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林非鹿:“…………”

干嘛呀!拆台啊!

正噘嘴,又听她淡声道:“只是年轻时受了伤,伤到筋脉,天气一冷就会疼,所以需得暖和一些。”

林非鹿起先还疑惑,这样的奇女子,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不当,入宫来做什么。现在听她这样一说,才骤然明白,这大概就是原因了。

她三言两语说得轻便,但伤到筋脉,连冷天都受不了,想必伤势很严重吧。

林非鹿顿时又心疼又遗憾。

奚贵妃瞟了她两眼,放下茶盏:“你做出这幅表情是要做什么?出去踩桩去!”

林非鹿:“……踩桩?”

奚贵妃略一示意,宫女便领着她往外走去。走到旁边的小院,林非鹿才看到空旷的院中竖着许多根木桩,高矮不一,呈不规则排列。

林非鹿顿时有点兴奋:“这就是传说中的梅花桩吗?!”

奚贵妃挑眉:“懂得还挺多。”她懒洋洋的声音从殿中传出来,“上去站半个时辰再下来。若是中途掉下来,就从头计时。”

林非鹿心想,这可比扎马步轻松多了!兴致勃勃地爬上去,结果站了还没两分钟就摔下来了。

好在地面是泥地,不至于擦到磕到,林非鹿灰头土脸,再次默默爬了上去。

没多会儿又摔了下来。

就这么反复了很多次,整个人都摔成小泥娃了。

林非鹿:回去之后平衡瑜伽该练起来了。

最后她颤颤抖抖勉勉强强在桩子上蹲满了时间,下来的时候路都快不会走了,有种踩在云端飘着的感觉。

奚贵妃看着萌哒哒的小豆丁变成了灰头土脸的小泥娃,神情还是淡淡的,但眼角像藏着笑,有种飒意的风情,“明日再来。”

林非鹿乖乖告退。

锦云宫虽然又大又豪华,但其实它的地理位置并不好,有些偏僻。对于后宫妃嫔来说,越是靠近林帝的养心殿,位置越好,锦云宫就离养心殿很远。

不过偏僻就清静,冬天的痕迹已经渐渐消退,春意悄然而至,路边的花草树木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她一路看着新生的花花草草,心情都愉悦了很多。

经过三岔路时,林非鹿看到不远处那片翠竹林也郁郁葱葱,经过风雪的洗礼之后,愈发的青翠。

锦云宫离养心殿很远,距离宋惊澜的翠竹居倒是蛮近嘛。

她也很久没见小漂亮了,高高兴兴地转道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翠竹居,就在竹林里遇到了正跟天冬一起挖春笋的宋惊澜。

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他意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视线,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身朝她走来:“五公主这是刚滑完泥回来吗?”

林非鹿想起上次的滑雪,抓了抓脑壳:“不是啦……我在跟奚贵妃娘娘习武呢,这是踩梅花桩摔的。”

宋惊澜惊讶地挑了下眉,倒是没说什么,而是将手中挖春笋的刀递给天冬,然后自然而然牵过了她脏兮兮的泥手,温声说:“走吧,去洗一洗。”

然后林非鹿就傻乎乎被他牵进了了翠竹居。

宋惊澜让她在屋内等着,然后转身去倒热水。端着水盆回来时,小姑娘却从屋内跑了出来,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眼睛弯弯地说:“把水溅到屋子里就不好啦。”

宋惊澜笑了下没说话,走过来将水盆放在一旁,然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他拿起盆里的帕子稍微拧干了水,一手按住她的小脑袋,一手拿着帕子帮她擦脸。

林非鹿有点不好意思:“殿下,我自己洗。”

他笑了下:“你手脏,越洗越脏。”

林非鹿噘了下嘴,趁着他给自己擦脸,两只小手不安分地往前伸,抓住他的白衣服后,使劲蹭了两下。

宋惊澜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小手印,又看了眼坏事得逞摇头晃脑的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眸笑了笑。

