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封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然举着折扇笑嘻嘻地打断了。
封炎挑眉朝君然看去,君然“啪”地打开了折扇,用鄙视的眼神斜了封炎一眼,摇头叹气道:“阿炎,亏你还领着五城兵马司,连这么大的八卦都不知道啊?!”
君然目光晶亮,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听说啊,长庆长公主府里有面首三千,可说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九华县主如今少女怀春,与其中一个面首有了私情,就与那面首私奔出了公主府,还私自在外拜堂成亲,却被长庆找到,派人把那面首拿回了公主府。
前日,九华县主一早跑去公主府大门口跪求长庆放了她的夫君,而长庆对那面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就是不肯答应,于是母女俩在公主府的门口厮缠在一起……
封炎毫无预警地出手了,迅如闪电,一把夺过了君然手里的折扇,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嫌弃的眼神意思是说,君然这家伙竟敢在他的蓁蓁跟前说这等污糟事!
君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封炎,一头雾水。
李廷攸也是刚听说这回事,一方面想催促君然继续往下说,一方面又觉得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形象。
幸而,也不用李廷攸催促,君然就继续说了下去:“……她们母女俩正厮打的时候,那个面首就忽然出现了,叹道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人不能拆成两个人云云,他实在不忍长庆、九华母女为了他而失和,就直接一头撞在了大门上,听说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端木绯在一旁听着,眼角不由抽了一下,没想到这才几天事情就传成了这样,不过,虽然是夸张了几分,但是大体上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她也就没出声纠正。
封炎眯了眯眼,又把扇柄还给了君然,然后吩咐那个青衣暗卫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事怎么会牵扯到封家?!”
“是。”
暗卫的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如鬼魅般消失了,看得端木绯咋舌不已,忽然又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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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绯:小马驹萌萌哒~么么哒~
炎:蓁蓁喜欢我家的小马驹,四舍五入就是蓁蓁喜欢我!好开心!
第175章 鞭挞
“阿炎,现在公主府的那片三色桃林该开了吧?”
一朵柔嫩的小花在春风中轻飘飘地打着转儿落了下来,君然随意地把折扇往前一摊,那粉嫩的花儿正好落在了折扇上。
封炎听着眼睛一亮,笑着提议道:“干脆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最近天气转暖,花园里百花绽放……”
封炎神态疏朗,并不为自家娘亲担忧。知母莫若儿,以娘的性格,吃什么也不吃亏,现在进了宫,到底谁吃瘪还不一定呢!
“廷攸,端木四姑娘,公主府的花园那可是有名的,”君然又悄悄地对着封炎眨了下眼,不着痕迹地帮着打边鼓,“春夏秋冬,各有千秋!”
君然一边说,一边信手捻起那朵小花,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就戴在了耳后,神情潇洒,那神态仿佛在感慨着,本世子真是一个惜花怜花之人啊!
看着君然那副自恋的模样,李廷攸笑不可抑,勉强维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
端木绯去岁刚见识了公主府的梅林,心有戚戚焉地频频点头。
于是,四个少年少女就在封炎的带领下朝公主府的花园去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为这春日平添了几分生机。
春日的花园比之上次腊月里又是另一番模样,湖面的冰早已经融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湖边柳条抽丝,繁花恣意怒放,其中最美的就是湖西的一大片桃林,白桃如雪,粉桃如霞,绛桃如锦,彼此映衬,一片姹紫嫣红,花香怡人。
众人在桃林中的亭子里坐下,又有丫鬟急忙搬来了红泥小炉和紫砂壶给主子和客人们煮茶,花香与茶香缭绕四周,悠然惬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才那个青衣暗卫又是神出鬼没地回来了。
明明前一瞬亭子四周还空荡荡地,下一瞬,端木绯就看到几株粉桃下,多了一道青色的身影,惊得她差点没被茶水呛到。
“公子。”青衣暗卫躬身对着亭子里的封炎抱拳行礼,有条不紊地把前日发生在长庆长公主府的事又说了一遍,不过这一次“面首”就变成了罗其昉,事情的经过也如同端木绯当时亲眼目睹的那般正常多了。
封炎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君然,君然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笑得没心没肺。他觉得他说得故事精彩多了,反正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七七八八没错就好了。
接着,青衣暗卫就禀起了君然没有提及的部分:
“……那罗其昉撞了头后,伤得极重,至今还昏迷不醒,长庆长公主和九华县主看他命悬一线,心疼不已,母女俩争着在他榻边侍疾,昨晚又闹了一场。”
“长庆长公主气极,就迁怒到了封姑娘的身上,一早把人叫到了公主府,也不理会,就让封姑娘一直在庭院里跪着。后来,贺太后派的董嬷嬷去了一趟公主府,就把封姑娘带回了宫里……”
“公子,还有一件事,今天早朝上,御史联名弹劾了长庆长公主和九华县主,说她们不修私德,让她们母女落发出家。”
青衣暗卫话落之后,四周的气氛有些古怪,端木绯、君然和李廷攸三人面面相觑。
封炎嘴角勾出一道嘲弄的弧度,冷哼道:“莫名其妙!”
