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阳异宝(1 / 1)

绛阙虹飞 花间浪子 5786 字 22天前

对峰绝顶上奚凤啸注视着申屠珍展“天魔大法”,顿见“灵枢石府”周近上空五里方圆风云变色,雷声轰轰,阴霾云层内可见金蛇乱闪,九瘦长怪人身形疾旋如飞,钹音梵唱不止,暗感骇然道:“魔法竟有如此威力,真要能震毁灵柩石府,庞镇寰死不足惜。”他正待纵身掠下峰去,突听身后娇笑道:“且慢。”

回头一看,见是雪肤花貌,艳光照人的鲁丽嫦,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身后,嫣然笑道:“吴陆二位姐姐不放心你涉险,令贱妾前来暗护。”话声略顿,目注“灵枢石府”崖下,接道:“相公不要轻视”巫南天魔梵偈“巫南在逻罗号称第一高乎后,皈依佛门,这宗天魔梵偈就是其皈依后精研独创。”

奚凤啸讶异道:“如此说来这是佛法,并非旁门外道。”

鲁丽嫦颔首微笑道:“世人若认其邪魔就大错特错,贱妾知道不为天魔梵偈所惑唯一解法,蒙先师见告就是小乘不动菩提禅功。”

奚凤啸闻言一怔,道:“姐姐必然熟知小乘菩提禅功?”

鲁丽嫦摇首道:“贱妾有何能为,但相公曾去灵枢石府,白阳真人身兼三家之长,图解中必有小乘不动菩提禅功……”

语尚未了,奚凤啸若有所悟,忙道:“待小弟仔细默忖思白阳图解内有否小乘不动菩提禅功。”说着身形跌坐于地,缓缓闭上双目。

半个时辰过去,灵枢石府崖下群魔乱舞,风雷震天,山形地面起了微微摇晃,奚凤啸却像老僧入定,浑然忘我,鲁丽嫦紧立在奚凤啸身后嫣然含笑。

突然,一条翩若惊鸿人影疾如流星般掠上绝顶,正是申屠珍。

只见申屠珍粉面凝霜,怒向鲁丽嫦叱道:“你是谁?”

鲁丽嫦微笑道:“姑娘说话无道理,我与你陌不相识?为什么如此疾言厉色。”

申屠珍怒道:“你是他何人?”手往奚凤啸一指。

鲁丽嫦若有所悟,长长哦了一声道:“问的是这个么?”继而嫣然一笑道:“申屠姑娘莫非有爱他之意?”

申屠珍闻言不禁粉靥绯红,怒道:“你还未回答我问话。”

鲁丽嫦淡淡一笑道:“申屠姑娘竟如此心狭奇妒……”叹息一声道:“小妹曾听他说起姑娘才华绝世,绮年玉貌,只惜……”底下之语似碍难出口,欲言又止。

申屠珍心中大急,忙道:“他说什么?”

鲁丽嫦道:“他说姑娘与森罗宫一双两好,后为事反目,遂成仇怨。”

申屠珍啐了一声道:“胡说,我今年不过二十六岁,与森罗宫主睽隔十六年,试想十龄之年何能为人妻?”

鲁丽嫦道:“这话是森罗宫主者亲口说出,使人不能不信,但事实真象却有待姑娘澄清,小妹这位义弟,虽心慕姑娘,但君子不能夺人所爱。”说时妩媚一笑道:“画里爱宠,心目情郎,都是一般无穷相思,其实大丈夫何患三妻四妾,若得侍奉巾栉,心愿已足,申屠珍姑娘若非器量狭隘,何能芳华虚度。”

申屠珍面色一红道:“你别扯得离题太远。”纤纤玉指往奚凤啸一指,接道:“他现在做什么?”

鲁丽嫦道:“他巳几天不眠不休,疲累异常,借此调息归元,一面寻思进入‘灵枢石府’之法。”

申屠珍不禁一怔道:“何湘君真的在灵枢石府内么?”

