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莫名的低沉压抑,萧子萧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抚平那红绳上的褶子。
“子萧,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富贵长安。”他垂着头,忽然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低低的呢喃。
萧子萧的喉咙像是被堵塞了一般,怔怔的站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有清脆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顾易辰突然转过身,用力的将萧子萧搂在怀中。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中似的。
“子萧,让我放纵,就让我放纵这一次。”他低低的呢喃,俯下身,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这次的吻,和上次的温柔不一样,霸道,疯狂的吸吮,微痛中带有小小的欢喜,萧子萧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沿着脸颊轻轻的滑落。
一吻结束,他用力的将她摁在他的怀中,沙哑着声音道:“子萧,我今晚十二点的机票。”
萧子萧搂在他腰上的手松了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什么阻止得了时间,阻止得了别离的脚步。
在寺庙中吃过了斋饭,就启程回了c市。秦昭一上车便对顾易辰说穆旻呈已经在夜色订好了包间,今晚大家一定要尽兴。萧子萧这才知道,原来,他要离开的事情,只有她被蒙在鼓中。
一路上她没有说过话,也不敢说话,有液体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涨红了眼眶。她更害怕,一开口那液体就会决堤而下。
车内气氛沉寂,丢在一旁的小吃谁也没有动一下。顾易辰轻轻的叹着气,伸手轻柔的拨了拨她额前遮住眼睛的刘海。
萧子萧的眼眶更红,明明早有预感,可是当这一天真正的来临时,她却是没办法接受。
秦昭今天也识趣得很,紧紧的闭着嘴巴,不再往枪口上撞。顾易辰努力的调节着气氛,却只是徒劳。
刚到市区,秦昭就将那小姑娘放下,直接开车去了夜色。萧子萧担心被别人看出那红肿的眼眶,在车内补上妆才敢下车。
到达包间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人坐在里面了,都是些熟面孔,可除了穆旻呈,她却一个都叫不出名字。刚进落座,一群人便嚷嚷道:“我们可等了好久了,顾少你们要自罚三杯啊。”
说是自罚三杯,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顾易辰的身体不好,也只是说着玩玩。萧子萧坐在顾易辰的旁边,沉默不语,低头吃着菜,一群人完全可以将她漠视,话里越来越露骨。
凌墨和林崇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闷头同碗中的龙虾做斗争。顾易辰同那一群人说着话,得空的时候才能剥一只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中。
“顾少,不请自来,欢迎吗?”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却很少,走路很平稳,完全看不出受过伤。这是医院之后萧子萧第一次见他,她却头也没有抬,继续的闷头吃着碟子中的龙虾。
顾易辰站了起来,笑着道:“凌总能来,欢迎至极。”一边说着,一边叫了侍应生加了凳子。
加凳子的时候,萧子萧身旁的男人起身上洗手间,凌墨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连喝了几杯酒,寒暄了一番后,见萧子萧在剥龙虾,他也夹了龙虾剥了起来,剥好之后顺手就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中。萧子萧皱着眉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在肖小小的事情上,她虽然一点儿也不怪他,但是那颗微微动摇的心却安定了下来,她知道,凌墨还是往昔的那个凌墨,不是她的良人,即便,他放低了姿态。
他救了她,她感激,但这一切,也是因他而起。她早已经疲倦,想要的只是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生活。
顾易辰虽然说着话,却注意到了她的尴尬,夹了一只螃蟹放在她的碟子中,低笑着道:“都很好吃,别只吃一样。”
她松了口气,手指朝着螃蟹移去。她一向都是笨手笨脚的,如葱段般的手指一点儿也不灵活,顾易辰叹了口气,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螃蟹,三下两下弄好放在了碟子中。
萧子萧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好在大家都在闹,没有人注意这边。一旁的凌墨当然是将这些举动都看在了眼中,薄唇轻抿,幽黑的眸中有些黯然。
