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迷雾里,秦炎浑浑噩噩的独自游荡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天地间万物尽去,人生来所烦扰的三痴六毒皆消弭无踪,余下先天的洁白,于此刻见山、见水、见天地、见自我。

懵懂的灵魂飘飘摇摇,唯懂得茫然寻觅那一份潜意识里的渴望。

远方隐隐传来一丝不可名状的气息,秦炎不由自主循迹而去,那一丝气息愈发浓郁起来,裹挟着细不可闻的流水潺潺之声,牵引着他不断前行。

蓦然间,前方浓雾散开,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四周静谧无声,连溪边枯槁的灌木丛上的树叶也纹丝不动,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溪水在无声的流动。

秦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召唤,他顺着溪流向上游走去,转过一道土坡,一个小水潭引入眼帘。

秦炎蓦地睁大了眼睛!只见潭水一侧的大石上,两道白花花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仿佛一副精致的蜡像作品,诡异的存在于这片静谧的天地中。

秦炎用力的趟着溪水,想要近前些好看清那赤裸的两人,原本舒缓的溪水突然变得湍急,推动着他,让他不得寸进。

焦躁之下,秦炎直欲大呼,喉咙却仿佛被堵塞,发不出一点声响。

急切间,那大石上被压在下方的雪白躯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秦炎摒住呼吸,眼见得那人僵硬的缓缓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秦炎只觉得这人的面相异常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正思虑间,却见那人咧开嘴冷冷一笑!

秦炎一个激灵,这片天地刹时生动起来,各种声响猛然响起,一切都动了起来,那重叠在一起的赤裸躯体顿时纠缠缱绻,极尽淫逸之艳事。

秦炎一时口干舌燥,定定的看着眼前这荒唐一幕。

只见上方那人不断舔舐着下方的白皙娇躯,两人的身子相互摩挲,一刻也不愿分离,纠缠良久,上方那人终于挺起身来,抬手分开了下方人的两腿,下体露出来一根黝黑粗长的阳具!

不知为何,秦炎一见到这根阳具,胸中便涌出一股激烈的怒火,直欲冲顶而出,恨不能立刻上前击杀此人。

然而四肢百脉却又如温水泡过,一时舒缓酸软,畅爽难言,竟不能动。

只见那人挺着阳具在洁白秀美的双腿间滑动,下方那人娇吟阵阵,却也不理会这不怀好意的骚扰,只偏着头冲着秦炎痴痴的笑。

那笑容异常的熟稔,秦炎努力的回想着,似乎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身下那人似乎有些失望,缓缓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上方,臀部微微上挺,两手伸出搂住了那人的腰,两人的胯部开始相互靠拢。

秦炎感觉一股悚然笼罩了自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他极力的挣扎着拖着软弱无力的双腿向前迈去,欲阻止眼前的一切。

然而一切已无法停止,两人的胯部越靠越近,随着一声娇呼响起,一道殷红的血从白皙的臀部滑下,滴落在溪水里。

刹那间,溪水、河岸、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殷红色,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向着秦炎凶猛的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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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秦炎猛的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时惊怖不已,呆坐无言,好半晌定下神来,方知是一场噩梦。

他掀开被子,拿起床边的杯子一口气喝干,这才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掀开被子穿好衣服下床。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打包的早饭,还有些温热,秦炎看看手机,未查收一条短信:“懒鬼,起床就把早饭吃了,我上课去了,中午不回来,你自己解决哈!”

发信人:老婆。

秦炎拉开窗帘,让微冷的风吹进来,再坐下来,慢吞吞吃着早饭。

思量着今天得出去找份活了,总不能老是靠女人养活。

自打两人来到京城,吃穿住行一应靠着伏悠悠的积蓄,秦炎过意不去,伏悠悠却毫不在意,直接给他看卡上余额,秦炎登时无言以对,只好承认伏悠悠的调侃,男人嘛,努不努力都没什么区别!