鲁丽嫦道:“千真万确,一点不差,何湘君是义弟救命恩人,他何能见死不救,申屠姑娘天魔大法恐不能压制灵枢石府自毁威势,是以……”

申屠珍冷笑道:“天魔梵偈,威力无匹,我还未听说过有强过天魔大法的奇学。”

鲁丽嫦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就好,义弟遇事谨慎,却不能不防万一。”

申屠珍无言可对,望鲁丽嫦一眼,道:“姑娘可是陆曼玲?”

鲁丽嫦摇首笑道:“小妹姓鲁。”忽面色微变道:“姑娘请瞧崖下情势有变。”

申屠珍闻言心中一惊,转面凝眸注视崖下,鼻中怒哼一声,穿空飞起离去。

原来申屠珍另挑二十八人相助,刘文杰便是其中之一,他为人机智奸诈无比,自然不甘受申屠珍挟制,暗道:“先剪除九名瘦长怪人,使她势孤难支,天魔大法不行,老朽报一箭之仇,羞辱你这丫头一番,哼哼,叫你尝试老朽厉害。”恶念一生,遂假装与申屠珍齐心,将药丸藏在腮囊内不吞下。

其他二十七人均将药丸咽下腹中,本性迷失,受申屠珍符咒驱使按着二十八宿方位旋舞,刘文杰模仿二十七人动作,将申屠珍骗过。

忽见申屠珍突然离去,心中大喜,暗道:“良机不再,岂能错失。”身形仍然旋转不休,慢慢挨近一个瘦长怪人胸后,倏的暗输内力,一招“移山倒海”按向瘦长怪人“命门”穴。

这一掌之力,乃是刘文杰全力施为,瘦长怪人虽有魔功护体,但亦被震散,胸口气血狂腾逆翻,身形往前冲去。

刘文杰身形逾电随着掠去,疾探双臂,抢过铙钹。

其他瘦长怪人乃天魔阵枢钮,如此一来,无形中阵法顿乱,风雷渐灭,天空阴霾彤云由浓转稀,向四外散去。

这二十八宿方位,上官相,南荒双奇哈秀辛立、玉箫真人等都是武林怪杰,江湖枭雄,亦心存刘文杰同一恶念,但不料刘文杰发难如此之快,不禁心头亦喜亦忧,同持观望之念,暂不出手。

八瘦长怪人猛儿的发现同伴倒地昏死过去,目露怨毒寒芒,竟绕着刘文杰身周旋转,铙钹猛敲。

先前,天魔大法是对灵枢石府施为,如今转向刘文杰而发,刘文杰掌力发出半途,瘦长怪人已自飘身后疾退,不作正面硬接,但又将刘文杰圈住,刘文杰恼怒已极,但感身形被一层无形潜劲困束,竟是愈来愈沉,不禁心神大凛,暗道:“老夫弄巧成拙,眼前势成骑虎,不能不旋到底。”默察那片无形压力有无隙缝可寻,俟机破斧沉舟一击出手。

忽瞥见申屠珍飞身来,心中更是一震,只见申屠珍目光如霜刀,怒视了自己一眼,跃向昏死在地瘦长怪人而去,取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伸手一按瘦长怪人“命门穴”上。

须臾瘦长怪人一跃而起,口内吐出刺耳厉啸,身形微挫,两臂前攫伸爪,神似巨猿,张口狺狺,作势欲扑向刘文杰。

只见申屠珍伸手一掠云髯,面上非但了无怒容,反而升起荡媚笑容,柔声向刘文杰道:“刘老师,你这是自速其死,姑念用人之际,我也不怪你,你将饶钹送了过来。”刘文杰这时一面暗运护体罡气与体外无形压力对抗,一面蓄势俟隙出手一击,不能开口出声,闻言不答。

申屠珍格格娇笑道:“久闻刘老师乃中原武林名宿,志行高洁,岂能自甘卑下听命女流,但我这无形压力一合立即身化肉泥,刘老师须衡量轻重,再思而行。”

