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24.

十二月份的天黑得早。

远山凛离开河堤的时候天空已经趋向于黛青色。街边小店纷纷亮起了霓虹灯,各个角度的光线穿透了寒冷的空气散发着微弱的温度。他看了看时间,去街边的咖啡店坐了一会儿,写完了物理作业之后才推门离开。

若是放在平时,远山凛只想感慨自己的运气究竟有多差才能再次被这几个不良撞见他一个人回家,然而现在,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倒霉。

当他自己迈步走上前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胸口处的怒火烧得有多旺。——原本平复了不少的心情又被无情击碎了,好像近几年来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冲了出来。

很想发泄。——想要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他想打人。

“呦,凛子。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们?前些日子你去办公室之后没给我们添麻烦,这下终于逮找你了。”

面前是几个高大的前辈,但远山凛一点儿也不害怕。

他迈着双腿缓慢地向前走,丢下琴盒和书包,修长的双手解开外套的扣子,松了松衬衫上的领带。

似乎整个巷子里都能听到他清晰的脚步声,没有迟疑也没有退缩。

在距离那个为首的不良不足三米的时候,少年停下脚步,摁响了指节。

“不是要打我吗?来啊。”远山凛放下双手垂在自己身侧,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大火,周身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话语变得焦躁了许多,“我今天不把你们全放倒,我就不叫远山凛。”

不良们哈哈大笑。——上次是三对一,少年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今天还是三对一,能出现什么变化?

当然有变化。因为今天的远山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三个人中只有为首的那个不良系统地学习过一些格斗技巧,所以他也是撑得最久的那个。——他完全想不明白,上一次还被他们三个单方面碾压的远山凛怎么突然格斗力提升得这么快?这个人怕不是疯了吧?!

他看了看脚下被折断的琴弓,打了个哆嗦。

事情是这样的……

他的一个小弟,在远山凛对付他和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跑去巷子的另一头打算对少年的随身物品动手。本来是想拿书包的,但是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琴箱。心生一计,直接把里面的小提琴拿出来当成了“人质”。

远山凛在注意到自己心爱的乐器被不良拿在手里的时候气得肺都要炸了。只想赶紧跑过去把它抢回来,结果被另一个人抬腿绊倒。于是为首的家伙就趁势一脚踩在了少年的手指上,听到对方痛呼了一声之后不由得满意了许多。

什么嘛,你这不是也能好好喊疼吗?

再然后琴弓就被那个同样得意洋洋的小弟抬起大腿搭在膝盖上一用力给折了。

咔嚓一声,就像是直接折断了远山凛的理智。

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跳起来打翻了他和另一个小弟,然后走过去一脚把那个折了他琴弓的人踢倒在地,抓着对方的两只手狠狠地扭了一下。

他离得三四米都能听到那人骨节呻【】吟的声音。

紧接着几拳毫不留情地砸下来,那人只有开口求饶的份。

“以后还敢吗?”远山凛低下头问道,手指再次收紧,大有“你说还敢我就再扭一次”的趋势。

“不敢了!!!打死我都不敢了!!!远山凛你是我爸爸!!!远山爸爸!!!快放了我吧,求你了!!!”

“两万日元。一个月之内,把折断琴弓的钱赔给我,然后明天去给那些被你们欺负过的人道歉,怎么样?”

“没,没问题!”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没去,放学路上小心点儿。”

三个不良哆哆嗦嗦地跪地求饶。——真的是跪在地上那种。此时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远山凛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立场好像反了过来,充满了戏剧性。

话说这也太没骨气了,看着就想到再揍一拳。

远山凛如此想着,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再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在河堤上遇见过的青年。——对方就站在巷子口附近,双手插在兜里,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完了,被人看到了。

好像寒潮瞬间侵蚀了全身的血管,就连指尖都是冰凉的。——他现在还穿着改方学园的校服,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直接把他们告到交番(类似于安保亭一样的地方)去,然后再通知学校。他其实并不怕把这件事捅出去,但是此时的场景在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看来大概是他欺负了这几个人,万一到时候被他们恶人先告状岂不是倒霉的是他?