然而玩笑归玩笑,经过七年的颠沛流离,秦炎早已习惯了靠自己的双手活着。

吃过早饭,秦炎便径直出门,朝着不远处的大学城行去,看能不能找份糊口的差事。

京城四所名牌大学毗邻而建,数十万人口汇聚此处,大学城周边讨生活的外来人口繁多,形成了繁华无比的经济商圈。

秦炎走过街巷,渐渐靠近了伏悠悠就读的学院,沿着围墙漫步而行,打量着京师首善之地的人情风貌。

京城近些年的房价疯涨,早已不是任何人乃至政府可以掌控的住,大学城周边属于高端学区房,居于此处之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伏悠悠能在这地段拥有一套三居室的商品房,足见其财力之雄厚。

两人玩笑之际她也曾笑道:“羡慕嫉妒恨吧?谁叫咱有个牛逼的小姨呢。你娶了我,就相当于完成了王首富的一个小目标哦!”

秦炎也曾好奇伏悠悠的小姨为何财力雄厚至斯,竟为了侄女求学方便,便在其大学周边置产。

伏悠悠却神神秘秘不肯说,只道哪天她正式决定嫁给秦炎,才会带他去见她传说中的小姨,要秦炎奋发努力吃好软饭,多多讨她欢心,早日完成人生小目标。

秦炎围着漫长的围墙走了一上午,却也没看到哪里有开工的工地,看来这附近想找个搬砖的活是不太可能了,得去七环外的城郊才行。

他找了家小店,打算简单对付一口,下午去城郊试试运气。

京城的杂酱面口味与南方不同,秦炎吃不太习惯,只囫囵吞食一番,吃完放下碗,叫了正在忙的老板一声,等着结账的同时,拿手机查着地图,正在研究城郊公交车路线,却不防旁边一人突然砸在桌上,登时桌翻碗碎,汤汁洒了秦炎一身。

砸翻桌子那人挣扎着爬起来,大声叫骂:“妈的你要打架?!老子怕你啊?!篮球社五大天王你以为是吃素的?!兄弟们,干他妈的!”

冲上去揪住一人拉扯,两人你抓我耳朵,我插你鼻孔,宛如泼妇抢菜,好似幼儿抢食。

秦炎初时听他“五大天王”名头颇豪,又是体育社团出身,只道大学生中也有豪杰蛰伏,这时见了两人丑态,暗暗“tui”了一口,一旁看戏不提。

干架双方均有三五人同行,都是气血充盈的年轻学子,无事都要生非,哪里忍得鸟气,顿时纷纷出手,掐成一团,直把个小店打的粉碎,狼藉一片,客人们或鼠窜,或嬉笑,店老板顿足大骂,却哪里敢上前阻止。

扭打数回合,众学子均发现对方损伤约等于零,自知战斗力渣,肉体攻击难以奏效,便转变战术采取精神攻击,两方分开对骂,开始互相问候女性亲属。

此时方显出英雄本色、治学精髓,但听精妙词汇飚飞,只闻科学逻辑高论,惊得围观诸人张口结舌,却见有心听众沫记于胸。

秦炎方知小觑了天下英雄,往日遇到的最下三滥的流氓骂到下三路时,也无非“鸟”、“球”、“麻痹”、“烂洞”一阵浑说,却哪有此处的文采风流、反复论证,不由叹一声:“天下流氓何其多也!”

俗话说二逼青年欢乐多,两帮二逼青年自然欢乐加倍。

骂阵双方虽满腹经纶,然女性亲属可供侮辱的点位毕竟有数,骂到词穷时,便有人抓起地上残羹垃圾朝对面远程抛射,顿时洒个满脸满头——这倒是比空口白话更具侮辱性,至少能现场恶心人——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时间漫天花雨洒将来,酒肉恶臭满脸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顿时倒了大霉,纷纷骂骂咧咧的抱头鼠窜。

秦炎听骂战听的入神,一时不防又被扔了一碗番茄鸡蛋面,顿时蓝外套变红黄蓝外套,一身上下花哨起来。

大怒之下,揪过扔面之人的衣领,骂到:“赔我衣服!”

