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她比月光倾城 衮衮 3092 字 25天前

乖乖,不是林总的女朋友啊,还发消息骂他,疯了吗?

比起他的慌乱,当事人倒是沉着,由始至终都抱着双臂,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眉眼藏在碎发阴影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薄唇抿直,散发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可怕气场。

何嘉言艰难地咽了下喉咙,端起剩下咖啡杯想遛去厨房避风头。那尊大佛忽然动了,他吓得一哆嗦,剩下半杯咖啡也祭了会议资料。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沙发上的男人却没生气,低头笑了下,露出一口灿白整齐的牙,松了松颈骨,修长十指轻轻放在键盘上,不紧不慢地敲着:

【有多坏?】

【嗯?】

何嘉言:???

有什么高大伟岸的东西,在他心里轰然倒塌了。

*

惊呆的不止何嘉言,还有姚光。

离开柏萃,姚光憋了一肚子火,又累又饿,找了家重庆火锅店,准备以火克火。收到消息时,她正捏着筷子,把一根蔫巴巴的青菜当成林霁尘死死摁在锅底涮。手一抖,手机差点掉锅里。

al是谁,姚光其实并不知道。

认识他,也完全是个意外。

那年妈妈刚走,爸爸不知道在哪。

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姚家的别墅很大,只是大到容不下她一个小小的家。

后来她就被爷爷接去了东京,再后来,医院就成了她半个家。刺鼻的消毒水、四四方方的窗、窗缝中倔强生长的爬墙虎……那是她全部的世界。

医生每天都会问她,天是不是蓝的?

多蠢的问题啊,天当然是蓝的,至少……她希望如此。

她越来越不喜欢跟人说话,爷爷来了,她至多也就笑笑。医生鼓励她敞开心扉,给了她这个q/q号,说是一个跟她同病相怜的人,可以试着跟他聊聊。

荒唐,跟最亲的人都不愿提的事,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说?

姚光没当回事,直到有天,al主动发来了个变魔术的小视频。

视频里他没有露脸,魔术的过程她也忘得七七八八,唯有最后那个定格画面一直存在脑海里,像是小刀镌刻上去那般,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寂静的黑暗中,他掌心洁白干净,捧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像捧着一颗滚烫的心,虔诚地奉至她面前。

魔术都是骗人的,她知道。

可那个时候,她的视线就是没法从那团火上移开,就像沙漠中口干舌燥的人终于瞧见一湾泉眼般,眼泪很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变这个魔术,手会不会疼?

他总不假思索地说“不疼”,可姚光后来问了很多经验老道的魔术师,都说会疼,尤其是刚学会的新人。

但他还是坚持说不疼……

那团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亮在了她心间,像《千与千寻》里会跟人鞠躬问好的独脚灯,领着她走过最晦暗荒芜的两年,直到现在也从未熄灭。

而今再回忆那段时光,她也不觉得苦,甚至还能品出一丝甜。

这个世界或许荒唐,却是他让她相信温柔的力量。

可等她出院后,al的头像就再没亮过。

今天也是凑巧,她打不通温寒和薛茗的电话,戳开q/q发现他在线,就试着发几条消息过去。本是不抱希望他会回的,没想到……

【有多坏?】

【嗯?】

不仅回了,说的居然还是这样两句话!

姚光脸贴屏幕,一字一字反复看。

轰烈的背景音从她世界逐渐远去,耳蜗发紧,仿佛他就在她耳边呢喃。

舌尖自下往上,分三步,轻轻落在齿间。吐息阵阵,辗转着别样的缱绻深浓,最后随一声低醇散漫的鼻音旖旎收梢,余音百转千回。

心头沉睡多年的小鹿被唤醒,缓缓睁开眼,蹄子一扬,灰败的世界顷刻间鸟语花香。

哎呀好热啊,这家店的空调是不是坏了呀!

