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了一段,到了长城的尽头。可以看到长城的内部构造,那是由城砖砌两边垛子,中间填塞石块,上面压着压着巨大的条石。
刘娜很奇怪:“怎么不砌过去呢?”
“一个怨妇,叫什么来着?怨妇寻他老公,没寻到,就把前面的长城哭倒了呗。”尹龙乱扯一气。
“叫你读书不好读书。什么怨妇?是孟姜女哭长城。她的相公万喜良修长城,结果累死了,埋在长城脚下。可那是秦长城。她哭的是秦始皇修的长城。这是明清长城,差两千年呢。”刘娜读的书肯定要比尹龙读得多,刘娜听尹龙瞎说,笑得直不起腰来。
终于来了一个导游,尹龙这些自驾游的游客跟着沾了一点光,导游介绍:“这段长城,可以说是明长城的终点。因为修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能再修下去了。山那边就是皇陵。过去帝王是十分讲究龙脉的。谁敢在龙脉上修长城,压住龙脉?可是留下一处隐患啊。怎么办?后来请来当时最有名的风水师袁天罡的传人,修了三道防线。这是聚宝盆的形式,就是聚天下龙气,不让它散去。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大清皇朝也不是龙脉所能保得住的……”
游完长城,尹龙怕再遭遇那群辣妹,于是,他们下了长城,带她们吃当地最有名的老字号白灼羊杂了。
尹龙点了最贵的羊肚尖,听着这一碟可要几十只羊才能凑成。做法很简单,往开水里汆几滚,就可以出锅了。然后,就着酱,味道全出在酱上了。肚尖鲜嫩脆,醮上酱,酱里有麻辣五香、蒜姜泥蓉,还有芝麻酱的香。
真是冤家路窄。这伙辣妹也看中了老字号,她们累得够呛,每人也点了一盘羊杂。不够这家店可能欺她们是外地游客,份量明显不够。真是为国人感到羞愧!
她们也不计较,吃得津津有味。尹龙有刘娜给她挡住身位,再说他又戴着墨镜,应该可以遮掩过去。
谢天谢地,她们说的是泰语,刘娜一句也听不懂,尹龙可句句听得明白。
泰莎辣得嘘嘘地倒吸冷气:“哇,好辣。宋提查喜欢吃这个东西。有一回,我做了佛跳墙,我加了很多的米椒,我辣得根本不敢动筷子。他吃得特别来劲。”
“大小姐,华夏很大的,我们是不是大海捞针?”凯万知道华夏可不是泰国,华夏地大物博,不就是一个京城而已。
“精卫说他在京城,肯定在京城。精卫亲眼看他上的飞机,还会有假?”泰莎执拗地说。
尹龙大吃一惊,这个精卫真是太厉害了,他倒要听听精卫有没有跟过来。
“大小姐,我猜宋提查可能看到我们了。但他没有与我们相认。”文清很有把握地说。
“你见到她了?”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他。
“有一个人,他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我。可能他有苦衷,不便于与我们相认。他看了我们一眼,我认得那眼神,就是他,一定是他!他眼里还有那种似笑非笑,很诡辩秘地笑,是从眼里喷出的笑。真的,我第六感觉,就是他!”文清是荷官,具有天才的洞察力,所有游客当中,她早就注意了音容笑貌与宋提查差不多的男子,尹龙确实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再招惹她们!
“那你还不说?”泰莎气得花容失色,面色凝重,全身乱颤,这些人当中,只有她思念最苦,受的折磨最大。她先是恨宋提查无情无义,与她订婚之后,竟然在班布卢大酒店娶了昭披耶三姐妹。
再听说宋提查是为了救班爷,他以死相拼昭披耶从世界各地请来一百名格斗王、拳王,押以重金做筹码,激起他们的搏杀欲望,用车轮战法挑战宋提查。昭披耶以班家相要挟,他只得委曲求全,答应迎娶他两个女儿。后来,不知何故,精神崩溃,变得痴痴傻傻,听说是他表姐陈晖领走了人,送他回华夏疗养。可是,泰莎闻知此讯找陈晖要人,人早就送走了。陈晖也不知宋提查的下落,只给了她们一个很宽泛的地域七彩云南。她们到云南搜索了很长时间,因为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说华语,硬是没打听到一点休息。那一段时间,尹龙生活在家乡瑞丽市勐秀乡娃节坝村,跟蜡桑在一起,神仙也找不到那个山旮旯。
其实,文清再一次发现了那个女人故意挡住的这个男子就是宋提查!但她心里很矛盾,也或拿不定主意,这个人是不是宋提查,但凭她的感觉,这个人故意让女子挡住他的脸,视若无物,其实进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太像宋提查的墨镜帅哥。
“你为什么不说?你说呀!”泰莎摇晃着文清瘦弱的肩膀。
“我只是,只是猜的。我也拿不准。”
“拿不准,你不能隐瞒啊!”泰莎怒不可遏,像一头受伤的母狮子,要吃了文清似的。文清眼睛瞟上对面,她大吃了一惊,这人不见了!