第38章 【38】两更合一

小漂亮温柔惹人爱, 林非鹿心安理得地享受完他的照顾,换了两盆水后,泥娃娃终于又变回了瓷娃娃。

此时天冬也提着挖好的春笋回来了, 宋惊澜便吩咐:“拿篮子给五公主分一些。”说完又转身对林非鹿道:“这笋清脆可口,公主若是喜欢, 下次让宫女过来拿。”

内务府总是克扣翠竹居的吃食,他住在这片竹林边上, 每年春天倒是可以尝到新鲜的竹笋。

林非鹿高高兴兴应了, 落日还未倾斜, 她也不着急回去,跟着宋惊澜进屋时,发现屋内又冷冰冰的,没有碳炉取暖。

她顿时问:“殿下的银碳用完了吗?”

宋惊澜正用热水冲花茶给她,闻言温声道:“没有,只是雪化了,天气开春,已经不大冷了, 打算将剩下的留着明年用。”

听得林非鹿心里怪不是滋味。

小漂亮多像冬天存粮的松鼠啊!这就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啊同学们!

她接过热茶杯捧在手上,眼眸被茶雾熏得湿漉漉的:“银碳放到明年受了潮就不能用啦,明年冬天我再给殿下送新的来。”她小大人似的拍胸,一副“我罩你”的语气:“不是还有我嘛!”

宋惊澜温朗一笑, 抬手替她拂去头顶的一片碎竹:“嗯,听公主的,一会儿我就让天冬把碳炉点上。”

林非鹿美滋滋点头, 又同他说了会儿去行宫度假遇到的趣事,比如在山上捡到一只小狐狸。

宋惊澜也不嫌她话多,她说话时他便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温柔又认真。

林非鹿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人在你说话时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倾听,那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以前就最受不了这样温柔的男孩子,渣都不渣这样的,因为舍不得迫害。

于是宋惊澜就发现小女孩雪白的耳根悄悄爬上绯红,自己止了话头,告别之后提着春笋哒哒哒跑走了。

天冬在一边好奇地问:“殿下,五公主是害羞了吗?我看到她耳朵红了。”

宋惊澜扫了他一眼,这眼神并不冷厉,但天冬还是脑袋一缩,乖乖闭嘴了。

随着大地回春,冬日的气息越来越薄弱,终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彻底失去踪迹。春日的阳光虽还带着些凉意,但宫中众人基本都换下了冬衣。

林非鹿也脱下了她的可爱无敌战袍——红色斗篷,换上了萧岚给她做的漂亮小裙子。如今明玥宫不缺锦缎,萧岚换着样式的给她做裙子,女人永远不嫌自己的衣服多!女孩子也一样!

她的生日在春末,过完这个春天,她就六岁了。往年生日都是萧岚几个人给她过,煮碗面就算是庆祝了。但今年肯定不能再像往年那样随意。

彭满在林帝身边伺候多年,是个心思玲珑的,最会揣摩圣意,开春之后便在林帝耳边提了一嘴,说五公主的生辰快到了。

林帝回想之前那五年自己对小五的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内心泛起了一丝丝愧疚,当即大手一挥吩咐下去,今年五公主的生辰宴必须大肆操办!要办得响亮!办得盛大!

这宫中许多人都没见过朕乖巧可爱的小五,天下百姓更有甚者连他有个五公主都不知道。趁着这次的生辰宴,让小五亮亮相,也算给她正名。

于是宫中提前两月便开始为五公主的生辰宴做准备。皇宫众人得了这个讯号,都知道这五公主如今是当宠了,再不可同日而语。

但令人奇怪的是,林帝这宠爱就只给五公主一人,半点都不分给生她的岚贵人。而这五公主也甚是奇特,能得陛下宠爱必然聪明伶俐,却从不为自己母妃说上半句话邀宠。

宫中心思各异,有的遗憾有的旁观有的幸灾乐祸,但对当事人没有任何影响。

萧岚就不用说了,本来就不爱出门交际,现在出门遛弯也不担心会受到刁难,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林非鹿在前不久得了林帝入太学读书的旨意,正高高兴兴地准备上学呢。

大型npc聚集地,她来了!

