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回京的马车里玉玳把胤祐赶到前边去,把他塔喇氏给弄了过来,两人说是紧挨隔壁住着,可最近见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诶,这城外边住着是舒服,这都不想回去了。一想到府里那四四方方的天儿,我都觉得憋屈。”

当初五爷嘴上说是出来散心,说不定哪天就能怀上了,但到底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这几年一直没动静,五爷都有点灰心了,还想着要是实在不行,等这回后院两个侍妾生了,到时候抱一个阿哥给他塔喇氏得了。

可要不说有时候真就是换个地方就能有不一样的收获呢,前些天他塔喇氏老觉得身上不舒坦,睡睡不着吃吃不好的,还以为病了。哪知把人太医接到城外边来一瞧,居然是有了。

“嫂子,我看你是不想进宫吧。”玉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说来也算妯娌间的私房话,他塔喇氏一直搞不定宫里的宜妃,当初还住在宫里她就天天想搬出来,后来出宫建府,她也是一说要进宫请安就头大。

“谁说不是呢,这出了城之后就没去过宫里,这回回去还指不定什么样。”他塔喇氏的直爽开朗在宜妃那儿半点用处都没有,她是从心底里对自家婆母发怵,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宜妃往胤祺这儿塞人,她却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我倒是觉着不用担心,宜妃娘娘不就是一直操心孩子的事儿吗。现在你府上这一下子来着这么多孩子,说不定宜妃娘娘高兴还来不及。”玉玳真是这么想的,宜妃天天盯着胤祺后院不放,不就因为没嫡子吗,现在有了那还啰嗦什么。

“但愿吧。”他塔喇氏叹口气,抱着在自己怀里打瞌睡的子安轻轻的拍,“我啊,还是觉着你好,这宫里宫外都没烦心事儿,一转眼子安也都大半岁了,这回过年皇阿玛那儿应该也该把名儿给赐下来,到时候序齿上玉牒,你可就更稳当了。”

皇家刚出生的孩子都挺长时间没大名儿,就怕养不活立不住。现在子安眼看着越养越好,想来老爷子那儿应该当把名字给定下来了。“我这儿就胜在人少简单,左不过也就我一个人,也没法换了不是。”

玉玳从来不在这事儿上谦虚,这种假模假式的谦虚别人听了更烦。他塔喇氏被她还挺得意的样子逗得直笑,前边俩贝勒被迫挤在一马车里,听着后边的动静,对眼一瞧,都觉得自己挺委屈。毕竟马车里就这么点儿大的地儿,跟媳妇一起吧还别说有点别样滋味,这俩兄弟在一起能干嘛啊。

“这回过年进宫哥哥得拜托你件事,你嫂子这次好不容易怀上了,到时候在后宫那边,你让弟妹多顾着些。”胤祺想起这事就愁啊,自家额娘和太后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月份大了呢自己还能干脆就让他塔喇氏告假不进宫。可现在都还没显怀,这要是不去,往后他塔喇氏进宫的日子更不好过。

“放心吧,她们俩还不是老在一起的,肯定帮你把人看得紧紧的,行了吧。”这么多兄弟甭管后院闹不闹腾,那都对嫡子有执念,五嫂这回好不容易,老五要紧着呢。

但事实证明,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真到了过年这天,玉玳刚赶上在自己前边的他塔喇氏,就发现她身边多了个宫女,瞧着眼生,还是他塔喇氏凑到自己耳边说了,才知道是宜妃那儿专门派过来接人的。

“今儿怎么没把弘曙带进宫来啊。”年前康熙封笔之前,就把几个还没得名字的孙儿都给赐了名字,玉玳还记得刚知道的时候抱着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康熙也没见过自己这孙子啊,怎么知道他胖头胖脑像个红薯来着。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弘曙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并不知道自家额娘和阿玛为什么笑做一团半天直不起腰来。尤其胤祐,越看自己儿子越像个红薯,要不是没胆子都恨不得抱着儿子给他皇阿玛瞧瞧。

