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场之上的旗帜因为学院杯的缘故换上了两种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颜色,红黄与蓝银的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之中飘动着。
我站在格兰芬多的看台上面,被各式各样的羊绒围巾与黑袍挤得晕头转向——站在我面前的姑娘甚至丝毫没有意识到她高高扎起的那束马尾辫十分热爱我的脸。
当她的头发第三次扫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戳她,好让她稍稍减少一下自己扭头的频率。只不过还没等我的手碰到她的肩膀,我便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男声高声叫嚷起来。
“下注下注!”
“别害羞先生小姐们!”
我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红头发韦斯莱。那个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的人手里捧着个大箱子,里面零零散散摆了好几堆闪着光的金加隆。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一只手将十个加隆放到了那个箱子里面——我没有看错,那就是十个加隆,十个金闪闪的硬币!
“格兰芬多一赔十!”另一个没有搬箱子的从手上厚厚一沓票中撕了一张递过去,随后又冲着剩下的人叫嚷起来了。
“还有人吗?下注下注!”
在他们的叫嚷声中我重新把头别开,不再去看他们了——这两个韦斯莱还真是没有变过。又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的地方。永远都是这样吵闹,到处喧哗,毫无任何的礼貌可言。
这么想着,我反而坚定了脑海里的念头——我想离这两个家伙远一点。现在,立刻,马上,远离他们!
于是我这么做了。我快速收好了我带来现场的魔咒课本(实际上我根本没有看几页,书签还夹在“荧光闪烁”的那一页上),笨拙地往人群相反的地方钻去,嘴里还不断喃喃着“抱歉,借过。”
我明显无视了这么做的风险与惹人注目的几率。没等我走出几步,我的逃跑计划便因为我不慎踩到一位姑娘的长袍衣角而告终了。
“小心点,一年级!”她尖声叫嚷起来。“魁地奇快开始了,乖乖站好,别惹麻烦。”
“我很抱歉!”看着周围人转向我的目光,我的心跳猛然加剧——它咚咚咚地跳得欢快,我毫不怀疑面前这位姑娘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我就是想过去一下。”
她应该还想再说什么,我看到她涂得鲜艳的红唇张了张,露出白色的牙齿——她真的像极了某种我不知道的神奇生物——可是她没有来得及说出这句话来。
——实际上我宁愿她说了。
“瞧瞧,弗雷德,一个迷路了的一年级。”
“你看,她居然不喜欢魁地奇。”
梅林的胡子!
我抬起头去,那一左一右地站在我的身后的不是韦斯莱双胞胎还能是谁?
我忍住了一声差点脱口而出的绝望的哀嚎,朝他们扯出一个笑容——但我敢向梅林发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秒也不会多待。
但是我没有。
“如你们所见,我急着走。”我咽了口唾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出去一下。”
“魁地奇球赛就要开始了,你出去做什么?”弗雷德——我刚刚听见另一个这么叫他了——抱着箱子朝我逼近了几步。“格兰芬多对战拉文克劳,精彩的比赛,小姑娘——你不会想错过的。”
那闪耀的金加隆几乎是凑到了我的鼻子上面。我慌乱地再次后退了几步,险些又踩到那姑娘的袍子上面——不过这一次她有了前车之鉴,在我退后的时候快速的朝韦斯莱的身边走了几步。
“我,我有急事!”我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在不列颠的冬天之中显得格外愚蠢而可笑——就和我一样与这周围格格不入。
“什么事情比魁地奇更着急?”另一个接了我的话往下说,他大概要比弗雷德稍矮一些,此时此刻站在弗雷德的身后,不得不探出头来看我。
“我——”
我找不到借口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额头上的汗珠在此刻化作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直冲我的大脑——我感觉这股火焰逼得我的眼前冒起一股水汽,透明的液体糊了我的视线,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感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和时间,它一用力便将我往后拉去——对此我抗议般地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然后失去了重心一样跌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你们也知道魁地奇赛快要开始了?”手的主人说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进行着你们下注商业,而不去好好准备?伍德等你们应该很久了。”
我再次抬起头来,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雪。星星点点的,缓慢地从天空飘洒下来,落在了我红色的围巾上面。
韦斯莱双胞胎在飘雪的时候便跑走了,弗雷德抱着他们那巨大的木盒子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朝着我做鬼脸,嘴里还叫着自己兄弟的名字。
而剩下的那一个跟在后面,跑走之前我清楚地意识到他看了我一眼——阻隔着我的视线的水雾在先前发生变故时便消散了,我一下子就撞入了那双明亮的深棕色眼睛里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香醇的热巧克力。