那人被倒提衣领背对着秦炎,看不见身后情形,两手慌乱之下乱挥乱舞,把一手的腌臜汁水都抹到秦炎身上——这下变彩虹外套了——秦炎气急,一用力将他拎起来,三两下扒下衣服来,当做抹布在自己身上擦拭。

那人坐地上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卧槽!

自己衣服咋还被个男人扒了?

这他妈士可杀不可辱啊!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抓起一张塑料板凳往秦炎身上砸去。

只听“咔嚓”一声,秦炎顿时沾染一身塑料碎片,那哥们手里拿个椅子脚脚发呆数息,突然惊呼:“妈耶!金钟罩!!”

秦炎顿时无语——进价五块钱一张的伪劣产品,屁股坐得太用力都怕后庭受伤,这他妈也也能联想到金钟罩,这小子指定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这时干架双方都被一地惨烈的塑料惊住,见秦炎抖抖衣服屁事没有,都道是个狠人,一时不敢造次,面面相觑之下,方有一人出言试探:“对不住了兄弟,误伤了你,要紧不?”

秦炎看对面人多,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干的过,气短道:“倒也没啥,就是衣服不能要了。”

那人松了口气,大声道:“嗨呀!一身衣服,好说好说,一会儿兄弟赔给你。”

冲对面喝道:“那啥,还干架不?我奉陪!”

说完看到店老板正在打电话,不知是否报警,却又有些腿软。

对面摸不清秦炎这个不确定因素,怕万一再干起来,这人金钟罩耍得性起把两边都撂倒——不是不可能,话说电视里走火入魔常常演。

便也给个台阶,“今天到此为止,你我各有损伤,就当打平了。”

——屁的损伤,最大的损伤就是秦炎的彩虹外套。

如此双方各自散去,一人扯着店老板嘀咕一阵,掏出几张钞票赔了损失,这才热情上前揽住秦炎肩膀,笑道:“这个兄弟好身手,是哪个系的?”

秦炎不太适应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尴尬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那啥,你给我买件衣服就行,我下午还有事呢。”

那人热情道:“那咋行?不打不相识,今天在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我喝酒去,咱们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了。”

这厢众人大呼小叫,相携而去,宛若打了胜仗一般。秦炎无奈何,被拉扯着一同去了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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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伏悠悠哼着歌回到住处,却见秦炎一身酒气睡在沙发上,皱着眉使劲推他:“喂,臭酒鬼,醒一醒啦!”

秦炎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见她一脸嫌弃,干笑道:“你回来啦?”

伏悠悠捏住他脸:“说!跟谁鬼混去啦?还喝酒?”

秦炎将她手抓在手心里,将下午之事说了一遍。

伏悠悠想他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要上课没多少时间陪他,能结识几个朋友也不错。

便假装虎起脸警告:“下次再去喝酒你就睡沙发吧!”

秦炎哈哈一笑带过。

夜深了,伏悠悠放下手上的书,看看旁边的秦炎已经睡熟,眉头却皱在一起,年轻的脸庞透着一股沧桑。

伏悠悠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关上台灯,静静躺在床上,一时心思繁杂,良人虽近在咫尺,却仍有隔阂未能尽除,他心底的苦,也不知何时方消。

伏悠悠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脑中浮现起一幕幕荒唐过往……

那日清晨在别人的洞房中醒来,映入伏悠悠眼帘的,是秦炎死灰的脸庞。

下体隐隐疼痛,伏悠悠伸手一摸,一手的腌臜红白污渍,大腿根上满是干涸的精斑血迹。

伏悠悠苍白着脸色欲言又止,两人默默无言,原本生机盎然的清晨却充盈着一室的死寂。

良久,伏悠悠伸手搂住身旁的男人,呢喃道:“你……你还好吗?”秦炎身体轻轻一颤,却依旧无言以对。

“其实……没关系的……”伏悠悠将脸庞贴在男人的胸膛上,“真的,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的。”

嘴里喃喃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秦炎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翻身将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们结婚!”