“这几天不是特别冷吗,胤祐就没让孩子出门,怕冻着了。”再是红薯那也是自家宝贝孩子,过年进宫事儿多呢,就不折腾孩子了。

“行,还是你心大。”刚得了老爷子赐的名字,各家谁不是拼了命的想带到宫里来,在老爷子面前混个眼熟。也就这两口子,跟别人家不同些。

今年过年特别隆重热闹,去年虽说气势挺足,但怎么说也都心中记挂着过完年就要出征的事儿。今年就不同了,噶尔丹也平了蒙古也来朝贡了,可以说对谁都是个好年头。

隆重热闹就代表了人多事多,等到玉玳能在太后宫里坐下来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就更不要说还怀着孩子的他塔喇氏。要不是宜妃半路让嬷嬷把人接走,这会儿还指不定什么呢。

“刚刚好在你一直在后边扶着我,还挡着风,要不我非得趴地上去不可。”每年过年都得跪在殿外祭祖拜节,冷风这么吹着实在熬人,胤祺胤祐挨肩兄弟,两妯娌就也什么都排在一起。今儿玉玳在她后边稍微斜着跪了点,就把大半的风都替她挡下了。

“嚯,幸好宜妃娘娘疼你,今儿这风冷得邪乎,我都快受不了了,何况你这还怀着孩子。”玉玳手里捧着暖炉,脚底还踩着一个,总算是缓了过来。正打算剩下这点时间就几人说说话,把时间打发完就得了,突然前边康熙宣布明年开出要南巡的事儿,消息又立马传到后宫来。

南巡的事儿在宴席上公布了之后,玉玳右手边的他塔喇氏就开始想,这回让后院的谁跟着出去。她现在怀着孩子肯定是不能跟出去了,那路上胤祺也总得有人伺候,要挑一个能干的能带出门的,还不能心太大的,这可把他塔喇氏给难着了。

然后左手边不怎么出声的郭络罗氏也难得插话进来,说是这回能出去一定要好好的散散心。她这话一出,几个妯娌面上点头附和,但心里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回他塔喇氏就是去园子里散心怀上的,她一怀上没嫡子的皇子又少了一个,郭络罗氏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玉玳看着她们各有各的打算突然有点慌,之前只想着可以出去玩,但是没把孩子给算进来,哪怕就是等开了春,弘曙也不到一岁啊,这自己要是跟着出去那孩子怎么办。可这些日子不光自己,就连那缺心眼的也早就想好一路两人要怎么玩,跟自己说了好些天了,现在跟他说出不去怕是要坏。

可这事不说也得说,晚上回府之后玉玳想了又想还是把这事给说了,“孩子还小总不能真扔给奶嬷嬷她们吧,要不我这回不出去了?”

说这事的时候胤祐正在泡脚,一听这话立马就站起来,光着脚就从就出来,直直冲到玉玳跟前,“不去了?”

“不是,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那你说怎么办。”玉玳被突然冲到自己跟前的胤祐吓了一跳,虽说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但是肯定是生气了的。

“不说了,没劲!”胤祐气鼓鼓的活像个河豚,当下脚也不泡就气冲冲的回里间去了。玉玳没明白怎么回事,屋里奴才也没明白,可又不能让他就这么气着不管,玉玳洗漱过后还是只能老实回去哄他。

但好话说尽人七爷就是背对着人不搭理,今儿累了一天,明天又还要进宫,玉玳躺着没多久睡意也上来了,正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才听着耳旁传来一句:就想着儿子,那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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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年初一照规矩还要进宫,两人刚一进咸福宫成妃就觉出不对来了, 往常干什么都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两人, 今儿竟然是一前一后进来的,尤其自己儿子, 跨过门槛的架势活像谁在后边赶着他一样。成妃和马嬷嬷相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眼里的疑惑,成亲好几年这还真是头一遭。

“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 昨晚从我这儿走的时候不还说怕今儿起晚了吗。”成妃绕过走在前边脸上笑得假模假样难看得要命的儿子,直接把玉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才又转头对胤祐说, “这么久不来, 不去瞧瞧你弟弟?”

