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龙霍地站起来:“保证完成任务。给党和人民一个满意的答案。”
刘娜也跟着站了起来:“保证配合好尹龙的工作,不辜负龚厅、洪厅的期望。”
“坐下,坐下。”龚厅招手让两个小家伙坐下,“我和洪厅分析了一下,可能要从火并案先入手。这个案子,牵涉面大,造成的恶劣影响大,再说又是近期发生的。”
“从抓大案要案入手,牵出幕后黑手,这是找洞熏老鼠的方法。我做知青的时候,用过这方法。往洞里灌烟。呛人的烟往洞穴里一灌,嗨,一窝鼠全跑了出来,那就好打了。”洪厅预感到这些案子,没有大背景是做不出来的。
“知道了。”尹龙频频点头,他知道接下来才是艰苦的工作,表面上的风光过去了,该扎扎实实深入开展工作了。
“这筒酒拿回家慢慢喝。不要喝了酒,对着娜娜耍酒风哦。”龚厅煞有介事地戏噱。
“他敢?”刘娜冲尹龙扬了扬小拳头。
尹龙要去结帐,龚厅站起来向收银员一招手:“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还轮不到你,坐庄。”
尹龙知道龚爷说一不二的人,他只得作罢。两人向龚爷、洪爷挥手告别。尹龙驾车,直奔办公室。
阿爸真是尽职尽责,正在整理各种文档资料,几名科长也在帮助整理。徐菁帮助录入电脑。
刘娜要求把三桩要案的资料全部抱到尹处办公室来,尹处要亲自调阅。刘娜给尹处泡了一杯醒酒茶,尹龙便阅读卷宗。三年前,也就是西南出现大地震之年,却在隧洞下面发现一具尸体,烈火焚烧之后,只剩下枯焦一团。失踪人员,是公安处的一名干警,能过dna鉴定正是干警英若诚。小英生前是预审科的干警,是预审科长杨虎的得力助手。
杨虎还在关禁闭。
“刘娜,调英、若、诚——”尹龙喝了茶,酒醒了大半,他只说到前一半,后一半给说忘记了。
刘娜帮他接下去说:“调英若诚当年审讯过的所有卷宗,对不对?”
尹龙嗯了一声。
刘娜赶紧让未来的公公尹玉善找齐英若诚调到段务局公安处所有参与审讯的资料。尹龙一宗一宗细看下去,结果有了发现,他受害前一周与杨虎审讯了一名a级通缉犯陈瑞龙。
“刘、娜——”尹龙招手让刘娜过来,刘娜就伏在尹龙肩上,软软地趴在他背上:“查陈瑞龙对吗?”
尹龙点了点头。刘娜很快调出了陈瑞龙的资料,陈瑞龙。男,蒙山人。他练过硬功夫,可以开碑裂石,曾打黑拳,有黑龙之称。后给人当保镖。因打人致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出狱后,一直在社会上混。刘瑞龙涉嫌谋杀,有人买凶杀人,杀害了好嘉汇广场董事长。现场指纹、脚印、血迹都指向陈瑞龙。可是人此人在押送途中,用铁钉弄开铐子,打昏押送的两名干警成功脱逃。至今在网上追逃三年,没有结果。很有可能藏身在深山老林,也有可能隐名埋姓,混迹在都市。此人杀人手段毒辣,枪法奇准。身上常带有致命武器。
尹龙调出此人的长相,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形剽悍,看起来重拳重腿,骨节硬健。满脸横肉,眼睛细小,脸堂暗黑,脸上有胳腮胡须。手臂上有虎斑纹身。
尹龙记住了陈瑞龙的面部、体态特征,以及纹身的图案。
尹龙命刘娜调出英若诚家庭人员的资料。亲属还有妻子、儿子、老父、老娘。他是曲靖市师宗县人。英若诚的妻子现安排当乘务员。刘娜打电话问蒋勤勤,蒋勤勤是火车站调度员。她负责编组进入控制程序。
蒋勤勤告诉她刘玉珩嫂子晚上休息。刘娜嘱咐她,别乱跟别人说,英若诚说了一句:“放心。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当晚,尹龙买了山货、水果、补品,带着刘娜一起去慰问烈士家属刘玉珩。刘家还是住在原来的宿舍楼。客厅挂着英若诚遗像。尹龙、刘娜给烈士三鞠躬,上香吊唁:“英若诚大哥,如果你在天有灵,助我们早日抓获元凶,为你报仇雪恨。”
刘玉珩早就泣不成声:“尹处、娜娜妹子,若诚泉下有知,一定会助你们的。他死得好惨啊,先是乱刀砍,再是浇上油用火烧。可怜,发现他的时候,就是一堆骨炭。”
刘娜说:“大姐,我们想到英大哥的卧室看看,看看他的遗物,有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刘玉珩垂泪道:“好的。我知道,若诚的东西,我还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我希望有一天,有人来调查取证用得着。”
刘玉珩拿钥匙打开一间卧室,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是经常拂拭过。墙壁上还挂着巨幅婚纱照,英若英看起来英姿勃发,很亮的倒梳发型,很有型。
尹龙戴上白手套,抽屉都上了锁,先打开他的抽屉,有两组精装压膜记事本。尹龙一本本翻看,一组是读书笔记、学习心得;一组是记事本,都有年份标注。尹龙抽出最后一本记事本。他翻到了审讯陈瑞龙的那一页:今天审讯陈瑞龙,是我审讯生涯中一件大事情。陈瑞龙老奸巨滑,认罪态度很不好,似乎有恃无恐,说得重一点。他挑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叫嚣:你他娘的有种整死老子。老子出来,就整死你全家。我不是吓大的。我有强大的人民政府做后盾,我是代表人民审问他。我义严辞严地说:你要为你犯下的罪行,受到法律的制裁。凭我们掌握的证据,就可以零口供宣判。