姚光使劲摇着小手扇风,抓起冷饮往脸上贴,待平静下来,抱着手机跟al控诉这两天林霁尘的罪行。

姚光:【你说,他是不是特别该死?还为民除害?我让他跪下喊爸爸!】

al:【嗯,是很该死,不过喊爸爸就算了。】

姚光:【为什么?】

al:【他爸爸没你可爱。】

小鹿猝不及防撞开朵花,姚光捏紧手机,嘴角控制不住疯狂上扬。

这多会说话呀,比那该死的林霁尘好十万八千倍!干嘛不多说点……

嘟着嘴娇哼了声,她敲字:【看你面子上,我姑且原谅他了。听说他最近在相亲,我就祝他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

屏幕另一头,“不孕不育”的某人眉梢狠狠抽了两下,随时能写一篇《农夫与蛇》的八百字读后感。

会议正值中场休息,他索性摘了眼镜倚回沙发,阂上眼眸,修长的手指揉着鼻梁。

灯光从头顶直直洒落,勾勒出清俊的侧脸线条,喉结清晰地滚动,像冬日里的冰棱尖,渗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片刻,他轻声笑了下,指腹缓慢擦过嘴唇。

低沉的嗓音酿起宠溺的笑,透着近乎纵容的无奈。

“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有天,尘锅看见某人身后的无数追求者,冷笑:“我总觉得,你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

姚小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哼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

评论这回是真过30了!爱你们!!!(*^3^)

我不惨呀,真的。你们看,别的太太都不敢说给所有人发红包,因为很有可能就直接倾家荡产了,像我就从来没有这种烦恼(狗头)(狗头)(狗头)

第4章 第4轮月

两人聊了很久,汤底沉下去一层,金属锅壁印出一圈橙红汤沫。

al话并不密,通常都是姚光巴拉巴拉说一堆,他简单回两句,绝不多说,好像多打几个字会上税一样。

不过内容却倒是不敷衍,而且回得又及时,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金句,逗得姚光捧腹大笑,可见是个有趣的人。

姚光:【我爸停了我的卡,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这话是夸张了些,但也差不多。温寒转来的钱也就够她付房费,刚刚点菜的时候,她都没敢往荤菜上瞄。

想她过去也是被惯着长大的,姚山虽然不管她,但零花钱给得很够,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对钱也没概念,许多东西买来也不用,就直接压箱底了。哪像现在……

姚光无声地吸了吸鼻子,眼皮耷拉着,委屈巴巴,指尖来回抚摩那个不起眼的系统头像。

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她一定认识。

昨天她之所以对那袖扣男这么执着,也是因为怀疑他就是al。没办法,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可无论她怎么试探,al都不漏半点口风,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他也住北城。

到底会是谁?

灵机一动,姚光抓起手机噼里啪啦敲字:【求收留(可怜)(可怜)(可怜)】

点击发送,她脸贴屏幕,一瞬不瞬地盯着对话框左侧的头像。可大半天过去了,什么也没蹦出来。

意料之中的事,姚光也没太难过。

记得刚出院那会儿,她缠着al要地址,想见一面。结果人家当天就闹失踪,从此再没出现过。这回要再把人吓跑,下次聊天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姚光连忙转移话题:【好饿,想喝奶茶恰火锅。】

发完她反应过来。

大夏天吃火锅?

什么土味尬聊??

虽然她现在真的在吃……

可这怎么看怎么像心虚扯出来的借口,但这时候再撤回来就只会显得她更心虚,怎么办!

她正为难,手机忽然响了。

【我朋友开了家火锅店,店名叫“烧”,味道不错。可以去那吃,东西随便点,记我账上。】

似一阵春风拂过,心头的枯枝再次花开。姚光屏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小心翼翼地摁,指尖控制不住微抖:【记你账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

但显然,这种小聪明根本骗不过他。

【写al就行,他知道。】

“哦……”

姚光瘪瘪嘴,手机锁屏丢到一边,说不失落肯定是假。余光滑过墙上的招牌,富有设计感的“烧”字赫然映入眼帘。

呵呵,世界可真小。

像在发泄一般,她冲边上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把刚才舍不得点的荤菜都叫满,还要了一大桶黑啤。

她酒量并不好,但人都有个毛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把空虚感错当成酒量。于是酒喝了不少,心还是空空荡荡。

店里的背景乐换成了忧郁的蓝调,窗外应景地飘起细雨,淅淅沥沥。玻璃很快浮起水雾,远远近近的霁虹被稀释成大小不一的光晕,有种喧嚣而孤寂的美感。

姚光忽然想起初中那会儿,她赌气离家出走,被误锁在学校废弃的体育器材室的事。

那是个大冬天,夜黑得可怕,器械横七竖八藏在里头,就跟现在窗前这些树影一样,在风中剐蹭着,如魍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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