那付铙钹虽被刘文杰夺去,但八瘦长怪人扑来之际迅忙弃置足下,刘文杰闻言右足疾伸,一钩一蹴,两面铙钹离地而起,疾如电闪飞向申屠珍而去。

申屠珍盈盈一笑,伸臂接在手中回面投向瘦长怪人。

就在此际,刘文杰突大喝一声,两臂分扬拂出无形罡气,身如闪电向灵枢石府崖上掠去。

申屠珍微微一笑,笑意冷冰。

森罗宫高手立即有十数人向崖上追去,申屠珍命九瘦长怪人继续施为“巫南天魔梵偈”,一面高声向上官相等人道:“我深知你们之中不乏有人与刘文杰心意一般,但这无异送死,望不要蹈刘文杰覆辙。”

其时,这几名未曾服药丸的盖世凶邪,虽仗着如山定力,未昏迷倒地,却耗费极巨的真元,将申屠珍恨入骨髓,闻言默不作声。

申屠珍发出一声格格长笑,阴森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却说刘文杰掠入“灵枢石府”门前,避匿一块突出岩壁之后。

他究竟不失为聪明颖悟武林奇人,深知邪不胜正,天魔大法虽然厉害,却无能震毁“灵枢石府”除非白阳禁制本身发动,遂目注那方碑石上字迹,只见仍是暗红色,并未变为殷红,心中略宽。

但刘文杰为何不趁机遁去,真个如申屠珍所言自投死路么?

正是,他知森罗宫主者亦是非常人物,叱咤江湖,卑阉武林,自然不甘束手待毙,在灵枢石府自毁之前,森罗宫主者必能出险,两人联臂合手可无往而不利。

忽见一条黑影跟踪掠至,刘文杰疾伸两指虚点而去。

那森罗宫高足未沾地,猛感一缕暗劲如刃刺入胸前“七坎”死穴,声都未出即横尸在地。

第二条黑影跟踪掠至,刘文杰鼻中暗哼一声,手臂亦未回撤,横掌作刃,一式“顺水推膛”削出。

刘文杰果然不愧为武林名宿,出手迅如电奔,而且奇奥绝伦。

森罗宫高手一见前面同党倒地,不禁一怔,一股冷风拂顶而过,六阳魁首倏的离肩而起,而起,不见半点鲜血溢出。

第三条黑影接踵而出,目睹此状不禁骇极怪叫出声。

弹指之间,相继而至森罗宫高手一一为刘文杰戮毙。

刘文杰突感山体震摇,几乎立足不住,尘砂石粒簌簌飞落,不禁进退失据,傍徨四顾。

正在取舍不定之际,忽见一条黑影疾掠落在洞沿,他此次却未出手,凝目望去,见是摘星手奚凤啸,不禁心神一震。

迩来,摘星手威名远播,如日中天,令刘文杰有后生可畏之感,暗道:“他在此险恶危覆中来”灵枢石府“必有深意。”决定留下注视奚凤啸举动。

奚凤啸似乎未发现刘文杰匿藏之处,全神贯注那紧紧封固的石门,忖道:“灵枢石府”为庞镇寰首先发现,自己潜入时石门已然开启,无疑的宝钥为庞镇寰获有,然而照秘图中入门往左第二重石门为禁制枢钮,他不禁忆起入得灵枢石府之情景。

那日,第二重石门赫然闭阻在面前,情急无奈,双掌猛推,石门却轰轰出声,缓缓移了开去,这又是何故。

这其中道理,他思忖了甚久,而不得其解,决意亲身前来索骥。

山形撼摇甚烈,石屑尘砂弥漫穴径,“灵枢石府”却不见损分毫,刘文杰身形立椿不住,两手拾指抓入石壁内,却瞥见奚凤啸立椿如山,屹立不移,不禁大骇,暗道:“此人不除,武林之内岂有我立足之地。”恶念顿生,徐徐松开右手五指,暗输内力,意欲向奚凤啸身后虚空途去。

奚凤啸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沉声道:“刘大侠,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尚敢心存恶念么?”