对于安平而言,这还真是无妄之灾了!
二月的春风习习,阵阵不息,四周的桃木都随风婆娑起舞,簌簌作响,白色、粉色、绛色的花瓣如雨般纷纷落下,美得让人沉醉。
看着那纷乱的花瓣,端木绯思绪飞转,沉吟着慢慢道:“太后这是想转移御史的注意力呢。”
迎上君然和李廷攸疑惑不解的眼神,端木绯继续推测道:“如今长庆长公主和九华县主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又遭御史联名弹劾,太后为了让女儿和外孙女脱身,就必须制造出更为耸动的流言。流言本是因皇家女而起,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另一个皇家女的流言来转移那些御史的视线……”
封炎、君然和李廷攸皆是垂眸,若有所思。
说话间,风停了,只余下些许桃花的花瓣还在零落地起舞着。
“君世子……”端木绯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君然,脸色微变,下一瞬,君然几乎和她同时说道,“和亲!”
顿了一下后,君然若有所思地接着道:“今早,父王出门时曾抱怨太后正午要宴请耶律辂兄妹俩。”
大盛和北燕和亲一事至今还没有定下,北燕二王子耶律辂对安平又一直怀觊觎之心,就怕贺太后或者耶律辂心怀不轨,生出事端来……
李廷攸听得是一头雾水,不懂端木绯和君然怎么就想到和亲上去了,他想问,却对上了端木绯盈满了同情的双眸,把他看得是莫名其妙。
端木绯心里唏嘘地叹了口气:这下,连她这位攸表哥也听到了不该听的,等于也被拉到了封炎的这艘船上,真是可怜……不过算了,反正李家最大的把柄都让封炎知道了,其他的,无所谓了……
端木绯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我要进宫一趟。”封炎霍地站起身来,嘴角再没有笑意,俊美的脸庞上似是凝着寒霜。
君然也紧跟着站了起来,“阿炎,我跟你一起去。”
“封公子留步。”端木绯抬眼看向了正要大步离去的封炎,把他叫住了,“不知北燕来京的使臣中,可有封公子认识的?”
她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那双如墨玉般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灵动的光芒。
封炎挑了挑右眉,以示询问。
端木绯笑得更可爱了,道:“封公子,今日风和日丽,适宜饮酒赏春,公子不如请那位使臣去风驰酒楼坐坐如何?”
封炎盯着端木绯,若有所思地眯了眯那双漂亮的凤眸,他刚才只是着急,冷静下来,就明白了端木绯的用意。
君然“啪”地收起了折扇,似乎也明白了端木绯的意思,嘴里轻轻地嘀咕着:“芝麻馅,果然是黑芝麻馅的……”
就坐在君然身旁的李廷攸也听到了,暗暗地与君然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焉的眼神。
端木绯垂首看着身前的茶盅,幽深的眸子倒映在澄澈的茶汤上,嘴唇动了动,轻声又提点了封炎一句:“京城里的消息一向传得快……”
闻言,封炎的唇角又翘了起来,眸底如星光闪耀,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那半垂的眼睫如蝉翼般轻轻扇动着,真想伸手摸一摸……下次吧。
“端木四姑娘,你先等我一会儿!”