“你还好吧?”我听见那只手的主人喊了我一声。我抬起头去,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头姜红色的短发——那上面落上了雪花,星星点点的,在红色之中格外显眼。
——我早该想到,只有帕西.韦斯莱才会在这种时候出面帮我。
“谢谢您。”我眨了眨眼睛,抖掉了刚好落在我睫毛上的雪花。“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像是认真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之后才朝我靠了靠,压低了声音朝我解释道:“他们没有恶意的。”
我忽然回想起了那双眼睛,明亮极了,像是夜晚的灯火一样。
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也许还说了句什么,但是观众席上爆发出的欢呼声压过了一切。我立刻仰头看去,蓝色的斗篷在风中飞扬着,整齐地从我上方掠过,朝着球场的另一边飞去。
我的目光随着那飞扬在空中的蓝色而动,他们的衣袍在空中展开,将今天灰暗的空中染上了鲜艳的色彩。魁地奇球场上的旗帜被风吹得“刷啦啦”直响,与他们的衣袍相互呼应。
我没由来地振奋起来,于是便往前迈了几步。我高昂着头,望着一把把扫帚与披风停留在我的上方——此时他们已经对立着排开,围成了一个圆圈。蓝红双色在飘着雪的天空下争锋相对着。
而就在此时,我看见在那片红蓝相交的地方飞出一个身影。它盘旋而上,熟练地停留在了比其他人略高的位置上。
高处的风应该更加凶猛,那蓝色的斗篷被吹得到处乱摆。我甚至担心斗篷会飞到脸上去——它飘动的轨迹太过于诡异,我无法不这么想。
“那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我听见帕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们新招的姑娘,听说天赋过人。”
我再次朝那里看去,那身影还是一动不动的听在它的位置上——似是要与天空融为一体,又像是它本来就属于天空。
然后我听见哨声响了——紧随着哨声的是升天的游走球。而随着哨声的吹响,围在四周的人们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纷纷从自己的位置上面四散开来。红色和蓝色在球场上方纠缠起来,像是无数条丝线一般纠缠不清。
而那蓝色的身影也是如此,早在哨声吹响的那一瞬间它便从自己的岗位上面俯冲而下,朝着地面飞速坠去。
我清楚地看见那地面上掠过一只金色的小球,它像是太阳一样闪着光,在不列颠阴郁的天气中格外显眼。
——是金色飞贼!
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叫喊,即使这股冲动使我面红耳赤起来——但这是魁地奇球场,梅林在上,不尖叫才是不可理喻格格不入的那个!
我始终看着那蓝色的身影——她矫健地侧身一翻躲过了当面打来的游走球,另一只则贴着她的脊背而过——而和那球一同扑去的格兰芬多则拦了个空,她早就绕了开去,朝着前方而去了。
我止不住地尖叫起来,即使我很快就清楚地意识到我胸前的领带没有任何一种颜色与蓝色相似。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并且打量一圈四周——不过梅林保佑,四周的人都关注着眼前的比赛,并没有将我的尖叫放在眼里。毕竟实际上,大家对此都十分卖力。
“她像一只鹰。”我听见身边帕西的声音透过尖叫的人群传入我的耳中。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很快的,我忽地再次反应了过来。
“你说谁?”
他有些窘迫地朝我笑了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佩内洛.克里瓦特低头躲过一只游走球,又躲过了韦斯莱双胞胎——”解说员的声音在尖叫和呐喊声中格外清晰,我想这可能施过了什么魔咒的缘故。但不管怎么样,它完美地打断了帕西将要说出口的答案。
我没有来得及回头再去看那赛场,我只觉得头上一阵风掠过,将我打理好的头发再次吹乱了——这阵风也将白雪打乱,它们纷纷扬扬又杂乱无章地落了我满头。
只不过这次我没有来得及拍掉它们——我再次昂起头去,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只往天上冲去的金色飞贼。它太闪耀了,没等我发出任何一声尖叫,不知道是人群中哪个人率先喊了一句“金色飞贼!”
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有两个身影纠缠着盘旋而上——那一蓝一红闪烁着,随着金色飞贼越飞越高。
随着高度的提升,我看见两人的斗篷被风毫不留情地撕扯着——而一束黑色的长发从蓝色的斗篷之中跳出,在空中肆意飞扬着。
我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艾比盖尔!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她轻盈而又熟练地在空中穿梭,躲过游走球的每次袭击。而她身后的那位格兰芬多也不甘示弱,奋力加速朝着前面而去——而也就在这时,那金色飞贼拐了个弯,灵巧地朝着两人下方飞去了。
她毅然地跳下了扫帚。
“艾比盖尔!”我发出一声尖叫。
她整个人吊在空中,右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扫帚。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奋力向前伸出,朝着那颗飞在前方的金色飞贼抓去。
她身上的衣袍与长发都被风吹起,在身后摇摆不定——那四处飘动的斗篷不知为何在我眼中伸展开来,似乎展成了一对羽翼丰满的翅膀。
衣袍纷飞,我看见她将那只金色飞贼收入掌中。
50:150,拉文克劳获胜。
我看着对面拉文克劳爆发出一阵欢呼,而艾比盖尔在他们的欢呼声中再次翻上了扫帚——那扫帚将她送上高处,在球场的中心她笑着高举着手中的金色飞贼,用力地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