宋提查知道文清太厉害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结了帐,带着四个女人乘缆车离开了。
“她——她们走了!”
“什么?你说——那四个人!”泰莎又好气又好笑。她其实也注意过那个男子,那男子脸色不对,黑里透红,可能受墨镜影响,比实际还要黑一点。
“是啊,文姐,他好黑。酷哥,可是白得像冰霜一样的。”
“那气质、风度就是他。不是他。他干吗,突然溜走?”文清泪水婆娑地说。
泰莎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是他,真是他,绝对是他!他晒黑了。我看到他起身,回头一瞥了,他那眼神,我懂,虽然隔着墨镜,分明有嘲弄、得意忘形。”
她们当中唯有凯万懂华文,忙问老板、老板娘刚才四位客人哪里去了。老板娘用冷漠的眼神扫了她们一眼:“走了,吃完就走了。难道还要在这里过夜?看,那里有缆车,肯定是乘缆车下山了。”
“谢谢。不用找了。”泰莎给了二张百美金的钞票,带着姐妹就走了,老板娘欣喜万分,这帮泰妹还真有钱。哼,摆什么阔,老娘比你还有钱呢。她们追出去乘缆车,可是缆车排着长龙队。又不便插队,眼睁睁地看见电缆车走了一趟又一趟。她们可急得直跺脚。泰莎便拿出望远镜,往终点站望了望,看到了,宋提查与一个妖艳的女人带着一把伞,那女人贴得很紧,但他还是回头往山顶看了一眼,似有不舍。
泰莎泪水哗哗淌下,恨恨地说:“宋提查,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她恼怒地摘下定婚戒指,往山谷抛去,看得所有游客目瞪口呆。
“宋提查就是你。”刘娜在尹龙耳畔轻声说。
“绝密。”尹龙再不敢隐瞒,吐出两个石破天惊的字。刘娜大吃一惊,联想到尹龙从曼谷回来的情景,看来这帮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是不是毒贩?”
“绝密。”尹龙还是在她耳畔低声说,这两个字很管用。刘娜哼了一声,可以确认尹龙是故意躲着她们,可以看出来那个突然情绪失控的女子与尹龙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报警把她们抓起来审一审。”刘娜还不死心。
“别乱来。我的生活,现在与她们毫不相干。惹不起,咱躲得起。注意,绝密。包括妈妈、爸爸。”
“知道了。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大的魅惑力?喂,是不是她们,让你碰毒,结果弄得人不像人,傻头傻脑的?”
“绝密。别打听。夫妻也不可以。”尹龙一字一顿地说。刘娜嗯了一声,很是不心甘情愿,真想向她们问个明白,但她知道“绝密”二字,意味着什么。国家机密,无关人员,是没有权根知道的。包括至亲的人。
“我觉得那个情绪失控的女孩,好可怜。不像坏人。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她就是这一帮人当中的领头雁。她们都听她的,但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悲从中来。是不是为了你,悔恨交加?”刘娜在尹龙耳畔絮絮叨叨一个没完没了,她觉得太意外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她既好奇,又隐隐感觉这其中有天大的秘密。
“绝密。不懂吗?你要是违法,我要亲手把你送进监狱里去。”尹龙冷酷地说。
“呸——”刘娜嗔怪地说,“那女孩的泪水,流泪的样子,我怎么看了一眼,就有点于心不忍呢?是不是物伤其类?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她那样,黯然消魂,愁肠寸断?”
“我再说一遍。我跟她们演过一场戏,但戏散场了。曲终人散。你懂不懂?我现在不是在演戏,过着真正的生活。这是脚踏实地的生活,不是扮演角色。明白吗?”尹龙用龚爷爷说的道理,开释刘娜。
“对。你就是演员,你跟她们是演一场戏,跟我才是真的,对不对?”刘娜有一种矜持,“戏演得再好。电演拍完了,电视剧杀青了,演员也就卸妆了,对不对?”
“对。明白就好。”尹龙紧搂着她,再没有疑虑,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心肠得硬起来,祝福泰莎,她一定会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这次她一定铩羽而归,不再对他有任何痴心妄想了吧。这段恋情可以谢幕了。他也不由内心长舒一口气。
真的很奇怪,他一点不挂牵帕米、攀、蒂娜三姐妹,估计她们身怀六甲,也会有思念吧。但昭披耶是什么人?他自己种的苦瓜,一定要尝一尝结的苦果。尹龙倒有点报复的快意恩仇。
到了分手那一刻,尹龙送她们上高铁,刘娜哭得眼泪滂沱,经过这段小花絮,她更担心尹龙,更放心不下。不过,她内心有一种声音,尹龙不像是哄她玩,她是认真的,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子汉,决不会无故抛弃她的。她是合法妻子,现在还怀着他的亲骨肉。这样想着,她心里安稳多了。
再加上妈妈和婆婆的宽慰,总算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