封炎抛下这一句后,就转过身,走出了凉亭,疾步如飞地朝桃林外走去。
“封……”端木绯抬手想叫住他,小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颓然地放下了手。
其实,她觉得她可以回尚书府再等消息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着她呆呆的小脸,君然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吟了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可怜的阿炎啊!
端木绯莫名其妙地朝君然望了过去,君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道:“端木四姑娘,你先在这里陪小马驹玩,我去去就回了。”他又扇了扇扇子,“还有廷攸,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别拘束,当‘自己家’。”
君然笑眯眯地说着,那语气是意味深长,但是听在端木绯和李廷攸耳里,却有一种他在慷他人之慨的感觉。
君然紧跟着也走了,嘴里叫着:“阿炎,等等我!”步子却是不紧不慢,闲庭信步。
封炎和君然离开公主府后,就兵分两路,一个往西,一个往南。
封炎在北境军历练了两年,对于北燕人并不陌生,这次陪着耶律辂来大盛议和的使臣之一是北燕元帅述延符。之前,在北境时,封炎与他还有过几面之缘。
封炎直接去了北燕使臣暂住的四夷馆求见述延符,至于君然,则策马朝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日头高悬,璀璨的阳光洒在汉白玉石栏上,琉璃屋顶上,照得这偌大的皇城一片金碧辉煌。
这个时间不是早朝的时候,一路走来,皇宫中静悄悄的,空荡荡的,一直到了御书房外,才算有了几分人气。
“阿然!快过来坐!”
皇帝悠然坐在御案后,笑容满面地对着君然招了招手,仿佛一个和蔼的长辈般。
西面的窗户边,还坐着一道挺拔威仪的苍色身影,那英伟的男子在看到君然进来时,眸子里也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皇上。”君然先向御案后的皇帝抱拳行了礼,跟着才笑吟吟地看向了另一人,“父王。”
那个坐在窗边着苍色锦袍的男子正是简王。
“阿然,坐下说话吧。”皇帝含笑与君然闲话家常,“朕刚刚正与你父王说起你呢,你也好些天没进宫来了,你父王也说你成天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溜达了……”
君然神情闲适地在简王身旁坐下,脸上还是笑吟吟的,“皇上,您可别听我父王的,他自己成天不在家,反倒是说起我来了!您说,这是不是倒打一耙?”
这段时日,皇帝为了与北燕和谈一事,几乎每日都宣简王进宫,有几日简王直接就歇在宫里没回府。
皇帝怔了怔,被君然逗笑,对着简王笑道:“听听,阿然这是埋怨朕不放你回府呢!”
简王微微蹙眉,斥了君然一句:“皇上面前,莫要胡闹!本王这是正事。”
君然对着简王拱了拱手告饶,俊逸的脸庞上却根本就没有一丝惧色,始终笑嘻嘻的。
等内侍上了茶后,君然随意地说道:“皇上,我随父王在北境几年,与那些北燕人也打了不少仗,别的不说,还是有几分感悟的,那些个北燕人啊,就跟耗子似的,不仅是满地乱窜,还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皇帝面沉如水,也是深以为然。
尽管两国和谈的条件已经基本定下,但是北燕对和亲一事一直多有推托,似乎在窥视、等待着什么……
和亲的事一日未成,皇帝心里总是不太放心,觉得如芒在背,尤其现在南怀攻下了滇州,要是这个时候北燕撕碎和约,大盛就要面临两边夹击之危。
皇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今早贺太后说的话:北燕二王子耶律辂几次都想求娶安平,只是安平不同意,和亲的事才会一直僵着。既然如此,那就制造机会让安平同意!
皇帝本来是有几分犹豫的,从小到大,他都有些憷这个大皇姐,然而和亲一事又不能一直僵着,再加上长庆的事……
想到长庆,皇帝眉心一蹙,半垂眼睑,下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御书房外,一阵风突然吹起,惊起了一片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皇帝猛地回过神来,玩笑着又道:“阿然,这几日你就好好玩,等你父王忙完了,可就要来管束你了!”
君然摇了摇折扇,涎着脸笑道:“皇上,我就指着您了,您再给父王找件差事就是。我这几个月还要忙着照顾阿炎家的小马驹,可没空应付我父王。”
“阿炎家的小马驹还轮得到你照顾啊……”皇帝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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