太极双环刘文杰更是心神大震,但他乃是机智狡诈绝伦之人,假装讶异道:“原来是奚老弟,尘砂蔽眼,竟误认为森罗宫鼠党,差点失手……”

奚凤啸徐徐出声接道:“刘大侠残毙森罗宫十数名高手,申屠珍怎肯干休,如不出在下臆料,申屠珍转瞬即至,她虽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手段辣毒已极,依在下相劝趁早离开此是非之地,以免盛名毁于一旦。”

刘文杰老脸一热,目中精芒电射,冷笑道:“老弟你太小看老朽了,老朽一时失慎,被陷森罗宫,乃老朽生平奇耻大辱,今朝若不湔雪,恐永无此良机。”奚凤啸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也不再回首一望。

这声叹息不知怎地令刘文杰心中一寒,道:“奚老弟,你怎来此处,怎不惧申屠珍。”

奚凤啸冷冷答道:“在下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彼此河水不犯井水,刘大侠无须为在下忧。”刘文杰面色一变。

蓦地,山形剧烈撼震,洞径漆黑,伸手难见五指,狂风呼吼,生似即将地裂天崩。

一条长蛇似的电光闪入洞径,霹雳巨响,四条身影疾掠入来,刘文杰定睛看去,只见是南荒双奇、玉箫真人及老龙神上官相。

刘文杰从岩壁后闪出,道:“四位何来?”

上官相道:“奉令诛戮刘老师。”

刘文杰淡淡一笑,道:“老朽与四位均是同病相怜,只怕难杀却老朽。”各人都抓紧石壁摇摆不定,即是要动手相拼也在所不能。

上官相道:“奉命是一回事,施行又是一回事,刘老师请放心,天魔大法转眼即将发作,刘大侠避入灵枢石府门前有何深意。”

长蛇吐信的电光连续不断侵入洞径,耀眼欲眩,上官相忽瞥见奚凤啸直立在门前,大惊道:“这是何人?”声犹未了,一道电光掣击枢石府洞门,两扇石门为强风怒电击了开来,只见奚凤啸疾掠而入。

忽地电光一灭,洞径中恢复了暗黑如漆,强风怒吼,山势撼摇更见猛烈,风送入耳一片梵咒金钹之声,令人神荡魂摇。

刘文杰高声喝道:“时机不可或失,我等速入灵枢石府寻觅森罗宫主者,在白阳禁制未发动之前.务必引森罗宫主者出来……”忽听送来一声妩媚格格笑道:“不用了,你们功力再高,也无法闯越白阳水火风雷禁制。”语声传来之际,忽见一团碧绿光焰导入申屠珍。

碧绿光焰却是申屠珍云髻上风头簪上一粒宝珠发出,申屠珍一入洞径后,撼摇山势立即缓了下来,但隐隐可闻山腹内轰轰密骤出声,宛如沸水流腾,只见申屠珍嫣然微笑道:“五位如非目睹,永难相信这天魔大法有法克制白阳禁制。”

五邪不知申屠珍是何居心,武林凶邪,均能在言笑中杀人于无形,愈是这般神色愈是可怕,暗中蓄势戒备,防避申屠珍猝然施袭。

申屠珍似察知五邪心意,撩发荡声娇笑道:“幸亏我性不嗜杀,五位请安心,不过这崖下遍处都是死域,不能随意走动,五位可否随我进入灵枢石府?”说着不待五邪回答,迳自莲步姗姗向门内走去。

五邪互望了一眼,心意相通,既不随申屠珍入去,亦不犯险图逃,停留在此洞径内静待其变。

奚凤啸入得灵枢石府重择故径,赫然第二重石门相阻,与他初来时境遇一般,回想那日情景乃右掌推开,伸臂一试,只觉蜻蜒撼石柱般不能动弹分毫,不禁心中大感焦急。

忽想起鲁丽嫦拜兄之言,大龙湫飞瀑之内另有一处秘径,既然自己有度厄宝衣护身,水火不入,万邪不侵,何不一试,情急乱投医,心念之一萌,迅疾转身往外掠去。

只见申屠珍立在他身后,诧道:“少侠离去何故?”