胤祐这边屁股刚挨着椅子,这都没坐稳当呢, 就被自己额娘的话给惊着了。小十八才多大孩子,除了闷吃傻睡什么也不懂, 自己有什么好去瞧的。“额娘?”

“还不快去。”成妃懒得瞧自己儿子傻兮兮的样子, 他是平常在府里日子过得太好了, 一点什么小事不顺着他就能落了脸子。这也就自己惯着他, 要不新年头一天他这个样子,换个人哪怕是亲额娘也容不得他。

胤祐见成妃不是说笑, 大过年的也只能依着自家额娘,指了指手边的茶盏,让宫女替自己拿上,又起身溜溜达达出门往侧殿去。待到儿子出去了,成妃才问玉玳, “说说吧,他今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啊,许是昨儿个前边喝酒喝多了点,有点乏。”今儿是年初一,有什么事都不该在这时候说,昨晚那句话玉玳迷迷糊糊倒是听见了,可实在是累得睁不开眼还是先睡了。本想今儿早上把事儿跟他掰扯清楚,没想到这人气性还挺大,一早上任自己怎么服软,怎么商量他就是不搭茬。

“还想瞒着额娘,自己的儿子什么样额娘还能不知道?”如今有了小十八,成妃大半的心思不得不放在小儿子身上,可大儿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心尖尖上的那块,哪能不要紧啊。

玉玳看实在瞒不过去,只好把昨儿晚上的事儿给成妃说了。她知道胤祐这又是小性儿犯了,可这回为了什么啊,儿子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天天的不也抱在手里宝贝儿长宝贝儿短的。现在扔儿子一个人在府里,当爹妈的拍拍屁股出门玩去了,这事说出去像话吗。

玉玳不明白,但听了个大概的成妃却十分清楚胤祐气在哪儿了。“这事要是额娘说是你的不是,你心里是不是还得委屈啊。”成妃拍拍玉玳的手,没让她说话,“这事的确是你的不是,弘曙还小你这个当额娘的自然放心不下。可你就没想过你要是不跟着去,胤祐一个人在外边这么久怎么过。”

“胤祐既是选了守着你过日子,你也得多顾着他些。”小十八还这么小,这次出去自己是肯定不能跟着去的。若是玉玳再不去,府里又没别的能伺候的人能跟着,怎么?还真让他贝勒爷光棍一个,在外边那么久啊。

成妃说的玉玳的确没想到,她心里只想着出门肯定要带奴才,那么多人伺候呢,胤祐这么大个人,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额娘,媳妇是真没想到这儿去,是媳妇思虑不周了。”

“奴才跟媳妇哪能一样,我不去你也不去,万一在外边有什么事儿,他就是想找个商量的体己人都没有。”奴才到什么时候都是奴才,就是奴才想为主子分忧,也得看主子愿不愿意用。况且若是真用上了,到时候愁的不还是她吗。

“那弘曙到时候怎么办呢?”也不知道是成妃说得在理儿,还是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想去出去的,又或者其实自己也放心不下侧殿那憨货。总之,没几句话玉玳就心软改主意了。

“到时候你把孩子送到宫里来啊,我这儿什么都有,还有十八跟他侄儿作伴,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成妃没想到平常挺聪明的孩子,怎么就没转过这个弯来。人家都是想跟着出去,家里爷们还想方设法拦着只想出门放纵去,自家倒好,儿子死磕媳妇身上,媳妇倒是心大得很。

“那到时候可就烦着额娘了。”玉玳有点不好意思,成妃生十八的时候本就不轻松,这半年咸福宫康熙也来得不多,现在人康熙要带着一溜漂亮年轻宫妃出门玩去,儿子媳妇还要把孙子给她留下,这可真是够可以的。

“我不烦,有弘曙进宫来我高兴着呢。”到底是长孙,成妃哪有烦的时候,“再说了咸福宫这么大的地儿,这么多奴才我就只管看着我孙儿,累不着我,这事可就这么说定了啊。”

话说到这份上,玉玳就是不同意也不行了。成妃见玉玳点了头,自然就高兴了。但侧殿的醋王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家额娘替自己助攻了一把,他坐在侧殿手里抱着弟弟,少了刚刚在成妃跟前的掩饰,脸色正是难看得紧。

