砰砰!”
门外,立刻之间就响起了撞击的闷响声,似是要把门被撞破。但是铁铸的大门牢牢地抵挡住了对方的扑势,将他们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霍钧转身,目光警惕地环视着室内,却是有些惊愕地发现这个房间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一面的墙壁上布满了监控屏幕,展示着这座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一切,甚至连每一个房间内的景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无不是丧尸晦暗的脸庞,无一活人的痕迹。就连房间内,也关押着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丧尸,凶猛地用头撞击着门,撞得一片血腥泥泞也不自知。
只有其中的一扇门,半敞着门口,里面空无一人。霍钧目光微沉,知道那是锁住自己的房间。他猝然回身,冷然的眼眸紧拧着再次扫过房间里,却是在所有的角落里没有发现一个人,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立时间,他冷峻的脸就紧绷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有人帮他打开了房门。而这一次,那个躲藏在暗处不知名的人又再次帮他打开了这座监控室的大门。
这绝对不是巧合。
霍钧眸光冷沉,低声说道:“出来。”
冷寂的房间内,却是没有一丝回应,只有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静静地回荡。
他等了许久,冷厉的目光从房间内的每一丝每一寸移过,最终落到了监控器的控制台前。他沉凝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上面,发现那处远远的桌上似是摆着一张便签。
当即,他就迈步走了过去。
霍钧冷冽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便签,握着纸条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悄然攥紧,浑身凌冽的气势都一瞬间被彻底激发了起来。
“我就在你身边。”
落脚处,赫然是一个淡淡的吻。
他的眉峰一紧,全身上下瞬间紧绷了起来,捏着纸条的大拇指缓缓擦拭过那抹淡然的吻痕,竟是沾染上了一些口红的印迹。
显然,这个吻是不久前才刚刚留下的。
甚至忽然间,他仿佛都能感受到上面附着残留的温度。
骤然间,霍钧冷峻的脸庞就紧绷了起来。这个熟悉的字迹和吻,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那个亲手将他送进来的“恋人”。
他冷沉的眸子间隐然掠过一丝幽暗,将纸条攥紧,回眸看了这个房间最后一眼,才迅步走向了里面连接的内部电梯。
隐在空气中的苏碧在心中默默问道:“他不会发现我吧?”
辣条:“……不会。”——麻蛋,它现在望过去满眼都是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