奚凤啸道:“在下想起一件要事未办,急于赶回石梁庄。”

中屠珍娇笑道:“少侠这是言不由衷,难道你就不管你的救命恩人了么?”奚凤啸不禁一怔。

申屠珍噘嘴微嗔道:“何湘君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么?”

奚凤啸道:“不错,但无法进入也是枉然,端凭他们两人福缘,恕在下无能为力。”说罢迳自往外走去。

只听申屠珍厉叱道:“且慢,少侠不要命了么?灵枢石府附近已布下天魔奇门,如同死域,可否容我设法震开这重石门。”

奚凤啸微笑道:“谅”天魔梵偈“困不了在下,在下去去就来。”身如脱弦之弩般疾射了出了。

男女情爱最是微妙不过,申屠珍与奚凤啸初相遇时,便已深深地倾心于奚凤啸,但奚凤啸与她之间,生似筑了一片无形藩篱,只觉庞镇寰是她极大的障碍,不由恨极,粉面凝霜,掉面向外走去。

只见哈秀等五邪阻着奚凤啸去路,十掌同推攻向奚凤啸而去。

奚凤啸让也不让,十掌登时击实,轰地一声闷响,如中败革,只听奚凤啸轻笑一声瞬即无踪。

五邪只觉气血翻腾,双臂酸麻抬起乏力,渐渐紫肿淤滞,脏腑受伤沉重。

申屠珍幽幽发出一声叹息,道:“五位这是自不量力,摘星手名重武林一身武学旷绝神化,五位已为真罡反震之力将脏腑离位,如不及时救治,将成残废,速吞服我赠与五位药丸可保无虞。”说着急急追出。

两人前后相距不过二十余丈,但申屠珍展开身法仍是不能追及,心内暗生凛骇,忖道:“为何”巫南天魔梵偈“困不住他,方才震伤五人的是什么怪异武功。”她感觉万一不能与奚凤啸偕为连理,只有杀却免为他日之患。

大龙湫,万古空朦,烟雨霏霏,白练狂泻,虺夺雷鸣,声闻十里。

奚凤啸奔至潭沿,注视万丈飞瀑须臾,双望一振,离地穿空飞起,势如激弩离弦扑往万丈飞瀑内,隐隐只听传来申屠珍惊呼道;“奚少侠这使不得。”她以为奚凤啸无法解开灵枢石府白阳禁制,愧对救命恩人,一时想不开跳水自尽,禁不住星眸中泪光莹转,顺颊流下。

申屠珍立了片刻,不见尸体浮出,幽怨凄然长叹了一声,回身向灵枢石府奔去。

黛绿浓荫之后隐匿着玉罗刹鲁丽嫦及梅六两人,目送申屠珍远去后,梅六叹息道:“但望这女魔头”天魔梵偈“可压制灵枢石府自毁一个对时,让少侠救出何姑娘。”

鲁丽嫦面带忧虑之色道:“少侠此去未有险阻么?”

梅六微笑道:“鲁姑娘,奚少侠福泽深厚,定可化险为夷,但他命犯桃花,申屠珍深情一往,日后姑娘不要燃酸吃醋就是。”

鲁丽嫦闻言娇羞不胜,诸女就数她与奚凤啸情感深厚,苗女不喜研揉做作,一路追随奚凤啸,日则同食,晚则同眠,如今目睹心爱郎君犯险跃入飞瀑,怎不令她忧心如焚,望眼欲穿。

奚凤啸深忆玉罗刹鲁丽嫦拜兄卡南泰之言,岩窟生有一枝开有白花的老藤是洞径唯一标志,穿透入瀑时须提高三尺。

他跃身穿瀑时拿捏分寸极准,穿透瀑流两手拾指正抓着数株老藤,身形荡穿入一钟乳森戟,径不盈丈的洞穴内。

奚凤啸目力锐利,可昏夜见物,凝目探视穴径,果然如卡南泰所言,洞径深邃深入,钟乳如森戟乱刃,交错横阻,他来时鲁丽嫦赠他一柄苗疆锋利匕首,正好取用。

一道夺目寒光疾闪,匕首连挥,如砍瓜切菜般钟乳石迎刃而断,奚凤啸身形快如奔电闯入。

洞径迂回九转,愈是深入,罡风愈是强厉,罡风初弄时似悠悠阴风,拂体生寒,继之宛如奔涛狂澜,若非他功力深厚,又得寒蛛度厄宝衣之助,否则无法妄入一步。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奚凤啸手足并用,转角时渐见远处一丝光亮现出,不禁心头狂喜,罡风渐弱。