十八这儿除了奶嬷嬷和丫鬟们之外,郑嬷嬷也时常守在这边。郑嬷嬷是咸福宫资历最深的老人儿了,胤祐生下来也是郑嬷嬷带大的,从小看着长大孩子有什么不高兴,她都不用问,瞧一眼就知道。

“嬷嬷,你别问了,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要操心操心这小子吧。”胤祐知道郑嬷嬷是好心,可自己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儿子争宠,说出去丢人不。

“行,主子爷不说奴才就不问了,您今儿想吃什么,跟奴才说一声,待会儿中午饭奴才给您做。”自己带大的孩子什么脾性郑嬷嬷一清二楚,这会儿他不愿说那就谁问都没用。

“想吃包子,酸菜的。”一说吃酸菜包子,那就真只能郑嬷嬷亲手做了。别看这玩意看着简单,甚至一贝勒爷大过年的就想吃个包子,说出去好像还有点寒掺,可咸福宫里的人都知道,郑嬷嬷做的酸菜大包子那可是一绝。

“得了,那奴才就先去厨房准备去。”郑嬷嬷祖上是关外的,从小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在家里就喜欢跟着自家大人在厨房里转悠。后来进宫到了咸福宫,更是靠手艺得了主子的青眼。当初胤祐在阿哥所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就全靠郑嬷嬷的手艺开开小灶,才算解了馋。

十八虽说还小,但这么点儿大就能看出是个机灵孩子,随便拿个能出声的物件在手里逗他,他就知道眼睛跟着滴溜溜的转。胤祐心里存着气儿不想过去看玉玳那冤家,干脆就倒在侧殿炕上,陪自己弟弟玩。

侧殿的炕烧得暖和,昨晚玉玳睡了之后胤祐一个人生闷气,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被热炕一熏,还真就睡过去了。等到都要吃饭了,正殿那边来找,看着躺在炕上一大一小俩兄弟睡得特香的样子,几乎都笑出声来。

包子是临时现做的,等上桌的时候玉玳都吃了快一碗饭了。“郑嬷嬷,包子这么大啊。”这是郑嬷嬷给胤祐留的私房包子,平时基本不怎么做,所以玉玳也没吃过。

“又是他想一出是一出了吧。”成妃一看这酸菜包子就知道肯定是胤祐点的菜。这东西瞧着容易做起来也费工夫,尤其面胚子和拌五花肉和酸菜的香料只有郑嬷嬷会。

面胚子要松软好吃还香,那和面的时候就得下大力气,宫里有那小太监想跟郑嬷嬷学,反正学来学去也没见学会。香料更是少一分淡了多一分又齁,总之这就是个除了胤祐想,要不郑嬷嬷也不愿做的菜。

“娘娘,今天年初一呢,难得主子爷有想吃的,这不一会儿就好了。”刚出锅的包子看上去又香又好吃,玉玳想吃又觉得一个吃不完,虽说宫里边每餐都得剩下不少,但玉玳总觉得到了自己碗里的没吃完,就是不高兴。

胤祐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媳妇和额娘已经把南巡时候弘曙的归属问题说定了,还自顾自的怄气不肯搭理玉玳,她们几个一唱一和的他也不插嘴。正准备伸手拿个包子,没想到玉玳就把手里的大包子一分为二,朝他这边递过来。“我吃不完。”

胤祐想说吃不完就剩下,可递都递到手边来了,又实在狠不下心驳了她的脸面。玉玳难得这么服软见他老不伸手接,也觉得有点面上挂不住,正想把手收回来,手里的包子就被人给拿过去了。

包子再好吃,也不如身边这人口嫌体正直来的让玉玳高兴,她借着有桌子挡着,把手伸到他那边轻轻的挠了挠他手心,想立马收回来却被他反握住不放。急得她挣扎好几下,还是成妃注意这边动静了,胤祐才把人给放开。

