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并没有跟包子有更多的接触，包子也跟叶三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人家包子可是有正式工作的，而且做得还不错。

反正包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调去正定县，然后《红楼梦》剧组要在那里弄个荣国府——据说还是他一力主推的。

总之，以后有的是机会，更何况，李旭这么插上一脚，将来包子能不能上位还是两说。

“一般情况下，我们的团员都在这边做练习，他们都是很刻苦。”站在明亮大堂的门口，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做着介绍，里面的男男女女们穿着简单的服装，随着前面的老师，不断做着肢体练习。

中年人是民族歌舞团的副团长之一，特意出来接待李旭一行，而李旭之所以会想要来这里参观，则是因为前天晚上在大会堂欣赏了歌舞团的表演。

歌舞团当然不是专门给他表演的，尽管雪中送炭的1亿美元的投资，外加100亿美元的宝藏足够有资格，但是这样一来就将他捧得太高了。

所以，借着招待外宾的机会将他也请了过去——李旭也属于外宾嘛——观赏了演出，而且位置还颇为靠前。

于是和叶三逛了几天京城后，他就提出要求，希望能来民族歌舞团参观一下，因此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周姓副团长虽然在介绍，李旭也是一副微笑倾听的模样，却时不时的和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低声交谈。

这一个姓徐，来自文化部，当然，级别比较低，科级的主任，至于为什么……

“我们原则上是同意的，李先生，就是关于通货膨胀的算法，还需要讨论。”一路寒暄到现在，他终于这么说道。

“了解，毕竟只能预计。”李旭微微一笑，倒也不计较，毕竟他们不会知道，再过几年的通货膨胀会夸张到什么地步。

“不如这样，我们相互找数学家做一个简单的模型，然后拿出来讨论。当然，《红楼梦》的资金如果紧张的话，我可以先提供一部分。另外就是，希望将来不会出现类似，觉得卖得便宜了，想要提价的情况。”李旭打起了预防针。

“这个肯定不会，”对方断然否认，“如果不讲诚信的话，以后怎么会有人来投资呢？”

“我知道，先小人后君子嘛。”李旭笑了笑。

然后，在周副团长的带领下，又参观了几个地方后，那位徐主任忽然这么问道：“说起来，真的很少见到像李先生这样的，喜欢艺术而且造诣颇高，并愿意为之付出的商人。”

“本质上我还是个商人，只不过有余钱投入到艺术上而已。”李旭说得很谦虚，又带着一种骄傲的意味。

徐主任当即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李先生现在依然是中美之间的艺术沟通的桥梁。”

“过奖了，”李旭打了个哈哈，“说起来，我记得你们还是买过不少不错的美国电视剧吧，需要我再推荐一些吗？哦，不过的日剧我也知道一些，有部名叫《血疑》的电视剧，很适合你们播放，不涉及任何意识形态。”

“我们会留意的，”对方笑了笑，跟着话锋一转，“可惜啊，我们的影视制作本来起步晚，中途又被打断过，许多好苗子都得不到锻炼，只能日复一日的蹉跎下去，实在可惜啊。”

李旭一开始还没明白，但在他说到“可惜”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一时间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古怪，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下。

“其实，所有问题都是经济问题，马克思也说过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当即这么说道，“就像我之前和邓公说的那样，大陆不是没有资本，只是无法转化为可以用来流动的资本。现在大陆改革开放，就是要促进资本流动，而这个过程没有十来年是玩不成，毕竟步子迈大了，是要扯着蛋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陪同的人员都不由扯了扯嘴角，这位李先生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有学识，各种中国的典故也是信手拈来，但偶尔也会冒出几句粗言秽语。

而李旭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继续说道：“然而，大陆这么大，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吃饭，就算资本开始迅速流动，首先要解决的还是生计问题。所以啊，在物质生活得到基本保障之前，精神生活估计还要贫乏很长一段时间。”

“是啊是啊……”徐主任连连点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李旭在心里哼了一声的，当即又开口道：“不如这样好了，我准备在大陆成立一个或者几个文艺类的基金会，用来资助那些有潜力的，但又没能拿到公费留学名额的人到外面进修如何，徐主任？”

虽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喜色，但徐主任还是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需要上面反应一下，李先生。”