他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经提了一口真气,奋力爬行至光亮尽端。

仰面一望,只见是一洞穴,上镌:“白阳秘径”四个字。

洞口左右分立着两支石制怪兽,眼嵌夜明珠,非龙非雕,尖喙翕口,伸出两支獠牙,口中吐出阴阴寒风,不禁恍悟这洞径罡风实是一双怪兽口中吐出,惊骇莫名道:“白阳真人果然不愧武圣,才华绝世,胸罗博学,夺天地造化之神奇。”

一踏入门内,两足疲软,禁不住跌坐在地运气调息归元,目光望去,只见石壁光滑满镌图形,其中不乏曾在灵枢石府中见过,图首有白阳真人勒石题文,他瞧完后,慨叹道:“白阳真人一生浸淫武学,所得神髓仅八百九十一式,灵枢石府内所镌亦是真传,但此八百九十一式乃除芜存精遗下,想来若须参透灵枢石府内所镌,毕生之年也难有成就。”

突然,奚凤啸面色一变,原来壁上文字忽然隐去无踪,渐现出十八字梵咒。

奚凤啸不禁诵读出声,至最后一宇音落时,咒文又突隐去,重现出数行瘦金体宋字,大意谓来人有缘进入,可习成白阳绝学,十八梵咒显迹时,来路自动封闭,不得复出,须习成后,觅至另一秘门可通灵枢石府,以星形宝钥移动枢钮,或以白阳大衍神功移开秘门。

他心中一惊,四面一望,只见石门已无声无息地封死,暗道:“这白阳大衍神功谅在此八百九十一式之内,若不习成想必无法开启通往灵枢石府秘门,唉,天下事欲速则不达,但愿湘姐吉人天相。”他气运周天,体力尽复,遂立起逐步凝神贯注白阳图解,凭藉过目不忘记忆力及无比的智慧,参悟融汇自比常人事半功倍。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已将全部白阳图解习成,猛一抬面,只见一道狭窄石门显在面前,石门中心有着一个星形钥孔。

他凝视这星形钥孔,宛如在何处见过,沉思须臾,猛然心神一震,暗道:“我怎么如此糊涂。”伸出右掌,中指正戴着一支星形扳指,与钥孔恰好吻合。

这扳指本是成都郊外黄河二霸尸体旁草丛中偶然拾取,只当普通饰物,竟疏忽这星形扳指却是白阳图解宝钥。

星形扳指始终在奚凤啸中指上,星面藏向掌心,外人无法察觉,也毫无以为异。

他省悟出那日进入灵枢石府猛推第二重石门时,无巧不巧星形扳指与钥孔苟合,不由暗暗叹息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各有因缘莫羡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可知丝毫也勉强不得。”

他此刻不能多事犹疑,将星形扳指插入钥孔,只觉一股强猛无比的吸力使他身形往前一冲,眼前只觉一花,已入灵枢石府内。

忽感灵枢石府撼震猛摇,强风怒吼,耳闻一连串闷雷音响,知道禁制已发动,不禁大惊失色,高呼道:“湘姐……湘姐……”

“啸弟……啸弟……”深处传来何湘君的回应,奚凤啸不由大喜过望,循声掠去。

灵枢石府外,雾云笼罩天空,晦瞑如暮,梵唱金拔之声飘回山谷,地土微微撼动,狂飚如潮,卷起漫天匝地尘砂,仅隐约见九瘦长怪人的群邪身形。

一条翩者惊鸿般人影由风砂凌空外飞掠而入,落在一个瘦长怪人身前,显露出星眸微潮的申屠珍。

樱唇方自启展,突闻一声佛号随风传送入耳,声虽不大,却令申屠珍面色微变,娇躯一晃,循佛号传来方向掠去。

越过一重山头,只见一个清癯老僧立在一株巨松之下,申屠珍深深地打量了老僧一眼道:“方才高唱佛号谅系大师?”

