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志一副“好吧没办法了什么结果我都接受”的表情,委委屈屈地把她送上了飞机。
登机后关手机前,黎语蒖收到宁佳岩的一条信息。
宁佳岩发的不是一路平安之类的告别语,他发的是:黎语蒖,我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
看过这条信息,黎语蒖什么也没回,直接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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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外后,日子仿佛和从前一样。
黎语蒖每天还是忙着两件事,上学、照顾咖啡店的生意。
但她知道,有哪里已经不太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她又有点说不清。如果非要说,那可能就是她的心境起了某种变化。
她回国后周易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她从国内带回了去年过年他们喝酒时,他舅舅塞给他的那种花生米。她找了一天喝了点小酒,润了润嗓子,然后打电话问周易:“大师兄,我从国内带了经典酒伴侣回来,要不要给你送过去一些?”
周易在电话里对她笑着说谢谢。然后告诉她:“我这两天要出国出差,你把酒伴侣快递到我公司吧,助理会帮我签收。”
只要快递就可以了啊……
黎语蒖想,反正都被酒润过嗓子了,索性就再多问一个问题吧。
于是她说:师兄,你还记得不,那天在你家里,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就是,我的交换学习马上要结束了,你说我要不要留在这里继续读研究生?
电话那边默了一下,半晌后声音再度响起。
周易说:“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你还是回国去比较好,研究生的课程,那次见面讨论之后你不是一直在自学吗,都学得差不多了的话,就没必要留下来浪费时间了。还是回去建设新农村吧,那不是你的终极理想吗。”
他说话时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羁和戏谑调调,仿佛什么都是玩笑,什么都不值得在意。
但他一如既往的声音里,终究是没了从前那些让她莫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种感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
黎语蒖觉得那点润喉咙的小酒,劲儿散了。
她握紧了手机,说:“好,那我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嗓子被润得有点发了哑。
挂了电话之后,她终于正视一个现象,周易对她,可能是真的没了新鲜感了,她终究不是那个能治愈他不会爱的人。于是他忙着去从别人身上找爱了,忙得不大有空理她。
黎语蒖把花生米快递到了周易的公司。快递发出后,一直杳无音信。她从快递网上查到邮件是被人签收了的,可是最终那几袋花生米到底有没有被拿在收件人本人手里,她不得而知。
开学后她听同学们八卦说,周易年前迷恋上一个美貌名媛,到现在也还如漆似胶。同学们说这次这个可能跟以前的都不太一样,周易好像对她动真格的了,为她豪掷千金。
黎语蒖听着同学们的八卦,看着窗外的艳阳,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把蒙了灰尘的心拿出来晒一晒。用一把锋利的刀破开胸膛,把心拿出来,晒一晒。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疼,好像想象变成了现实一样,有刀子在割她胸口的肉准备往外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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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有时候觉得所谓生活,就是叫你百般体会什么叫不随心意。
她希望不变的事都变了样;她希望变了的事却一点没变。
比如马克,她希望他变得不要那么讨厌,可他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么吃饱了撑的,每天变着花样到咖啡店来捣乱。
他最新的战绩是把店里的咖啡机弄坏了,毁灭性不可修复的那种坏。为此黎语蒖实在没忍住,她把马克堵到后门的小胡同里胖揍了一顿。
马克被打得不甘心,指使一群小弟来报仇使坏。
这些小混混们这次的做法奇葩得要死,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一大塑料袋的狗粪蛋儿,他们把这些狗粪蛋儿使劲往咖啡店明亮纯洁的大玻璃窗上抹。
黎语蒖看着被狗粪蛋儿涂抹得相当意识流的窗子,头皮发麻气血上涌。她挽着袖子冲了出去,把那些找揍的涂粪蠢货们挨个修理了一遍,用她的拳头把他们教育得浪子回头——他们在黎语蒖晃动的拳头下,捧着肿胀的脸颊和脑袋,脱掉自己的t恤虔诚地把窗子上的每一道粪痕擦得干干净净。
玻璃干净之后,黎语蒖面无表情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小混混们立刻全都哭着跪下了。
黎语蒖说:“好了,擦干净了,现在你们都把上衣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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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和唐尼,坐在书房的显示屏前,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黎语蒖怎么样修理那些涂粪坏青年。
看到黎语蒖逼着他们把t恤穿回去,周易和唐尼都喷了酒。
他们一边捶桌一边哈哈大笑。
唐尼一边抹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无限感慨地说:“哎呀妈呀笑死我了!小金刚太有想法了!”
周易盯着显示屏,贪婪地看着里面的黎语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嗔。
他看着显示屏,笑着,幽幽地开了口:“怎么办,我有点想这丫头了,真想过去见见她。”
唐尼转头看着他,目光里饱含同情。
“老大,要不,你就见见她吧?你不方便去店里,那就点个外卖,让她送到你的大厦里,不就好了!就一次,先生不会发现的!”
周易费了很大劲,把自己的眼神从显示屏上移开。
他看着唐尼,嘴角轻撇,笑容里带着些许嘲弄和无奈,淡淡说:“你听你妈妈说过没有,以前中国村户人家很穷,生了孩子之后养不起,所以一生下来就不得不送人的?那些注定要被送走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产妇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抱一下的,不管她心里有多想抱。因为她怕一旦抱了,自己就会再也不忍心撒手。”
唐尼听得云里雾里,满脸唏嘘:“骨肉分离,好惨啊!所以呢?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是要说明个啥?”
周易笑了笑,说:“所以还是不见了吧。见了,会不忍心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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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里时,黎语蒖时不时抬起头,视线就会对上摄像头。
她一看到那东西,就会觉得很烦躁。因为她会忍不住幻想是不是有个人正躲在它后面看着自己……
为了断绝自己这种作死的幻想,她让店长找人用黑塑料袋把摄像头套了起来。
店长虽然按她的吩咐照办了,但内心疑惑,忍不住向黎语蒖询问原因。
黎语蒖说:我打算找人粉刷墙壁,先套上,省得弄脏了。
店长稀里糊涂地就信了。
几天后,店里接到了一笔大单。
那天黎语蒖下了课就去了店里。她换好衣服站在柜台里帮忙收银,闫静站在柜台外和她聊天。就是这个时候,店里来了位貌美女顾客。
门口的风铃声夹带着一阵香风,把这个貌美女顾客送进屋里来。
美女进来以后没有立即挑张桌子坐下点餐。她径直地走到吧台来,对闫静询问店主是哪一位。
闫静往站在柜台里的黎语蒖身上随意一指:“喏,就是她咯。”
美女立刻转头打量起黎语蒖。
黎语蒖觉得美女打量自己的眼神像扫描仪,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把她正扫了一遍又反扫了一遍。
黎语蒖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任人扫描。
当美女的视线最后停在她的胸口时,她看到那视线的发射源里露出了开心和满意的情绪,同时“不过如此”的神色隐隐闪烁在她眼底。
美女对黎语蒖伸出手,她动作优雅迷人,轻轻的一举一动都夹带着怡人香风:“你好我叫丽萨,三天后我会在家里办个大party,需要一些点心和咖啡,听人说你这里的东西味道很好,所以我亲自过来想和你谈下这单生意!”
黎语蒖和她握握手。真是柔弱无骨啊,握一把上去,连她这个女的都觉得触感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