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言摔下去的时候,身体是没什么感觉的,第一反应就是心灵上的尴尬。
这尴尬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迅速爬起好,还是干脆就这么躺着假装地上很好玩。
“没事儿吧?”对方在一脸震惊过后要来扶他。
崔少言反应很快,撑地翻起来,越过对方冲到洗手台前洗手。
妈的怎么回事儿?连着两天当着同一个人的面摔两跤,这个人有毒吧!
浮着肥皂泡的地面的触感让他觉得恶心,一看外套上膝盖上全是湿的,崔少言整个人顿时烦躁得很,耳根又因为尴尬烧着烫。
“手我看看。”对方竟然没走,跟昨天一样也是一身白衣服,只不过今天穿得明显就像个医生。
李华说这儿是岛上唯一的中医诊所,那这个人应该是在这里当医生。
崔少言没管手边的疼痛,拿手背关上水龙头,一言不发地将外套脱了。里边是蓝色格子睡衣,今早睡过头了没来及换。
“看什么?”崔少言拎着外套抖了抖。
“我借你身衣服吧。”白衣服说。
“我从来不穿别人的衣服。”崔少言说。
“有没穿过的,你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吧。”白衣服一脸平静道。
崔少言看了他会儿,最后妥协了,说:“我在这里等你。”
白衣服也看了他会儿,估计是在心里吐槽他,崔少言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在白衣服出去前还补了句:“不要太丑的啊。”
白衣服脚步一滞,大步走出去了。
崔少言掏了手机,发微信让徐冬他们先回去,不用等他。
徐冬消息回很快:你还上大啊!
崔少言懒得理他,点开和程灏的聊天框,发了个熊猫头表情包: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jpg
程灏估计已经在上早读了,很没良心地回他表情包:龇牙马头.jpg
徐冬的消息这时再来:华哥问要不要给你送纸。
崔少言刚打出“滚”字,有只手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是你要衣服吗?”
这不是白衣服,是刚才那个躺在院子太师椅上睡觉,给他指厕所在哪儿的人。
“是,谢了。”崔少言连忙走过去。
对方看上去很困,将衣服给了他就要走,结果又倒了回来:“我忘了,还有这个。”
崔少言再接过,看见一块轻松熊图案的创口贴。
“付医生说,如果你不方便贴上,让我帮你贴。”对方一脸快乐道。
崔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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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古板的铃声敲响,崔少言好容易找到上课的教室,看了眼牌子:高二篮球班。
这实在很奇怪,但整所学校就是这么按训练专项分的班,他们一个寝都是选考篮球,也就分在篮球班,李华在羽毛球班,另外还有排球班足球班乒乓球班。
老实说他还挺好奇体校会怎么上课,但没想到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个惊天大嗝!
坐门边的同学打的,打完就和崔少言对上了视线。
本来就挺吵的课室一下子炸了锅,崔少言那头红发在早操的时候已经足够扎眼,现在身上还披了件绿得所有人发慌的军外套。
款式其实挺帅的,但配着红头发视觉效果还是很冲击。
那付医生绝对是故意的。
讲台上站着个穿一身迷彩的高瘦男人,看着应该是老师,但班里鼓掌声议论声根本毫不遮掩。
“哈哈哈樱木花道是咱班的啊!”
“红配绿666,优秀!”
“好他妈像棒子,确定不是从隔壁音校爬过来的?”
崔少言一脸冷漠地环视一周乱七八糟的教室,一地的桌椅全是胡乱摆放的,所有人应该都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知道到新环境越是没表情,别人越是要说他拽,可他是真笑不出来。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学校。
“好了。”讲台上的迷彩服将一个哑铃砸在了铁做的讲桌上,在吵闹声里道:“新同学崔少言,麻溜点儿鼓掌欢迎啊!”
“卧槽人家叫少爷!好拽啊真的好拽!”刚打嗝的那位一边鼓掌一边笑。
“要不这样…小崔,你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迷彩服老师招手。
崔少言没犹豫径直往讲台上走,粉笔一摸转身往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的,力道大得粉笔掉粉,教室里的分贝随之降低了些许。
他字写得很好,这是从小被他爸锻练出来的,字儿工整而遒劲有力。
崔少言回身粉笔一丢,在迷彩服老师没反应过来前摸过哑铃,轰然往讲桌上一砸!