巷子里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那几个不良也害怕,他们搞事情还从来没被人看到过,现在慌得要命。虽然面前的这个青年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他们的求生欲告诉自己,这家伙很厉害,完全就是那种惹不起的角色。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向前走了几步蹲下来捡起那把断成两截的琴弓,然后叹了一口气:“好可惜啊。”

“……你怎么在这里?”远山凛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碰巧,工作刚结束。别担心,我没有误会什么,我在楼上可是全看见了。”青年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他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还给远山凛,然后看向面前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不良,“我觉得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你说呢?”

远山凛点点头。——看来这个人从头看到尾了啊……

三人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向巷子口,却在即将迈出去的时候被青年叫住了。

“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要被开除的可是你们啊,我相信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吧?”青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示意他录了视频作证据,“自己弄坏的东西自己赔偿,别忘了。”

“是是是。”

几个人飞快地消失,一时间巷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墙角周围落叶被微风卷起来的声音。

“你就一直在上面看着?”远山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哈哈哈,别误会,我不是什么胆小鬼。原本是想帮帮你的,但是我要是救了你那他们还是会觉得你没本事,所以就没立即下来。不过我是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折了你的琴弓……不然——”

“……我叫远山凛。——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室透。”

“谢谢,安室先生。”远山凛背着自己的书包和琴箱向面前的青年鞠了一躬,“今天有些晚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哈哈哈,不用了,毕竟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好事。”安室透指指少年还在流血的左手,“伤了手指会很困扰吧。”

远山凛皱了皱眉,想起十几天之后的年会,不由得有些头疼。——这种时候突然说自己去不了了有些不太好吧……

少年把手插进兜里:“我会克服的。”

“嗯。”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条巷子,然后在路口分别。

安室透坐进驾驶室里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远山凛递给他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想了想还是把它装进了兜里。

【没想到以前在美国见到的那个迷路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不过这个家伙好像早就把我忘了。】

还挺有缘的。

见到“老熟人”的安室透笑了笑,扶着方向盘踩下了这辆跑车的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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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凛的手伤的不轻,处理起来花了一大堆时间,身上的钱不够了正打算打电话给香纪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还在平次那里。

“那个……我这样就好,不用再固定了。”

很尴尬,非常尴尬。

而面前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把人摁下来坐着,然后把手指处理好,又开了一大堆药。

“你先回家吧,有时间了再把药钱还上。”

“啊?”这样也可以吗?

“如果是我儿子在外面受了伤还没带够钱的话,我希望有人能像我这样对待他。而且我经常能在这条路上见到你,你是改方学园的学生吧?不是什么问题。”

远山凛只想感叹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

回家的时候远山香纪正在熬汤,听到自家儿子的脚步声之后就出来迎接,然后指着对方手上的绷带,指尖都在颤抖——

“谁欺负你了?!”

于是远山凛不得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自家老妈。听了这件事的香纪气得直接给改方学园的前任理事长打电话,一口一个“老同学的儿子被人欺负了你看你管不管吧”,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才坐下来抓着自己儿子的手心疼的直叹气。

“……”原来老妈认识的人也奇奇怪怪的啊……怎么连前任理事长都是她同学???早知道我告老妈就行了啊?!——凛少年的眼神有一瞬间呆滞。

“过几天你不是还有演出吗?怎么办啊?果然还是不去了——”

“我都已经答应铃木先生了,反悔不太好吧?”

“这可是受伤啊!又不是故意不去!”

“……没事,离演出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远山凛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琴箱留在客厅里,然后一个人上了楼。

“对了,凛!平次刚才来过了,说把手机还给你!”