老僧稽首道:“正是老僧。”

“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衲九如,出身少林。”九如上人道:“途中相遇一名森罗宫施主,说女檀樾在此施展”巫南天魔梵偈“欲震毁灵枢石府……”

语尚未了,申屠珍格格娇笑道:“九如大师,武林高憎,莫非意欲梗阻么?”

九如大师合掌道:“老衲并无此意,但须生擒森罗宫主者以执其罪,若洞毁人亡,武林内甚多疑案无法澄清。”

“说得好听。”申屠珍冷笑道:“大师不知我和森罗宫主者是同门手足么?”

九如上人微笑道:“还望女檀樾三思而行。”

申屠珍娇笑道:“我知大师之意,无非欲保全何湘君性命,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恕我不能应命。”

九如上人长叹一声,道:“姑娘此举无异与天下武林英雄为敌。”

申屠珍闻言星眸中泛出杀机,冷笑道:“大师好大的口气,何不立即伸手,倘我不胜,一切唯命是从。”

九如上人道:“老衲佛门中人,深戒贪嗔好胜,老衲与天下群雄是应江南盟主摘星手邀约来此,女檀樾若一意孤行,摘星手必出手阻止,势将掀起一场武林杀劫,老衲不愿见武林血腥载途,是以奉劝。”

申屠珍目中立转哀怨之色道:“可惜大师来迟一步,摘星手已跃下大龙漱寒潭自尽了。”

九如上人闻言一呆,摇首说道:“女檀樾之言未免无稽,摘星手年青有为,前途无量,为了何事自沉大龙湫寒潭之内,老衲恕难置信。”

申屠珍道:“灵枢石府外白阳真人预留遗言石府应在今晚自毁,摘星手无法启开封闭石门,愧对救命恩人,心底爱宠何湘君姑娘,一时想不开,跃下瀑潭自沉,我一步之差无法援救,当场目击,还能有假。”

九如上人不禁愕然道:“这话老衲更难置信,摘星手是个非常人物,浩荡胸怀,才华盖世,一身担负武林重任,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如此。”

申屠珍道:“大师不信,再说也是徒然。”

九如上人道:“老衲确难见信。”

申屠珍心中一动,诧道:“那么摘星手为何跃入大龙湫。”

九如上人让申屠珍问住,沉吟答道:“这个……这个……”此刻林荫茂密中纷纷现出天下武林群雄,不下四五十人,除各派掌门之外,几乎包括三山五岳,八荒四海顶尖好手。

申屠珍媚荡一笑道:“这是对付我的么?”

九如上人道;“老衲等与姑娘无怨无仇,天下群雄志在森罗宫主者,为此应约而来。”

申屠珍道:“灵枢石府震毁在即,不过森罗宫主者与我既是同门手足,势难袖手不顾。”

九如上人道:“那么姑娘不惜与天下为敌。”

申屠珍沉吟一下,答道:“纵然我不出参与是非,大师等亦无能制胜森罗宫主者,他习成白阳图解后,当可啤睨武林,纵横江湖。”

一旁闪出青城高手纯阳子,道:“那也不见得。”

申屠珍笑道:“我只知道摘星手武功堪与森罗宫主者不相伯仲,可惜摘星手在大龙湫自沉殉情,群雄无首下不难被森罗宫主者逐个击破。”

