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吗。”他轻声问。
“不好。”明雁瘪嘴:“后背疼,嘴里苦,身上黏黏的。”
宁休也不知道明雁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是否记得昨天的事,是否真的像宋宁城所说,依然很不稳定。但他当然不会主动问他是否还记得。
“我起来给你泡蜂蜜水喝。”他说着就要轻轻移开明雁的手和身子。
明雁却闭眼死死地贴着他,不愿动。
宁休愣了愣,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鬓边:“松开一会儿,我给你倒水喝。”
“不要。”明雁鼻音很重。
宁休再不敢动,他见不得明雁这样委屈的样子。
明雁在他面前从未这样过,他始终是骄傲的是自尊心极强的,哪怕逞强也不要任何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可此刻,他就如一只猫一样,闭眼倔强又脆弱地趴在他胸前。
偏偏,宁休完全无法抵抗这一切,任他趴着。
不知过了多久,宁休怀疑明雁再次睡着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那不是宁休的铃声,他往左边看去,床头柜上是明雁的电话。
明雁也睁开眼睛,他呆了呆:“是昭昭。”
宁休并不知昭昭是谁,他轻声问:“我把电话拿来给你好不好?”
“好呀。”
“呀”这个语气助词,宁休几乎就没有听明雁说过。但他稳住,拿来电话递给明雁,明雁划开接听:“昭昭……我还没醒……最近不忙,没有工作,就是要去学校上表演课……好,没问题,嗯。”他挂了电话,递给宁休,仰头看他,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宁休哥我想喝糖水。”
“我给你倒。”
明雁这才乖乖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他躺到床上,扯到后背的伤口,他“撕”了好多声,脸色瞬间又煞白,眼圈儿也有些红,他望着宁休:“宁休哥我后背怎么了?”
宁休站在那里,微微一僵。他真的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刚刚他与那位昭昭说话时,说到没有工作,他以为明雁是因为有特殊原因才没有说林清修刚给他的那份工作,眼下看来,他似乎忘记了和昨天有关的一切事情。
他说着就要伸手自己去摸,宁休连忙走上去:“上了药水,不能摸。”
“我要洗澡,我难受。”明雁特别委屈。
“明雁乖啊,要过几天才能洗。”
明雁委屈地瘪嘴:“疼。宁休哥,昨晚被我撞到的人还好吗?”
“……”宁休愣了愣,道:“都好,别担心。”
明雁松了口气似的点头:“那就好,我妈妈一直不许我骑自行车,说我骑车太猛。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他说着,又委屈地看向宁休。
宁休扯出微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而且我也受伤了,后背好疼的。”
宁休笑了笑,上前将他扶起来,侧躺在床上,转身去给他泡蜂蜜水,用了荔枝蜜。随后又倒了一杯温水,两杯一起拿来,先喂他喝了些温水,才让他喝蜂蜜水。明雁眼睛弯了弯,上排牙齿咬住下嘴唇,对着宁休笑:“甜。”
宁休心里却有些酸,他摸了摸明雁的脑袋:“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熬粥喝。”
明雁一听,拉住他的手,惊恐地问道:“你去哪里?!”
“就在家里,厨房。”
明雁不相信:“真的吗?”
“真的。”
“不要骗我。”
“没骗你。”宁休手还被明雁拉着,他顺势坐在床边:“我看着你睡。”
“好。”明雁又甜甜一笑,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又睁开眼睛,看到宁休的确就在面前,才放心入睡。
渐渐地,明雁睡着了。宁休眉头却越蹙越紧。
他松开明雁的手,拿起自己手机,走去书房。
宋宁城沉吟后开口:“所以他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却告诉你他身上的伤是因为昨天骑自行车撞了别人?他记得一切人一切事,单单撇开了昨天的一切事情?”
“是。”
“典型的选择性遗忘。”
“那他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他骑自行车撞人。”
“他害怕别人知道,潜意识给自己找了理由,并且急于告诉别人。”
“还有,他性格大变。”
“很依赖你?”
宁休点头:“是。”
“看来你在他心中挺重要,潜意识里面他很相信你。出事前,恐怕也想到了你。”
宁休挂了电话,慢慢地走向厨房。脑海里还是宋宁城刚刚那句话——“出事前,恐怕也想到了你”,如果他早一点到,这一切一定不会发生。
他很自责。
两个多小时后明雁又醒了,宁休就在床边坐着。
明雁睁眼看到他还在,立刻就笑了:“宁休哥。我又醒了。”
宁休却有些难受,但还是扯出笑容,问他:“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