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乍仑旺吓得脸色苍白,昆拉瓦叔悄悄地给妻子使眼色,意思让她把孩子们领走。宋提查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打不起来。我也学一学吕布猿门射戟。”
没过半小时,外面车灯光柱划破了宁静的村庄,不过开进来的只是一俩劳斯莱斯,车停在篱笆外面,一个精神矍铄年过半百的长者,一身泰绸宽服,步履如风地走在灯光照亮的水泥路上。随身带着四名贴身保镖,保镖扛着两箱酒,提着八个菜笼,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宋提查忙起身迎出高脚楼,彭盛德抢前几步紧握住宋提查的手,看宋提查头上缠着纱布:“兄弟,怎么——”
“进屋的时候光顾跟昆叔说话,忘记低头了,你看,差点把昆叔的高脚屋横梁给撞歪了。”宋提查的笑话把大伙儿都给逗乐了。
“彭哥,呆会儿,阿瑜陀耶老爷子要来,你把你的兄弟撤一撤,给他们放假吧。安全包在我身上。”宋提查的话先让彭德盛勃然变色,后改成一堆笑脸:“好,好,好,我听酷哥的,一切由酷哥做主。”
彭德盛当即打电话布置兄弟们撤回家。没过多久,村子里车灯破空而来,彭盛德脸色骤变,宋提查打了一个电话给阿瑜陀耶:“佛爷,给你兄弟放个假,你带四名兄弟进来就是了。不要搞得村里鸡犬不宁的。”
“是,是,是。我让他们全部回去。”阿瑜陀耶唯命是从。看着乱射的灯柱子,掉转车头,往回开走了。
一辆防弹车开了进来,阿瑜陀耶大腹便便,手持佛珠,从车上迈出步子,腆着肚子,蹒跚地走了进来。他果然只带着四名贴身保镖从篱笆中走了过来。四名保镖也带着礼盒,他很懂道理,给酷哥带见面礼来了。
宋提查迎了出去,他头上的伤,还是引起阿瑜陀耶的关注:“哦,酷哥,这回打得是不是狠了点?让兄弟们打头阵就行了。还用得着酷哥您刀刀见红?”
宋提查笑道:“佛爷,我不像你有菩萨保佑。我可是俗人,吃饭防噎,走路防跌。这不,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你啊!”阿瑜陀耶指着酷哥,仰首哈哈大笑,可是笑很快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彭盛德,彭盛德正襟危坐,他是看酷哥面子,不露声色。
宋提查忙说:“来了都是客,走进这座屋子,都是一家人。”
酷哥眼光在夜色中有狮虎豹的寒光,阿瑜陀耶局促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屋子,宋提查看双方的人约好的一样,都带了两箱酒,四个提龛。
宋提查看他们神色不对,他嘿嘿笑着:“彭爷、佛爷,你看,你们都跟老爹一辈的,我要是不称你们爷,回到家里。老爹都骂我不懂道理。两位大爷,请坐。今天,两位大爷都是我宋提查的客,也是我宋提查的长辈。晚辈要等长辈落坐,才能坐。对吧,两位大爷,请。”
宋提查眼光扫过来,他俩都一凛。彭德盛、阿瑜陀耶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地说:“岂敢,岂敢。替我多多拜谢老爹他老人家。”
两人对视着落座,宋提查笑着说:“想必两位爷痛提查,带了好吃的东西来。阿姨,这些菜收回去吧。明天热热还能吃。”
阿姨答应着,昆拉瓦、塞拉师傅、乍仑旺一起过来收拾,哇,先呈上彭德盛带来的四样菜,一个是一盘黑珍珠一样大粒的里海鱼子酱,一盘是清蒸熊掌,一盘是烤乳香猪,一盘是正宗的佛跳墙。
阿瑜陀耶信佛,带来的全是素食,生炒高丽野参、法国松露点缀藏红花、清汤野人山石斛、蒙古肉苁蓉。
宋提查眼光一亮,笑道:“一荤一素。佛爷,你不会介意,我吃荤吧,我可是荤素搭配。”
佛爷哈哈大笑:“酷哥,你说了算。都听你的。我也跟着你开荤。随乡入俗嘛。”
其实这句话,引出阿瑜陀耶对彭德盛示好,彭德盛当然也听出来了:“我也跟着酷哥沾点佛光。”
“见者有份。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吃得到的,来,来,来,不能亏了孩子们。”宋提查拿起碗,给孩子们一人盛了一碗,然后招呼一家人坐着都来吃。
连保镖也找了凳子给他们坐,兄弟们一起来吃,这么大份的奇珍异馐,三个人吃的话,不撑死才怪。再说,阿瑜陀耶肥嘟嘟,只是略微动动筷子;彭盛德反而素食吃得多一点,估计别人碗里的东西好吃。阿瑜陀耶每样荤菜也尝了,他不是真吃素,只是怕荤菜,菩萨怪罪,光长肉。
宋提查招呼其他兄弟们大吃特吃:“有福共享。不要客气。客气,就自己活受罪。”
阿瑜陀耶和彭盛德都喜欢宋提查豪爽的性格,不摆架子。菜吃得差不多了,四箱酒,两种牌子,彭备盛带来的是茅台,阿瑜陀耶带来的是两箱轩尼诗xo。宋提查想茅台对口味一些,嘿嘿笑着:“彭爷、佛爷,各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喝点白开水算了。你们喝白开水,还是喝白兰地?”
