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封炎在,他是一定不会让妹妹受惊的!
端木纭笑吟吟地看着端木绯,“蓁蓁,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端木绯今日穿着一件樱草色绣银月青莲的襦裙,一头青丝绾成了双螺髻,还没戴上发饰,端木纭有些手痒痒,打算去给妹妹挑件首饰搭配,就在这时,紫藤打帘进了内室。
“大姑娘,四姑娘,有人送礼来了,是两盏兔子灯。”紫藤屈膝禀道。
绿萝就跟在她身后进来了,手里拿着两盏精致的兔子灯。
这兔子灯是用淡蓝色的琉璃烧成的,精致可爱,大概不过寻常兔子的大小,阳光下,半透明的琉璃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流光溢彩,看得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身不得移开眼。
碧蝉目光发亮地盯着兔子灯,不由发出惊叹声:“这琉璃兔子灯要是点亮了,肯定更好看。”
端木绯眨了眨眼,凝神看了这两盏琉璃兔子灯一会儿,这两盏灯就不是普通的物件,照她看,十有八九是贡品。
紫藤一脸古怪地又道:“门房说,是曾公子让人送来的。”
端木纭先是怔了怔,然后就笑了。
这一笑,像是那阳光明媚的春日,喜悦从心底溢出,令她整张面庞就像是发光般,熠熠生辉。
端木绯看着端木纭那明媚的笑脸,怔了怔,忽然就福至心灵了。
难道说……
她心底浮现某个可能,抬手做了个手势,几个丫鬟就退出去了,留下那两盏琉璃兔子灯还放在窗边的方几上。
端木纭根本就没注意到丫鬟们退了出去,纤长的手指在那琉璃灯上轻缓地划过……
“姐姐,”端木绯托着下巴,看着与她相距不过咫尺的端木纭,问道,“你的心上人是岑公子吗?”
吾家有女已长成啊!
端木绯看着她的漂亮姐姐,一不小心就被迷了眼,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最近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天天都有人上门向祖父给姐姐提亲。
姐姐的婚事,祖父一贯是要问姐姐自己的意思的,姐姐都拒绝了。
昨天她在外书房里还听祖父唉声叹气,抱怨外祖母没好好帮忙打听姐姐的心上人。
“……”端木纭的手指停在了兔子灯的长耳上,长翘浓密的羽睫微微颤了颤,脸颊上如同染上了胭脂般红润。
她抬眼对上了端木绯黑白分明的大眼,眸子里润黑而沉静,宛如一片无垠大海。
“是啊!”
她坦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更盛,明艳不可方物。
端木绯虽然是忽然灵机一动有了这个想法,可是当她说出口时,就已经觉得十有八九不差了。
“姐姐,你要嫁岑公子吗?”端木绯再问道,心里琢磨起姐姐的嫁妆来。
这一次,端木纭但笑不语。
端木绯只觉得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她的心似的,心痒痒的,实在是好奇极了。
她来劲了,打算死缠烂打地磨着姐姐,也要再问出点什么来。
“姐姐……”
端木绯黏黏糊糊地蹭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门帘外,响起了碧蝉的禀报声:“四姑娘,四姑爷来了!”
端木纭却是松了口气,连忙打发她道:“蓁蓁,你去吧,别让阿炎久等了。你们好好玩,别忘了今天还有中秋宴。”
端木绯依依不舍地抿了抿唇,她这才问到一半呢,姐姐怎么能打发自己走呢,可是封炎和庙会还在等她,庙会可是今天才有的,姐姐反正跑不了,回来再问也是一样的。
端木绯的手里被塞上了一盏琉璃兔子灯,就半推半就地被端木纭拉着出了內室。
端木绯看着端木纭明显松了口气的侧颜,心里琢磨着,她的嫁妆好像都备好七七八八了,干脆就分成两份,正好一份留给姐姐。
对了,马场也给姐姐。
另外,还缺什么呢?那天好像在祥云巷好像听姐姐和外祖母说起过嫁妆,偏偏那时候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上心……
她胡乱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提着兔子灯来到了仪门处。
封炎与奔霄已经等在了那里,等得望眼欲穿。
今天封炎穿了一件樱草色直裰,与端木绯是相同的颜色,也绣着差不多的银月与青莲,这身衣裳是端木绯给他做的秋衫。
封炎想着今天要去逛庙会,就特意穿了出来,想让他的蓁蓁看看他穿起来有多好看,多合身。
他也没想到端木绯也穿了这一身,眼睛登时就看直了,觉得自己与她真是心意相通。
“阿炎。”端木绯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封炎跟前,手里提的兔子灯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光彩夺目,任谁都无法无视,封炎当然也注意到了。
他一看就知道这兔子灯是前几日刚从江南的彩琉坊上贡的贡品,其中的兔子灯也就一对而已。
端木绯手里的兔子灯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不言而喻。
封炎勾了勾唇,心道:他还真是没大哥想得周到。
嗯。要好好反省。
他殷勤地笑了,体贴地说道:“蓁蓁,骑马时,我替你拿着灯吧。”
这琉璃灯虽然好看,但是娇贵得紧,端木绯心里也生怕把它给碰坏了,二话不说地把兔子灯托付给了封炎。
两人分别骑着奔霄和飞翩离开了端木府,朝着皇觉寺那边去了。
封炎的小厮落风远远地跟在后边,不敢去打扰二人,他有自知之明,要不是今天庙会那边需要人看着马,公子恐怕巴不得把他给甩了。
今天的中秋庙会十分热闹,连带皇觉寺的香火都要比平日里旺盛,普通百姓进不了皇觉寺,都是直接去了寺后的庙会,那些官宦人家则多是先去了皇觉寺上香。
端木绯想着今天还要去千雅园赴宴,就没去皇觉寺,把两匹马丢给了落风后,她就美滋滋地和封炎一起逛庙会去了。
因为太后国丧,京城冷清了好一阵子了,再加上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在这种紧绷压抑的气氛下,这次的灯会比往年吸引了更多的人,熙熙攘攘的一片。
庙会里最常见的一样东西,自然就是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灯笼,做成瓜果、鸟兽、鱼虫等等的样子,高高地挂起,可惜,现在天还亮着,这些灯笼还没点燃,想来夜晚必是彩光闪耀,璀璨夺目。
来逛庙会的人也几乎是个个都提着灯笼,但这其中最夺目的当然是端木绯手里这个琉璃兔子灯,便是没有烛火,也照样熠熠生辉,引得不少孩子们艳羡地跟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人好奇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兔子灯莫非是琉璃灯?”