巨响让所有人都反射性吓了一懵,崔少言指着黑板上的字,用十分平稳的声音说:“崔少言。”
他寝室的几个人都坐在后排,徐冬带头吹了声口哨。
“我不希望听到有人念错。”崔少言说完,在再度炸了锅的议论声里往讲台下走。
老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边鼓掌边喊:“很好!我们上课!”
上午两节课过去,崔少言大概搞明白了在这里上课是个什么流程。
这两节课里他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边,后背贴着瓷砖,手里没书也没笔。
这倒没关系,因为除了老师,所有人手里基本也是一无所有的。
所有的任课老师都是体育老师,穿迷彩服这位叫许强胜,四舍五入算他们班主任,带他们班专项篮球训练的同时…还兼任语文老师和地理老师。也许还会有别的科目,只是崔少言还没上到。
崔少言在原本的学校是体育特长生,读理科,到了这边强行转了文科。
因为这破学校只有文科,老师们也只会通过照书念的方式教文科。
崔少言原本还想听听课,他以前的学校是全市升学率第一的重点,上课时间除了学习不让干别的,这致使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靠听听课来打发时间,即便听不懂。
现在一下子全变了,玩手机都不用躲卫生间里玩了,但是抽烟还要。
崔少言半趴在课桌上,思索着他丢了的打火机,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朦胧里他被叫起来,看见许强胜抱着语文、地理、历史课本看着他:“你睡一节课了。”
“眼神这么好啊。”崔少言坐起来,教室比前两次课间更混乱。
“现在课间操时间,你今天不用去做,跟我来领课本吧。”许强胜说。
崔少言打着哈欠,班上还是有不少人在瞧他,但估计是三节课里班主任一直在的缘故,没有任何人过来找茬。
“不好意思,本来该是我到港口接你的。”许强胜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没事。”崔少言人还没睡醒,摆了摆手。
“月初开学的时候,你怎么没来?”许强胜问。
“家里有些事儿,回了趟老家。”崔少言皱了皱眉,看许强胜要追问,索性直说:“我太爷爷去世了,我家关系挺正常的。”
一般不良少年转学过来,老师很自然会猜测是家里有问题,导致了这个孩子心灵扭曲。
比如什么母亲有家不归,父亲吃喝嫖赌,每天家里砸锅摔盘子随时还有人上门讨债等。
这种大都是小说,崔少言家实际除了父母关系不大和,几乎可以说是完美。
“噢。”许强胜应了,然后便是沉默。
崔少言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估计都下去看课间操了。
“你的头发要剪。”许强胜将厚厚一摞新课本递给他,“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一律剃寸头,好不影响训练,你这又是染又是烫的…”
“没烫,我天生就是弯的。”崔少言说。
“嗯。”许强胜点点头,“总之留长和染发都不可以,我看你好像还打了耳洞,耳钉一类的饰品也一律不能戴。”
“你们明明连课桌怎么摆都不管。”崔少言笑了笑。
“我知道你有点儿个性。”许强胜完全不接受嘲讽,“你今天第一天来,强哥给你提个醒:不要把自己特殊化,也不要做最显眼的那一个。”
“因为招打是吗。”崔少言摩挲着书本坚硬的边角,当初他染完这个头,他妈也是这么说的。
“……”许强胜愣了会儿说:“总之尽快找地方剪掉,到时候总教命令下来让我剪,强哥刀法可不见得好啊。”
“谢谢。”崔少言抱起书,“保证不让您为难的。”
“就冲你这句话了。”许强胜说,“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崔少言点个头,抱着书沿着走廊往回课室的方向走。
途中他特地跑去看了看隔壁的足球班排球班,发现基本上跟他们班一个德性,甚至某个班还散发出一种榴莲糖似的味道。
崔少言难以忍受地快速跑过,踢了脚虚掩着的教室后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坐过的桌椅。
“你怎么摔了?”崔少言看它趴倒在地上,“我是付医生吗,我也有毒?”
崔少言双手捧着书,一抬脚将课桌踢了起来。
原本他还觉得可能是被同学不慎撞倒了,结果发现桌洞里多了张揉了团儿的纸,被他这一踢掉了出来。
“踢你一脚你还吐了。”崔少言将课本搁椅子上,随后半坐在那摞课本上展开了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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