伏悠悠惊了:“你、你说啥?!”

“我说,我要娶你!”

“不是……你……怎么这么突然……”伏悠悠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石破天惊,慌忙坐起身来,急道:“我不是……我可没有逼婚的意思啊!我就是……就是……”

“我是认真的!我们离开这里,然后就结婚!”秦炎坚定的说。

“可是、可是……”伏悠悠心乱如麻,“我们才刚认识多久?再说、再说你喜欢的又不是……”

“我喜欢你!”

“啊?!”伏悠悠懵了。

“我说,我喜欢你,不管以前是怎样,这后半辈子,我就跟你过了!”

伏悠悠看他认真的神情,终是相信了,一时千丝万缕的心绪不知从何说起,呐呐道:“你、你不要因为昨晚的事觉得亏欠我,我、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愿的,我不要你为了这些来勉强……”

“我没有勉强!”

秦炎轻声道:“以前的事我感觉好像一场梦,其实早该醒了,以后的事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能做的、想做的,就是跟你过日子,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伏悠悠只觉得一丝细微的喜悦慢慢从身体深处漫出来,她亮晶晶的眼睛渐渐浮起一抹柔情,终于发出一声欢欣的呜咽,死命的抱住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拱着、发泄着。

秦炎轻抚着她光滑的肩膀,心中一片平安喜乐。

待情绪平定,伏悠悠欢快的抹掉秦炎肩膀上的泪水,“啪”的一拍他的肚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定了,那这下半辈子你就得听我的了,听见没!”

秦炎佯装疼痛惊恐点头,伏悠悠猛地坐起身,也不顾一身赤裸,大声道:“那赶紧起来收拾了,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却不防下身一阵隐痛袭来,不由“哎”一声,捂住了小腹。

秦炎一惊,“咋了?是……是昨晚受伤了吗?”

伏悠悠恼道:“你还说!都怪你!”

秦炎羞惭无地,低头不语。

伏悠悠看他模样,恼怒之余却又心软,心道:哎,谁让我遇到了呢!

柔声道:“行了,没多大事儿,我适应一会儿就好。”

转念又迟疑道:“昨晚、昨晚那样,你、你不会介意吧?我、我第一次就跟别人……”

“不会!”秦炎面红耳赤,“我怎么会?!你知道的,我……其实那会儿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

伏悠悠看他着急,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握着他手,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你不会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咱们俩都好好的,就行了。”

秦炎低着头,“可是、可是你那会儿那么痛苦,我却没能保护你……”“没有的,”伏悠悠脸颊发烫,“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其实、其实我那会儿……也挺舒服……”

秦炎诧异看她:“真的?怎么会?我看那老头那么用力,你下边全是血……”伏悠悠拍他一下:“傻瓜,女人第一次都会流血,我可能是处女膜厚一点,出血量比较多。那会儿、那会儿可一点儿没感觉疼,全是……”

秦炎见她确是没受什么伤害的样子,终是放下心来,呐呐道:“那、那就好,我一直担心,就怕你因为我这毛病勉强自己,既然你没事,那以后我也不用担惊受怕……”

“还没结婚呢,你就想着以后把老婆给别人玩啦?”伏悠悠没好气瞪他一眼:“别废话了!赶紧穿衣服!”

两人胡乱收拾好,探头探脑出门,踏着山间的露水回到家。

两人私下计议一番,虽说伏老四封了洞房里众人的嘴,一干知情人等得了他的好处,又畏惧他的势力,应该不会到处传扬这丑事,但人多嘴杂,保不齐漏出一丝风声,传到伏悠悠父母耳中。

虽说这事匪夷所思,常人多半当做村人的恶毒谣言一笑了之,但若伏悠悠本人一直待在村里,别人一看见便勾起这淫秽想头,难免最后事情破败。

如此两人便决定尽快离开,平息这事端。

当下两人以学校开学已久必须返校为由,告知伏父伏母,急匆匆离家直奔京城而去。到达京城安顿下来,伏悠悠办好了入学,已过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