武林群雄不禁神色一变,纯阳子向九如上人道:“老禅师,我等不如前往大龙湫探视究竟,贫道忖料摘星手此举必有隐情。”九如上人略一沉吟,颔首应允。

瞬息之间,武林群雄转身纷纷隐去。

申屠珍低垂螓首,忖道:“纯阳子说话似为有理,摘星手跃下大龙湫必有隐情。”她希冀奚凤啸依然活在人世,但又为何湘君、鲁丽嫦等女困扰芳心,总觉摘星手神色冷淡,何湘君是她莫大阻碍,心念一动,急急往灵枢石府掠去。

她一回至灵枢石府穴径内,发现太极双环刘文杰、王箫真人及南荒双奇联手施展本身真力攻向二重石门,轰轰如怒潮澎湃,洞径撼摇剧烈。

四邪显然已服下申屠珍秘制药丸,本性迷失,受天魔梵偈驱使。

申屠珍似乎神色倏变,星眸中寒芒变的为碧绿,面色惨白如纸,缓缓转面嘬唇送出长声怪啸。

啸音寒冰尖锐,令人战怵。

接着梵音铙钹大作,送入灵枢石府。

蓦地,二重石门渐现一线裂缝。

四邪不禁精神一振,八掌同推,一齐大喝道:“开。”这八掌力足以裂石开碑,四邪均是盖世凶邪,功力高绝,换在另处,这重石门早被毁成四分五裂,但隙缝内却有一股汹猛无形潜力抵制,肩臂酸楚,气血翻腾。

申屠珍忙命四邪并肩而立,身躯联成一体。

但四邪身形摇晃,八掌震颤,显然内力不济。

申屠珍立在四邪身后。

双掌按向南荒双奇胸后“命门”穴上,两缕暗劲立即涌输四邪体内,真力大增。

须臾,一声惊天巨响,石门震成粉碎,整个山势撼甚响,申屠珍大叫道:“速退。”率着四邪疾如电射穿出灵枢石府外,迅疾跃下崖去,掠离数十丈远。

只见整座山崖炸裂,石块冲起云霄,硝烟弥漫中,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声势骇人之极。

申屠珍突发现烟尘漫空中疾闪来一条迅捷如飞的身影,不禁迎了前去,高呼道:“寰弟。”

正是庞镇寰,闻声不禁一怔,凝目望去,不由骇然变色道:“原来是师姐,为何来到此处?”

申屠珍冷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如非施展巫南天魔梵偈,你如何可安然脱困?”

庞镇寰微笑道:“小弟如何会忘了师姐,自师姐负气决别后,小弟为之废寝忘餐……”

申屠珍怒道:“说得好听,你依然积习不改,表面上花言巧语,其实笑里藏刀。”

庞镇寰苦笑道:“想不到师姐迄今尚不见谅。”

申屠珍冷冷笑道:“你如今习成白阳图解后意欲何为?”

庞镇寰道:“先师遗命怎敢有违。”

申屠珍面罩秋霜道:“我欲与你较量一下。”

庞镇寰愕然道:“同室操戈,小弟天大胆子也不敢。”

山崩落石之势渐减,庞镇寰忽地面色一变,手指四外,道:“小弟手下死于何人毒手?”六七丈外尸体狼藉,均是森罗宫匪徒。

申屠珍回首望去,不禁微微色变。

只听庞镇寰咬牙狞声道:“此必摘星手所为。”

申屠珍道:“摘星手已死干大龙湫瀑潭内。”

庞镇寰闻言,顿现惊喜之色道:“师姐此活当真?”

申屠珍道:“我亲眼自击,怎么错的了。”这时南荒双奇、太极双环刘文杰、玉箫真人等四邪疾掠而来.四邪均是衣履残破,皮青肉肿。

哈秀道:“申屠姑娘,你带来九名高手均死在铁翅蝙蝠之下。”

庞镇寰惊诧道:“什么?死在铁翅蝙蝠之下。”

申屠珍神色大变道:“他们死在何处?哈叔叔领我前往。”独角虬龙哈秀、逍遥居士辛立立即领着申屠珍转身掠入烟尘迷漫中。

庞镇寰注视了刘文杰一眼,双肩振处,人已离地窜起。

玉箫真人及刘文杰相顾一怔,急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