大家闹着闹着的,秦昭拿出了相机,炫耀着他的摄影技术。那相机传来传去的,竟然传到了凌墨的手中,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女孩子倚在顾易辰身边脸上满足幸福的笑意刺痛了心脏。他几乎想将那相机捏碎,可是却控制住了自己,面带着淡淡的笑,看了下去。待到看到结尾那几张事,他抬起头看向过来顾易辰,幽黑的眸子似笑非笑。
凌墨这个人,萧子萧太了解他,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都不会没有深意。待她接过那相机时,才发现她和顾易辰拥吻的相片,竟然被秦昭给偷拍了下来。
那群人,对摄影哪敢兴趣,只是随意的翻了几张,所以都没有发现。只有凌墨,看到了最后。
接下来的时间中,凌墨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但是却不再说话。多半时候都是在喝着闷酒,只有看到顾易辰细心的照顾着萧子萧时,他的唇畔才会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机票是在十二点,一群人闹得很疯。深夜时除了穆旻呈秦昭顾易辰凌墨都已经喝醉,临到末穆旻呈送顾易辰出门时,顾易辰看了一眼包厢内的醉得七倒八歪的人,有些无奈的道:“又不是不回来,哪用得着那么隆重。”
穆旻呈没有说话,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秦昭往外走去。冷清的走廊上只剩下顾易辰和萧子萧站着,灯光幽暗,他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萧子萧的头发,低声的道:“子萧,已经晚了,不用送了,你回去休息吧。”
萧子萧没有说话,上前了一步,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顾易辰的身体微微的有些僵硬,看向暗黄的灯光的眸色流露着哀伤。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胸前的头,忽然低低的开口道:“子萧,我要结婚,要结婚了。”
这早已经是萧子萧预料到的结果,她没有说话,用力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任由泪水泛滥。
“她是我母亲挑选好的,但是子萧,婚姻之路太过漫长,我害怕我迟早会爱上她。但是,她永远都不是你。”他低低的呢喃着,眸色中哀伤一片。
萧子萧泪如雨下,低低的哽咽着,其实,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她没有去机场送顾易辰,他上车的时候,他垫着脚尖在他的唇畔落下轻轻的一吻,柔软的唇瓣轻轻的划过他的耳廓,低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顾易辰,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他轻轻的点头,轻轻的伸手揉了揉她的乌发,唇畔温柔的笑意像花儿一般缓缓地绽放。
穆二送顾易辰去机场的,而秦昭则送萧子萧回家。待到两辆车驶出停车场之后,凌墨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用力的捂住胸口,喘着粗气,暗淡的光线中,脸色苍白如纸。胸口那被纱布包裹住的伤口上,有鲜红的液体缓缓的浸出。
在岔路口,两辆车分别往不同的两个方向驶去,萧子萧在副驾驶座上,泪如雨下。秦昭虽然是花花公子,但是却不善于安慰人,只是低声闷闷的安慰,“都走了,别哭了。”
这次的分别,和以往的不一样。他要结婚,他会有妻子,从今以后,他的怀抱,拥着的便是别的女人。他的温暖,他的温柔,都不再属于她,她的心空洞得找不到着落点,也许,是她太自私。
见她哭得实在是太厉害,秦昭将车停在了路边,一边抽着烟,一边抽着纸巾不停的递给她。她哽咽着说着谢谢,泪水却滑落得更厉害。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仿佛已干,她靠在座椅上,空洞的看着前方昏黄的路灯。
秦昭打开了矿泉水,递到她的手中。待到她喝了几口,拧上瓶盖时,才发动了车子,驱车离开。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几辆车,道路两旁的风景树在暗淡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凄凉。偶有拉着警报的救护车呼啸而过,刺耳尖利的警报声直刺得耳膜发疼,可她却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似的。
车厢中的烟味并未散尽,她的心里闷得难受,车刚停在公寓下,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扑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呕吐了起来。
秦昭下车靠在车门上,抽着烟,茫然的看着夜色中一栋栋孤立的建筑物。等到她呕吐完毕,他才上前递了矿泉水纸巾,细心的将她嘴角的污秽物擦干净。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眼神空洞到了极致。他不放心,扶着她上楼,替她打开了门,在她即将进入房间时,忽然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沙哑着声音道:“子萧,你难道就没发觉,那个女孩子,和你长得很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