“除了琉璃灯,还能是什么?!”
“哎呦,这么金贵还敢拿出来玩,这不怕人抢了吗?!”
“……”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从身旁传来。
端木绯浑不在意,她忙着逛庙会且不及。
“阿炎,我们去‘射月’吧!”她指着前方的一个摊位道。
说是“射月”,其实也就是射靶子,那个胖摊主设了三个靶子,又在靶子后放了一幅嫦娥抱兔图,就权当他这摊位是月宫,靶子是“月”。
胖摊主见客人上门,立刻就笑呵呵地招呼道:“这位公子,姑娘,一个铜板射一箭,中了靶心,就送您一只兔子布偶。”
“二位也可以射靶子后面的那些个玩偶,只要把玩偶射进了下面的竹篮里,东西就算是你们的!”
胖摊主指了指靶子后方的几排长凳,长凳上放了不少造型各异的布偶,除了十二生肖外,还有什么嫦娥、猫儿、狐狸、鸟儿之类的,做工还算精致。
围在他们身旁的那些孩子们看着那些布偶全都眼睛发亮,也有孩子缠着自己的父母说要玩“射月”。
封炎随意地给了摊主十来个铜板,正要去拿一旁的竹弓,却被端木绯拦住了:“我来。”
这要是让封炎玩,肯定箭箭正中靶心,想射中什么就射什么,这摊主指不定要吓出心疾来。
端木绯随手把她的琉璃兔子灯塞给了封炎,兴致勃勃地拿起了那个竹弓。
这竹弓是给孩童玩的,因此轻得很,稍稍一拉,弓弦就拉开了,不过也因为如此,羽箭也飞不远。
“啪!”
端木绯一放弦,羽箭就歪歪扭扭地飞了过去,在箭靶子的边缘撞了一下,就掉了下去。
封炎动了动眉梢,立刻就看出了门道来。
这种玩射箭、捞鱼、套圈什么的小摊位往往都会有自己的门道,比如捞鱼的手捞网遇水容易破,比如套圈的竹环容易反弹,再比如端木绯此时用的竹箭不仅箭尖钝得很,而且箭羽不太好,因此箭射出去时自然就歪歪斜斜的,不容易射中靶心。
这也就是这些人谋生的把戏,封炎倒也没太在意,他知道端木绯想来也是清楚的。
端木绯紧接着就开始射第二箭。
“啪嗒……”
第二箭又只是撞在了靶子上,就掉了下来。
封炎很热烈地给端木绯鼓掌,“蓁蓁,你这一箭已经快射中靶心了!”
胖摊主和周围围观的人都默然无语,简直怀疑这位公子是不是眼神不好,没看到这小姑娘的这一箭都射到旁边的另一个靶子上去了吗?!
看这边热闹,便有其他人也跑来射箭,有的射靶子,有的射玩偶,三四人射了好几箭,也就一个人赢了一只兔子玩偶。
旁边围观的人也更多了,胖摊主起初红光满面。
端木绯没在意其他人,自顾自地继续射着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每一箭都七零八落地从靶子上掉了下来,把三个靶子都射了个遍,到后来,连胖摊主都“惊”得躲到角落里去了,生怕被不长眼的箭给伤了去。
眼看着第八箭在自己的耳边擦过,胖摊主冷汗涔涔,忍不住提议道:“姑娘,不如让令兄也试一试吧!”
令兄?!
本来还意犹未尽的端木绯大惊失色,连忙四下去看,心里想着难道是大哥带着大嫂出来玩?
可是她看了半圈,却没看到端木珩的身影,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端木绯笑得眉眼弯弯,而封炎却是面沉如水,狠狠地瞪着那个胖摊主。他才不是什么“令兄”呢!
端木绯把手里的竹弓递向了封炎,笑眯眯地说道:“哥哥,你来!”
她笑得可爱,唤得甜糯,笑语盈盈。
封炎一时都看呆了,耳根发烫。
他默默地接过了那把竹弓,又默默地把手里的那盏兔子灯递还给端木绯。
封炎郑重其事地看着端木绯问道:“蓁蓁,你要哪个?”
端木绯随意地扫了一圈,就指着某个箭靶子后的九尾白狐说:“就那只九尾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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