这家伙打着呵欠,态度相当强硬:好啊,那就别浪费口舌,老子洗洗睡觉了。这些日子耽误了睡眠。
我拍案而起:陈瑞龙,你犯下了杀人罪,你还睡得着吗?我是本着对每一个生命负责。我要给你交待清楚。你要是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你与对方毕竟无怨无仇,你只是别人利用的工具。现在对方等着卸磨杀驴。我跟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我请你杀人,目的达到了。那么,我现在想要的是,杀人灭口,让你永远闭嘴。他们做到了。我也可以提醒你,我们就是根据有人举报,才顺利地将你捉拿归案。请问,对方为什么举报你?一种可能,对方是知情人;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不想再见到你,把你交出去顶责。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这家伙偏过头去,不看我。我知道我的话刺着了他的痛处。我煞有介事地说:陈瑞龙,我敬你是否条好汉。但你有勇无谋,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是被人卖了,还自以为是。你就为那么几个臭钱,真的愿意为他人替罪。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死罪。陈瑞龙,你告诉我对方给你多少钱?多少钱就可以买你去杀人,还要陪进自己的一条命?
陈瑞龙扯动铁架台,企图霍地站起来:你不用挑泼离间,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士为知己死,你他妈的永远不懂!
我哈哈大笑: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不愧是死士啊!可悲的死士。不过是为了区区十万块安家费。十万块就把自己一条命给卖了?
陈瑞龙吼叫:老子做事不周严,落在你们手中,无话可说。冒一次险赚十万块,难道亏了吗?小子,给你十万块,就你去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子,你也会屁颠屁颠去做的。马不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我看他情绪失控,试探他:可是朱友三正抱着美妇在泡温泉,你呢?
陈瑞龙想都没想:朱哥跟老子情同手足——
陈瑞龙傻眼了,马上改口:不,老子不认识什么朱哥、牛哥、马哥。
我趁火打劫:朱友三想吞并好嘉汇广场,可是人家死活不答应;好嘉汇还想吞并他的春晖广场。两人都是不可一世的土霸王,于是,你想做掉我,我想做掉你。你不过就是朱友三利用的一颗棋子。你会下象棋吗?舍不得子赢不得棋。你就是朱友三舍弃的一颗子。
陈瑞龙浑身发抖:给我一支烟。
陈瑞龙手不能动,头趴在铐在铁台上的手指去吸,吸得很凶,大口大口地吐着浓烟。
我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什么江湖义气?不过是一个利用你杀人的一个幌子。我告诉你,你活活送了命,他们还有一半钱可能就不用付了。再说,这些钱给你女友,不就是助她打扮时髦一点嫁一个富商。你信不信?在如果在天之灵的话,你会看到你的漂亮女友,不出一个月就是别人胯下的坐骑了。
陈瑞龙默然地吸着烟:我全部交,判我多少年?能不能无罪释放?
我语重心长地说:没必要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开脱罪责。你检举他,是为民除害,是为人民立了一大功。当然可以减刑。我虽然不是审判长,但我可以保证你的命保住了。
陈瑞龙又要了一支烟。我看他在吞云吐雾,心理摇摆不定。我要击破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你保住他,他算不定以关心你朋友为名。那就有好戏看喽。我知道朱老板面厚心黑得很呐。
我知道这一招是扇风点火,燃起陈瑞龙对朱友三的仇恨,果然收到了奇效,他面皮一抽搐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对,朱大哥看好嘉汇董事长不顺眼,叫我做掉他。先给了我十万,说好事后再给我十万。因为我怕他赖帐。我有手机视频就不怕他赖帐。我可是先小人后君子。要握着他的把柄才好。
陈瑞龙让我把他的手机交给了,他给我看了他录的手机视频!——这视频足以将朱友三绳之以法!我赶紧做了备份。
真没想到,我当即把审讯结果给杨科看了,杨科很是赞赏。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后生可畏啊。可我总觉得他话语中藏着什么。我一时分辨不清是夸我,还是说我抢了风头。真是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