上学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从幼儿园念到研究生,如今又要在不同的时代体验一回,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一般人都要配书童或者伴读,林非鹿没要,只让萧岚给她缝了个小书包,装上内务府送来的笔墨纸砚,等太学第一天开学,带着松雨先去长明殿叫林景渊起床,然后再跟他一起去上课。

林景渊打着哈欠,迈着沉重的步伐,忍着内心不想上学的痛苦,看着旁边蹦蹦跳跳的五妹,郁闷道:“也不知道去上学有什么好开心的,哎,你都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林非鹿背着小书包笑眯眯的:“上学就是很开心啊,可以读书写字,答疑解惑,还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

林景渊瞬间清醒:“哪有什么新朋友,都是一群与我不相上下的纨绔!你去了离他们远一些,挨着我坐!”

林非鹿:…………

你倒是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

到了太学,周围这些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们果然通通一脸痛苦,不想开学还是真是古往今来逃不掉的灾难。

下人不能入殿,走上台阶之后松雨便去偏殿候着了,林景渊牵着林非鹿的小手,背脊挺得直直的,把周围悄然打量的目光全都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比起大皇子和太子,众人其实更怵这位顽劣蛮横的四皇子,都赶紧收回目光。

林非鹿觉得他要是生在现代,那必然是个校霸。

宫内宫外消息互通,其实大家都早已知道五公主得了圣宠,被陛下赐了入太学读书的资格。他们年前就见过这位常陪在四皇子身边的小公主,瞧她总是乖巧笑着,对她印象还是挺好的。

只是跟四皇子在一起时,就像恶霸和民女一样,令人心痛。

在太学读书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还有一些格外受林帝重视的朝臣的子女,但殿内的座位却并不按照身份地位来排。

靠后的座位极为抢手,除了那几个好学的,没人愿意坐在前排,比如林景渊和奚行疆的座位就在倒数第二排,林倾和林廷的则在第一排。

此时铜钟还没敲响,上课时间没到,殿内闹哄哄的,像极了寒假开学后的班级。

林景渊一进去便把同桌奚行疆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另一边的空位,然后把林非鹿按在了奚行疆原本的座位上,“你就坐这!”

林非鹿环视一圈,自己大概是太学内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一个,这古时的课桌不比现在,都是那种低矮的案几,人则跪坐在蒲团上,她往那一坐,小小的一团,案桌都快比她高了,啥都看不见。

林景渊还怪得意的:“这样多好啊,随便你吃东西还是睡觉,太傅都看不见。”

林非鹿:“…………”

这个校霸加学渣!!!

林倾恰好从外面进来,听这话毫不客气斥责道:“胡闹!五妹一心向学,哪像你这般不上进!”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五妹好学又熟读古文的,俯身把林非鹿从蒲团上抱起来站好,又拎过她的小书包,“到前面来。”

林景渊嘴噘得能挂水桶了,又不敢跟自己三哥叫板,目光幽怨地看着林倾把林非鹿拉到了前面。

众人一看五公主身边的人换成了太子殿下,这下不怕了,纷纷上前来请安行礼。

林非鹿歪着脑袋看他们,任谁来问都甜甜一笑。

在太学读书的公主只有长公主林念知和四公主林琢玉,长公主刁蛮,四公主木讷,以前那位三公主更是不讨喜,如今这位乖巧可爱的五公主简直令人意外又倍生好感。

不过一小会儿时间,林非鹿就认识了不少人,什么丞相家的二公子,皇叔家的堂兄,姑姑家的表姐,这古时的家族人员构成太复杂了,她觉得自己需要画一个树状图来梳理这些人物关系。

虽然太学的官员早知五公主要来上课,但想着不过五岁大的小女孩,来这也不是真的求学,便把她的位置安排在靠后的地方,跟另外两位公主挨在一起。

就像转学生来了新班级前面没空位一样,太学前排暂时也没有林非鹿的位置。

林倾看了一圈,出门去吩咐官员重新给五公主排位,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非鹿抱着自己的小书包,乖乖坐在了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上。

那位置四周的案桌都隔得远远的,像被单独孤立出来,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