两个孩子这些小动作只有他们自己觉得没人看出来,成妃也懒得戳穿他们。自己儿子难得占上风,就让他再高兴高兴。吃完饭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两人刚开始都绷着没说话,还是玉玳看着他侧脸看了好几眼实在忍不住,才举手投降。

“南巡的事,额娘跟我说过了。”玉玳不顾他冷着一张脸,“这回是我想左了,我都跟额娘说好,到时候就把子安送到宫里去,我安安心心陪你出门,好不好。”

胤祐没想到还能这么转折,平时两人吵架多是自己先服软,反正自己是爷们,哄着些她也是应当的。但这回他就是不情愿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你知不知道我气你什么。”

“知道。”玉玳就怕他不说话,只要还愿意说话那便什么都好说,“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你跟着皇阿玛出去也不轻松。额娘去我也不去,这一路就你一个人特别不好。”

“不对。”这话在理儿但胤祐要的不止是这个话,“爷气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玉玳被他这句不对都给说蒙了,两人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吵的吗?昨儿晚上不还说偷偷摸摸在自己耳边说了那些吃醋的酸话,怎么现在又不对了。

“爷就说一次,你可听好了。”玉玳懵懵懂懂的样子胤祐瞧着有气又好笑,“你是爷的人,其他人甭管是谁,哪怕就是咱们儿子,也得排爷后边。你心里最要紧的那个人只能是爷,什么事你得先想着爷,清楚了吗。”

嚯,这话说得可够霸道的。歪理邪说听得玉玳一愣一愣,“你……”玉玳想反驳,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凭心而论,自己也想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呢。

“我什么,行不行你想好了再说,别说爷欺负了你,让你做了违心的事儿,爷倒也不惜得勉强人。”胤祐扭脸看着车帘露出的一点点缝,不敢转头看她。

“行,往后啊,谁也迈不过咱们七爷去。”玉玳看着他侧脸和他微微发颤的睫毛突然就想通了。这辈子不可能只求他一心一意对自己,自己又把握着心不全交出去的事儿,不就是把人往心尖尖上放吗,自己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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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说定了要跟着去南巡的事儿,玉玳还没过完十五就开始忙起来。府里多的是要收拾处理的事儿, 出这么老远的门, 该带谁不带谁那都得安排妥当了。

府里这回是留许晋忠看家,马云祥虽没有许晋忠那膀子力气, 但脑子还是比他活泛,带到南边去正合适。罗衍和秦岭这回胤祐都带上了, 罗衍从小被养在府里没出过远门,这回胤祐答应把人带上, 听说小孩儿激动得一晚没睡。大半夜的去秦岭那边找人喝酒, 喝醉了还非要赋诗一首, 要不是秦岭现在还叫他声先生,非得把人扔出去不可。

玉玳这边除了杨梅, 其他仨护法全带上了。为了这杨梅还噘嘴不高兴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玉玳应了她回来一定给她带新鲜玩意儿, 才把小姑娘给哄出个笑模样。有时候玉玳都觉得自己颇有渣男风范, 人家挑后院侍妾自己挑丫鬟, 谁去谁不去, 那都难着呢。

说这话的时候,玉玳正约了几个妯娌来府里喝茶赏雪, 顺道把该签的契书给签了。毕竟等雪一停一开春,大家就要一起出门旅游去了,之前说好的生意不能落下,那就只好趁这段时间把细节都给敲定才行。

“嫂子,您可别在我们跟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我现在真是后悔不该随着我家那位的性子,平日他说要领个人回来,我就从来没说过个不字。”九福晋董鄂氏在这上边那的确是出了名的大方,她嫁给胤禟之后陆陆续续抬进贝子府的侍妾最少也得有七八上十个了吧。

“那时候我反正想着,这一个也是养十个也是养,只要是后院还在那儿就没个清净的时候,人多人少的我真不在乎。”可这回说要去南巡,一个个的心思全都活泛起来,不是想法子求到自己这儿来,就是趁胤禟去后院的时候缠磨他,一天天还不够她们闹幺蛾子的。