“也对，”李旭轻笑了声，“大陆还没有这方面的法律，必须要慎重。”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让等着下文的徐主任不由有些牙疼的咧了咧嘴：“李先生说得是。”

于是李旭才又慢悠悠的道：“之前我就资助过一个，人家确实出色，现在已经在我投资的一部电影里担任艺术指导了，大陆还是有很多人才的。”

说完看了一眼和周副团长说话的叶三，不枉自己带着陈冲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以及更早的，说的喜欢培养演员之类的话，这消息传递得很到位啊。

不过中修也是，居然拉得下脸，社会主义的糖衣炮弹，那是必须要吃的。

李旭本来还想问问，如果他看中的有未成年，那要怎么办，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们都做到这份上了，还在乎几个未成年人？

而且有些事情可以做，不可以说，不如就这样。

而且这可是一笔好买卖，你想啊，就算李九日要带……想要资助女演员出去，也不可能一直资助女性而不管男性啊，总要做点面子工作吧？

而且文艺圈这帮人，能靠公费出国留学的那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靠自费，比如陈冲就是自费去美国的。

牺牲几个姑娘，既能拉拢他，又能资助一些人出去，那肯定是大好事啊！

至于出去的人很可能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出去的人多了，广撒网的方式下，总有几个会回来的，特殊年代特殊对待嘛，反正也不是政府花钱。

然后，正在走着的李旭停下了脚步，看着路过的一间教室不动了。

这个团队本来就以他为中心，自然也就停了下来，周副团长走了过来，也往教室里看去，随即皱起眉头，就要进去呵斥。

但李旭第一时间伸手拦住了他，并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继续看了起来。

自己留给大陆的印象不是轻佻么，不是喜欢艺术喜欢女人，并舍得为这些掏钱么，现在就继续强化这一点嘛。

教室或者说练功房不大，光线也有些暗，这大概就是没几个人使用的主要原因吧。

纤细的姑娘昂首挺胸，一直胳膊往上伸得笔直，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以三个角度立起，然后随着不存在的节奏轻轻的一点一点。

跟着柔弱无骨的身体转动了起来，手指灵活，双脚轻盈，舞出一个又一个还有些青涩，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魅力的舞姿。

无论迎风挺立还是跳跃旋转，又或者张开双臂展翅飞翔，那五根手指始终昂首提了，宛如骄傲的孔雀。

一支舞终了，张扬的胳膊回到了原位，姑娘松懈了下来，仰首轻轻一叹。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而且不止一个，姑娘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当先那个看起来是个外国人，棱角分明，很年轻很英俊，脸上挂着微笑，似乎非常喜欢，后面跟着几个人都不认识，除了一个，民族舞蹈团的周副团长。

认出对方来之后，姑娘心里顿时一紧，尤其是注意到，他虽然也跟着在鼓掌，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那个外国人这时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点了点，用很流畅的汉语说道：“你好，女士，我是爱德华·李，美国人，中文名李旭，木子李，九日旭，请问你跳的是傣族的孔雀舞吗？”

有些懵的姑娘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我是在……在孔雀舞的基础上……自己编的独舞。”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下意识的带上些许骄傲，脸蛋上的神色也变得颇为光彩。

“你自己编的？很了不起啊。”对方夸赞了一句又，转头对另一个年轻男子道：“叶哥，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可没你那么多艺术细胞，不过呢，这位姑娘确实跳得……怎么说来着，很有韵味。”那个人点头说道。

“没错没错，”那个自称是美国人的外国人当即来了兴趣，“你想一想，她刚才那个几个动作，无论是身体后仰，一手高举的模样，还是双臂展开，单腿后抬的动作，如果穿上白色的长裙，裙摆上还点缀一些孔雀翎的图案，头戴同样的孔雀翎装饰，再跳刚才那些舞姿，那会非常漂亮。”

那些陪同的人听得不是太懂，但姑娘的眼睛却一下亮了起来，她虽然编这支舞已经很久了，对于表现形式却还没有仔细的考虑。

尽管对方只是几句话，对于这支舞蹈的创作者，她完全能在脑中将图画补充出来。

“李……李先生，你能……能详细说说吗？”姑娘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