少年顿了顿,转身下来接过手机检查了一下,竟意外地没有看到一个墨点。耳机插口,充电线接口等部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被清洗得很干净。

“你和平次吵架了?”

“……算是吧。”

“怪不得他来还手机的时候那么拘束,我还以为我出了一趟国,平次就换了个性格。——他是个乖孩子,也很懂事,好好和他说清楚吧。”香纪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指尖慢慢地划过每一根发丝,细致地像帮猫仔顺毛的猫妈妈。

“嗯。”

他已经长大了,在某些方面做父母的不会再干涉他。当年他和服部平次吵架的时候远山香纪和服部静华还会把两个人打包了一起丢上旅行团强迫他们和好,现在想要跨出那一步却只能靠他们自己。

整个晚上手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充电。——服部平次意外的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邮件。

第二天一早,原本在这方面比较宽松的学校突然开始整治风纪,那几个不良被教导主任抓住全校批评学籍记过,然后勒令他们要么转学要么休学回家反省。

他们离开学校的时候被远山凛正好撞见。

几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他们走向校门,少年走向教学楼。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远山凛相信,这几个前辈在尝过了自己被人打的滋味之后多半不会再作不良了。

没有人喜欢受伤,也没有人天生就是不良。

在还没步入社会的时候重新再来,也不晚。

……

……

……

等一下,他们休学了那琴弓的钱我找谁要?!啊???

凛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放着一个装在塑料盒里的草莓蛋糕,周围没有纸条,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他第一反应是服部平次,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在甜东西里他最多可以接受到像草莓蛋糕这样的程度。而平次的位置上没人,所以他问了自己旁边的同学。

“这个……好像是隔壁班的女生拿来的,叫……原田。”

知道不是那个骄傲的大侦探之后甚至还有点儿失落。

原田礼是个好女孩儿,但是怎奈远山凛对她没有悸动的感觉。既然这样,从一开始就不要让对方误会比较好。

于是他去隔壁班找到了原田,把这个草莓蛋糕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谢谢,但是我不能收。——我觉得肯定有更适合的人跟你在一起。”

原田看了看手里的蛋糕,鼓起了脸颊。

“什么嘛,早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服部君。还让我莫名其妙被拒绝了一次,真难过。”

……

……

……

“啊?”

女孩儿把蛋糕推给远山凛,然后勾了勾食指示意对方弯下腰。

“服部君是怕你还在生气,他送的你不吃,所以才来拜托我。——别说是我说的啊。”

远山凛皱了皱眉,“他这样跟你说的?”

“对啊。服部君太可怜了,昨天晚上拉着我诉了一晚上苦,你就原谅他吧。”

服部平次什么时候跟原田礼这么熟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到底是谁不待见人家的?!怎么突然就成知己了?!

女孩儿拍了拍远山凛的肩膀,一副非常羡慕的样子:“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吵起来啊?明明感情这么好!”

为什么吵起来?

……

……

……

远山凛叹了一口气,指尖探进发丝里揉了揉:“……我会找他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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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凛小时候在纽约迷路了又不太会说英语,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交流的降谷大哥哥然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大佬的大腿。——能交流就是爹啊!!!

当时的降谷零:啊!!!帮助人的感觉竟然如此甜美,看来我真的适合干这个,以后我一定要回日本当一个出色的条【】子!

今天的安室透:今天又为这个国家的美好发展迈出了崭新的一步。——发出了同时打四份工还没秃掉的条【】子的声音。

你们以为降谷零可能是男二?不,他是远山凛小时候在美国认的爸爸。

此“爸爸”非彼“爸爸”,但是“爸爸永远是爸爸”。

安室透:这小子居然连你“爸爸”都没认出来。

远山凛:我要是认出来了你穿了好几年的马甲就掉了。

用一个字形容我流平次: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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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过12今天再更一小章。(我臭不要脸的想看评论嘤嘤嘤,爸爸们!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