“你们说我这好不容易捞着个机会出门玩去,还能带上她们来膈应我吗。”董鄂氏也是真被闹烦了,这会儿说话一点都不想顾忌,但这话真是心里话,其余几人听了没有不点头的。

“可不是嘛,我这回是赶不上了,之前还想着府里到底谁跟着出门好,哪知道这回皇阿玛下了旨意,让老五留在京城看家,倒是省事了。”他塔喇氏之前着实愁了好几天这事,要知道这回宜妃也是要跟着出门的,这要是跟着胤祺出门的人没选好,回来又是自己吃挂落。

没想到早两天康熙选定了在京城守家的人,居然是老大老三和老五。这三人谁都不挨着谁,老爷子留他们下来还真是不好说是什么意思。但他塔喇氏不管那些外边的事儿,府里如今好几个有孕的,他不出去正好,里外里都是自己省心。

“你也别想多清闲,到时候我们在外边,商队路上有什么事儿,送信回来可都是送到五贝勒府上去。”商队的事,最上心的莫过于玉玳和胤禟,两人一个比一个好银子,且着急这事呢。

“放心吧,这回你那儿不还把山海楼的掌柜给派出去了,叫,叫陈什么来着,听说可是个人物。”陈玄枳的名字或多或少都被这几个贝勒爷记住了,一是因为他能干又长得好,别瞧都是男人,可长得好的就是占便宜。用胤禟的话说那就是,每次陈玄枳去他那儿回话,瞧着那干干净净的模样,都更愿意听一些。

二就还是因为他跟富察家二姑娘那事,这么多年了一直拖着不黑不白的,从最开始指指点点,到后来当个热闹瞧,在到如今听说各个赌档里都开了盘口,就看这位爷到底什么时候停下脚来安身立命。

“快别说这事了,我这回真没想把他也放出去,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这下可好一跑几千里远,万一路上再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富察家那位不得上门闹死我啊。”

玉玳这真是心里话,去年八月节的时候富察家二姑娘自己见过一次,那话里话外都是真着急了,三句话不离陈玄枳,就是想自己也帮着敲敲边鼓,让他低个头随便找个门路入了旗,好早些成家。

但陈玄枳那性子哪是旁人劝得了的,这不劝没劝成功,反而把人推得更远了。自己这边刚把商队拉起来,人家就上门来毛遂自荐,非要也跟着去。刚开始自己没让,不说富察氏那边,就是山海楼也离不了人啊。

可不让那货就天天来府上求,也不多说别的,就把山海楼如何如何安顿好了从头到尾说一遍,反正说到底就是要去。玉玳知道他这是真被富察氏逼急了,想出去躲躲。自己有心撮合吧,又抵不过他的执拗,最后还是偏心了自家人点头答应了。

“嫂子,那人我见过,我大胆说一句您别介意,都三十好几了也没蓄须,打扮得那般招人模样,瞧着就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您怎么就这么看重他了。”董鄂氏跟着胤禟见过陈玄枳一回,是长得好,可董鄂氏不是个看重模样的人,要不然老九长得也好,她不一样也随他弄多少侍妾回来嘛。

“怎么说呢。”刚知道有陈玄枳那会儿胤祐也这么问过,陈玄枳这人身上总有股子邪劲儿,放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浪子,说不定更招女人喜欢。但放在当下,却不是什么能拿出手的优点。

“他那一身的毛病我也知道,谁家男人要他这德行不愁死也得气死。可他有一点好啊,这人脑子聪明胆子大,但是又有分寸。我到底不像你家老九是个爷们,外边好多事等我知道再定夺,黄花菜都凉完了。”

别的掌柜再是老人儿了,可帮主子做事秉承的都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规矩,只有他不一样,敢办事也敢拿主意,但又分得清轻重,这几年自己生意做得好,他占首功。人嘛,就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他□□上一团糟,但也不妨碍在别的事儿上出类拔萃,玉玳能用得着他,也就行了。

这话说得几人都不住点头,尤其乌拉那拉氏听了感慨颇多,自家那位爷就是抓得太紧,手底下哪怕有能干人,四爷也不可能这般放手,这么一来累的苦的不还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