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望春回(1 / 1)

最春风 姚颖怡 1830 字 27天前

“秦......秦珏呢?”罗锦言脸色苍白。

提心吊胆隔帘站在堂屋里的夏至,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还在警惕提防有人进来,小姐和秦珏见面的事,即使是常贵媳妇和小丫头们,也是不能知道的。

她压低了声音:“我跟到院子里,他跃上墙头走了,应该没人看到。”

罗锦言还是快步走到院子里,庑廊下挂着灯笼,玉轮当空,月光像水银般洒下来,将四下照得明亮,哪里还有秦珏的影子。

前世的秦珏,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

莫名其妙求亲,被拒绝后,又莫名其妙地说上一堆话,接着便莫名其妙地跑开了?

前世他年近四旬没有娶妻,又被她逼得编出一套红颜白发的鬼话,并非是因为她让他娶何药,而是他压根就不想成亲吧。

他为何人到中年也不成亲?

难道他也曾经被人拒绝,所以不娶了?

前世她和他年纪上差了十几岁,她是进宫后才认识他的,前世秦珏十几岁时,她还是河间罗家几岁大的小女孩,四岁以前她在乡下,四岁之后整整十年,除了族叔,她没有见过一个男子。

如果秦珏也曾经向人求亲而被拒绝,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他也像对她一样,为了那个女子不所用其极,接近她的父亲,也对她柔情似水,陪她看烟花,为她亲手做首饰,夜行百里来见她......

如果真有这个女子,那是谁?

秦珏匍匐在房顶,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站在月光下的罗锦言。

月华朝露般的容颜,纤柔却挺直的身姿,但她面上流转的光华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迷茫。

他从未见过这种神情的她,她宛若牡丹,即使是养在名贵的花盆里,也是雍容自信,全无拘束做作。可偏就是这样恣意盛放的她,玉壶冰心的她,对他而言却如山间偶尔吹过的一丝暖风,虽然明知那风无拘无束,可他还是想要挽留,他想沉浸在这风里,与她一起任性,一起飞舞。

年少的他并非表面上的平静,她的冷淡拒绝,都会让他敏感脆弱,就像今天,他迅速离开,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有多么伤心失望。

初见时超出年龄的沉着冷静,柳树林子里毫不畏惧地自娱自乐;骡车里她抱着迎枕压到他身上,从始至终没有半丝慌乱;贡院门前惊鸿一瞥的雪兰花;绚丽烟花后她静静地听他敞开心扉......

太多太多,她的美好数之不尽,如同细雨一点一滴滋润进他的心田,无声无息之间,她已经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更不想挥去,他想留住她,花前月下琉璃半盏,更想与她信马持酒看尽长河落日。

他看着月光中傲然独立的她,目光模糊起来,眼中久违的潮湿让他吃了一惊。

不,不是这样的,他不能就这样远远看着她,独自垂泪。

即使一个是峰峦间游弋的云,另一个是山间吹拂的风,他也要让他们各自的生命里有着彼此的芬芳,相依相缠,一起去看最美丽的风景。

人世经年还是人世,但他们若是掉头离去,便再也不能相聚。

所以,他不会就此放弃,不会。

他悄无声息地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田庄里报晓的鸡鸣响起,秦珏已经在路上。

这是他的马,他精挑细选为自己留下的好马。

十几个侍卫在后面追赶,可还是被他远远抛开。

他要回京城,他要回家,回九芝胡同,他是脱缰的野马,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回家。

他虽未入仕,但同德皇帝赐他腰牌,他能像勋贵武将一样,在京城骑马。

但他还是第一次用这块腰牌,他不想停下来,他想快点到家。

不到两个时辰,他已经风尘仆仆出现在楚茨园里。

秦烨看着头发上已经结霜的儿子,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爹,我想请您出面,请张谨张大人去给我提亲?”

“提亲?”秦烨吃了一惊,怎么这就要提亲?这个儿子说风就是雨。

“对,提亲,到杨树胡同吏部文选清吏司罗郎中家里提亲,替我求娶罗郎中的嫡长女。”

罗郎中?秦烨想起来了,前阵子秦珏常去请文选郎罗绍指点功课,初时他有些奇怪,后来听说罗绍当年是十七岁的两榜进士,他便释然了,秦珏也是年少中举,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罗绍另眼相看的。

可是现在,秦珏却要求娶罗绍的女儿,难道这小子当时就是居心不良?

更或者,他和罗家小姐私相授受?

“胡闹!”秦烨正色道,“婚姻大事是结两姓之好,岂是黄口小儿随便说说,还要请张谨出面。”

秦珏立刻明白父亲一定是起疑了,他自己无所谓,但不能让父亲对罗锦言有不好的想法。

他连忙道:“我虽然立了大功,今上对秦家恩荣倍至,但四皇子监国不利,二叔父难免会成众矢。前天我进宫时,今上问起我的亲事,竟有要为我指婚之意。父亲,以秦家的门第,今上很有可能为我指一位皇室宗亲之女,如若真是这样,那秦家岂非就是烈火烹油?”

秦烨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只是他,这几日来九芝胡同贺喜的人也是这么说,秦珏年少得志,又是立下奇功,再加之一表人才,想要联姻的又何止是宗室。

即便皇室宗亲中没有适龄女子,勋贵之家总会有的。

如果他想让秦珏迎娶贵女,当年就不会答应柳如意的亲事,也不会任由二夫人吴氏找些出身低微的女子相看了。

秦珏不能再娶贵女,当年不行,现在他更不能。

见他沉吟不语,秦珏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是不想做仪宾的,更不想娶勋贵家的女子,我窥得圣意后,便心急如焚,忽然想起罗郎中家里就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儿。罗郎中一表人才,我见过他的内侄李公子,也是俊朗潇洒人物,所以他的女儿肯定不会是无盐丑妇,而且罗郎中是谦谦君子,又才高八斗,更难得是他与我又是忘年之交,我这才想请父亲答应,由张大人出面为我提亲,罗郎中最是钦佩推崇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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