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呵,原来是这样……”穆容渊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这里是他的碧落印,里面还存放着云卿浅的魂魄。
原来是这样?哪样?穆容沉满眼疑惑,想寻求一个答案,可是穆容渊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穆容渊开口道:“你这么喜欢朱厌,那便永远留在朱厌地洞吧!”穆容渊甩出一道风力,直接将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穆容沉重新打入了地洞,随之而来的便是穆容沉被灼烧的惨叫声。
穆容渊看了一眼那光芒四射的平妖铃,那个假的魂魄,是属于阿丑的。
平妖铃被这样不属于君家嫡系的魂魄侵入,应该会疯狂一阵子。而它的疯狂,会让朱厌不敢造次。
至于这样的疯狂会持续多久,就看碧落人的命数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而穆容沉和穆容清,到死都不知道,穆容渊是怎么解开情蛊的。
……
恩也报了,仇也报了,可是穆容渊完全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
他从来没想过争权夺势,更加没有想过一定要杀穆容沉和穆容清。害死穆容沉的是他自己的野心,害死穆容清的是她自己的贪心。
穆容渊微微叹口气,再次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思忖片刻后,穆容渊离开了无极之地,走向虚空之境的大门。
这个大门还没关,他要重回九州陆,去还那个人情。
——
命数这种东西,还真是说不清的准。
自打云卿浅死了之后,宇文璃的好运似乎也跟着散了。
白邡勾结南滇从临南城发兵,怂恿北胡压境关东,自己又从江南起兵造反。
宇文璃手下军队众多,将领却少,几场战斗下来,都以失败告终。
整个大周江山,内忧外患摇摇欲坠。
君九霄确认了云卿浅的死讯之后本想夺回尸体,可是却看到云卿浅尸体残破不堪,就算真有借尸还魂的方法,那活过来的人,也只是痛苦。
君九霄带着遗憾消失在江湖上,整个九霄阁一夜之间隐蔽于山林之中,没有卷入这场权利的争斗。
在白邡已经带兵进入京城的时候,宇文璃刚刚从云卿浅的墓前回到皇宫中。
文武百官都在龙腾殿等着这个大周皇帝拿个主意,可宇文璃却没有一点心思理会,他径自走到了太后的慈安殿。
太后娘娘见宇文璃魂不守舍的样子,气得将手边的茶杯朝着宇文璃扔了过去。
“混账东西!没用的东西!”
茶杯打在宇文璃胸口,茶水混着茶叶淋了他一身,他却好似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只表情木讷的开口问道:“母后,儿子有一句话想问个清楚。”
太后气得直磨牙:“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外面那么多大事等着你去决断,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垂头丧气,宇文璃,你配做这一国之君吗?!”
宇文璃嗤笑一声:“母后,浅儿的事,是不是你……”
“是!那又如何?”太后没有否认,她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战战兢兢的楚妃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十几年高高在上的日子,她已经不怕任何人了。
“一个贱人,一个妖女,能为了你的宏图大业做出牺牲,那是她的造化!璃儿,你就因为这个妖女要来质问你的母亲吗?!”
宇文璃眼眸低垂,口中喃喃道:“母后好好休息吧,儿子先走了。”
太后不明白宇文璃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觉得宇文璃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
“慢着!璃儿你要去哪!你要做什么?”太后抓住了宇文璃的手臂。
宇文璃这才顺着手抬头看向抬头,双目赤红的犹如沁了鲜血一般,看的太后心惊。
宇文璃咬牙开口道:“你我母子二人,不到黄泉不相见!”宇文璃话音一落便狠狠甩开了太后,阔步离开了慈安殿。
太后惊愕了,因为她刚刚看到了宇文璃眼中的决绝,他说的不是气话。
“璃儿,璃儿!璃儿,我是你的母亲啊,璃儿,你不能……”
太后还想追,却被侍卫拦了下来,那些侍卫手脚利落的封了慈安殿,不是简简单单的锁上大门,而是用木板将门窗都牢牢的钉死,慈安殿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只能在殿内,一天天等待死亡的来临。
那些木板可以挡住太后的自由,却挡不住太后的哭喊。可无论她怎么哭喊,都不会有人再救她了。
宇文璃没有去龙腾殿,而是在御书房起草了一纸禅位诏书。
要求白邡不要伤害京城百姓和文武百官,他自愿退位让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宇文璃是因为贪生怕死的时候,发现他饮了鸩酒,死在了冷宫,死在了他囚禁云卿浅七年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宇文璃在魂飞魄散之前,与莫寻做了一个交易。
宇文璃用自己九世轮回不为人的牺牲,换了云卿浅重活一世。
……
穆容渊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京城的时候,刚好传出来宇文璃驾崩的消息。
穆容渊没有过多触动,似乎这件事,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他只是准备了一辆马车,趁白邡和百里挑一领兵入京,京城秩序混乱的时候,来到了皇陵。
在皇陵仔细寻找一番之后,穆容渊终于看到了属于云卿浅的墓碑,他猜到宇文璃会将云卿浅葬入皇陵,但是却没想到,宇文璃以皇后之礼下葬了云卿浅。
穆容渊嗤笑了一声,生前不厚爱,死后做文章,对于云卿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穆容渊动手将坟墓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柩。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里,我带你走!”穆容渊用风力席卷着棺柩,把棺柩放在马车上,带她离开了皇陵。