乍仑旺他们赶紧顺着竿子爬:“爷们喝茅台,我们就喝轩尼诗。这可是看得起我们。”
众保镖眼光看着宋提查,意思要他帮他们求情,宋提查笑着说:“各位兄弟放开量喝,不要拘礼仪。两位爷的安全都包我身上,他们明天少一根头发,找我陪。”
阿瑜陀耶知道酷哥爱热闹忙吩咐:“喝。尽管喝,酒醉英雄汉。”
彭德盛也发话:“你们要不对他们喝趴下,明天罚酒一瓶。”
阿瑜陀耶应战:“行啊。兄弟们听到没有。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要是不把他们喝趴下,明天我奖励你们一瓶伏特加。”
“不要有压力。能喝多少喝多少。酒是人吃的,糟是猪吃的。喝出气氛,喝出兴奋度,喝出豪情,喝出压在心头的石块!”宋提查说着指头随便一弹,叭地一声,茅台酒的瓶口就被他活生生地给弹开了,酒香四溢啊,沁人肺腑,先给两位爷满上,再给自己满上。
阿瑜陀耶拿着第一杯嘛嘛弥弥念上一番,彭德盛也指甲弹来弹去,敬天地神灵祖宗。宋提查则对向战死的兄弟的亡灵告慰了一番。
然后剩下小半杯,两位爷都争着与宋提查碰在一起,宋提查正色道:“今天喝酒就喝酒,我可是酒官,要是有谁提不愉快的事。罚酒三杯。”
“好,听酷哥的。”阿瑜陀耶和彭德盛又是异口同声。
宋提查再次给两位爷满上:“两位爷,先对碰一杯。因为你们不打不相识。现在,是猩猩惜星星,好汉惜好汉。喝了这一杯,以后做兄弟。”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碰杯子。
“我今天找你们,其实是机遇。真的,你们可以问昆叔,真是天缘凑巧,是昆叔搭建这个平台,让我们三位坐到了一起。我想,我们今后只有合作,没有仇杀。愿意做兄弟的,举杯,干了这杯!”
“我听酷哥的。”阿瑜陀耶举起了酒杯。
彭盛德不甘落后:“我也唯酷哥马首是瞻。”
他们都清楚,得罪酷哥等于出局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小鱼小虾,想斗得过强龙,那是蚂蚁打哈欠。两人当着酷哥的面,“咣”地碰在了一起,两人一口闷了,下面的兄弟鼓起了掌,两家从此化干戈为玉帛。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数十年的恩怨,也结束了潮州帮与壮侗族数百年的积怨。
两人当着酷哥的面,手交叉握在了一起。宋提查说:“两位爷,都到了做慈善阶段。说明你们都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但是要不知道如何投资。对不对?”
“对!酷哥。你说到我心坎眼儿里了。”彭盛德说,“我也苦恼过。我要是不收保护费,是不是坐吃山空?”
阿瑜陀耶一巴掌拍在大肚皮上:“其实啊,我拿这么些钱。真还睡不着安稳觉。以前嘛,现在实话对酷哥讲,我傍着翁哥这棵大树。我每年给他朝贡,他罩着我。现在,守着这些钱啊,成天提心吊胆的。”
“怕我抢你的。那你赶紧捂紧钱袋子啊。你还跑过来跟我喝酒?”宋提查打趣道,“两位爷,其实你们也是被逼出来的。我知道。兄弟血拼出来的地盘,怎么不收份子钱?不收,兄弟们的血白流了。但我的做法。我说我的做法,我投资集团公司,我的兄弟,我都安排他们做部门管理。如今的金三角集团只是一个雏形,我想请ceo,把我的生意做到华夏去,做到欧美去,做到天竺国去。我现在就拥有十二个分公司,六个一条街。”
阿瑜陀耶和彭盛德又异口同声:“我们这榆木疙瘩脑壳,哪敢跟酷哥您比?”
“两位爷,如果信过我宋提查,你们的热钱尽管投进来,我完全按照公司法,给你们分红。现在,昭披耶将军有股份,老爹有股份,班爷暂时没有,明天我就要拉他的股份。两位敢不敢往里砸钱?我还是按与昭披耶将军一样的比例分红给你们。因为你们做为大股东受法律保护,所有股东分红都平等的,没有职务高低之分。”
宋提查给他们倒满酒,双眼直视着他们,等着他们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