穆容渊并没有带她离开京城,而是来到了云戎埋骨的地方。
当年他没能来得及救下云戎,只能用免死金牌救了云戎的尸体,随后为了防止尸体遭宇文璃或者云家大房践踏,穆容渊便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云戎埋葬,立了无字碑。
如今,他就是要送云卿浅,回到她亲人的身边。
穆容渊动手在云戎坟墓旁边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的将云卿浅的棺柩放进去,然后他却没有急着填土,而是祭出了自己的碧落印。
这里还束缚着云卿浅的一魂一魄。
穆容渊本来身中穆容清的情蛊,可就在当日他取出云卿浅这一魂一魄的时候,他的蛊解开了。
因为他听到这云卿浅魂魄中残存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谢谢你,穆容渊。”
回想起那句话,穆容渊的眼泪吧嗒一下落了下来,滴在了碧落印上,又滑落到棺柩上。
穆容渊口中喃喃道:“若非刻骨深爱,哪得魂魄相赠……”他之前疑惑过,这个女人到底是爱他,还是爱阿丑,可就在云卿浅弥留之际,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爱的是他……
穆容渊感觉自己内心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那种力道简直要把他的心都撞碎了。她爱他,爱的不是阿丑,爱的是他……穆容渊。
她早就认出了他!哪怕他们曾经的相识,只是惊鸿一瞥。可他呢,他却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好好唤过一声。
穆容渊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留着眼泪苦笑着开口道:“云卿浅,你的魂魄,小爷我收了,可我既然收了,你就别想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追到你,人说一魂一魄可换爱人重生,今日,我便试上一试。若是你对我情意有假,那我这条命就当还了欺骗你的亏欠。若你对我情真意切,那我便求……来世可期。”
穆容渊话音一落,便将碧落印生生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鲜血从心脏喷涌而出,瞬间然后了他的鲜血,也洒满了云卿浅的棺柩。
他,自尽了……
穆容渊的身体倒在了云卿浅棺柩的旁边,他用尽最后的风力席卷了周围的泥沙,将二人埋葬。
在穆容渊闭上双眼的前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念叨:“云卿浅,这世上,唯有真情解情蛊。”
你可知道……我也爱你。
——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卿卿!卿卿!”
穆容渊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全身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衫,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才将那股窒息的感觉压下。
“子衿,怎么了,你不哪里不舒服?”云卿也连忙坐起身,伸手抱住穆容渊,一边温柔的给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担忧的问着:“是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穆容渊有些茫然的看着云卿浅,眼神惊恐而复杂。
看到这样的穆容渊,云卿浅也有点慌了,这是怎么了?
“你等我,我去叫大夫。”云卿浅刚要穿鞋下地,身体就被穆容渊从后抱住了。
“卿卿,别走……”穆容渊紧紧抱着云卿浅,滚烫的泪水和冰冷的汗水一同从他脸颊滑落流入云卿浅的衣领里。
云卿浅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仓皇无措,脆弱无助的穆容渊。
“子衿,子衿你怎么了?”云卿浅缓缓转过身,双手捧着穆容渊的脸颊,担忧而心疼的看着他。
穆容渊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云卿浅,才开口道:“我们在哪里?”
云卿浅真是觉得奇怪极了,不过她仍旧温柔的回应:“我们在平南王府啊。是你说要在这住一段日子的,你忘了吗?”
穆容渊忽的低头吻住了云卿浅,猝不及防的吻让云卿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穆容渊的吻来的热烈而迫切,那模样仿佛恨不能吞了云卿浅一般。似乎只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才能安抚他受惊的心,才能让他确认彼此的存在。
许久之后,穆容渊才放开她,长吁一口气道:“原来……我做了一场噩梦。”
……
云卿浅听穆容渊将梦中事情一一叙述之后,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她没想到,她的魂魄竟然一直就在穆容渊的心脏里。
所以,她真的用一魂一魄救了自己心爱的人是吗?
看到云卿浅有些惊讶而茫然的样子,穆容渊伸出手把云卿浅抱在腿上,温柔的说道:“对不起卿卿,吓到你了,这不过就是一场噩梦罢了。”
云卿浅双手环抱住穆容渊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柔声道:“不,这不是一个噩梦,这是一份礼物,或许是上天垂怜,用这个梦,解开了你我之间所有的心结。前世,你没有伤害我,今生,也没有辜负我。而我……前世今生,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穆容渊紧紧抱着云卿浅,口中重复着她的那句话:“前世今生,我的心……也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