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行瞪着他,“厂督,卑职到今日才发现您竟如此无耻,全卑职和她的事儿,您只管做好人了。”
魏濂对他眯笑一下,“白送你一个女人,我还给你在皇上面前求情,我不是好人谁是好人?”
沈立行抱手侧站,隐有不忿道,“皇上定会怪我搅了他的好事。”
“蠢得,那女人送给我干嘛的?”魏濂狠敲他的脑袋。
沈立行跳一边,按着痛处揉,“给您当小老婆的,这不摆明了吗?”
魏濂笑得和顺,“皇上会无缘无故送个女人给我当妾?他嫌女人多?”
沈立行神色严肃,“监视您?”
魏濂问道,“监视我和监视你有区别吗?”
沈立行寒了脸。
魏濂踱至他跟前,抬手往他肩上一拍,“你不常待府里,她在你后宅也出不来,等回头你娶了夫人,让你夫人管教她,你丝毫不必忧心她能兴风作浪,可我夫人不行,她单纯得很,要她跟一个宫里出来的女人同处后院,她会被人挤兑死,我还常在府里待,咱们的一些事她很容易探听到,只能辛苦你,收了她。”
沈立行自觉任重道远,屏声道,“厂督放心,卑职定会管好她,不给她任何机会外出。”
魏濂眉心一紧,“你找个机会,看看她会不会武功。”
沈立行握紧拳头,道好。
魏濂又道,“转头咱们在皇上面前做好戏,你回去跟她也得装一装,就说你跟皇上面前说了这事,但是他不同意让你娶她,你只能纳她当妾室,多说些好话,她会向着你的,她以为皇上弃了她,就会一心对你了。”
沈立行沉重的恩一下。
魏濂便和他一同进了内宫。
他们进御书房时,徐阎秋也在,萧纪凌不知和他说了什么高兴的事,乐得眉梢带喜。
“你们怎么凑一起来了?”
魏濂朝沈立行看一眼。
沈立行立即做出窘迫神态,“皇,皇上,臣跟您说件事。”
萧纪凌拿笔的手一顿,“说。”
沈立行便两眼一抹泪,往地上磕倒,“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将您赐给魏厂督的女人不小心给睡了……”
魏濂便露处苦涩的神情,静声跪着不动。
萧纪凌火气涌上来,倏地就将手里的笔往沈立行头上砸,被他一偏给让过去了,萧纪凌冲下座跑过去,扬手对着他就是一顿打,直打的他嗷嗷叫,萧纪凌才罢了手。
“你倒会睡,连魏濂院里都能伸手过去,朕看你那□□管不住,朕给你管管,回头让净身房给你贴身伺候。”
沈立行大惊,“皇上!您饶微臣一次吧,实在是意外啊!”
萧纪凌强作冷静,重回座上道,“什么意外叫你睡到他苑里?”
沈立行道,“这不前儿中秋节刚过,微臣就过魏厂督府拜访,晚间酒喝的多,魏厂督好心留微臣住了一宿,微臣半夜出去了一次,回去路上就迷路了,不期然进了那小娘子的院子,她屋里亮着灯,微臣还当是微臣暂住的那间屋,便就进了。”
他说着脸上又显出痴笑,“她生的美,见着微臣笑的异常动人,微臣便,便没忍住,就和她……”
照他这一说,两人还是情投意合。
萧纪凌拿着奏折往桌上敲,敲了好几下,他转向魏濂道,“魏濂,你吃了闷亏,这事儿你说怎么处理吧,朕都听你的。”
魏濂良久未置声,过好一会子,他长长叹一声,“他们郎有情妾有意,臣怎好拆散他们,芙漪姑娘自愿要跟沈大人,皇上便成全了他们吧。”
萧纪凌额头的青筋突突跳,须臾他道,“既如此,沈立行,芙漪算朕赏你了,你倒会钻空子,朕既往不咎,只别再盯人家后宅了,都什么烂毛病,别人苑里的女人你都惦记,也不嫌膈应人。”
沈立行连声哎着。
萧纪凌温和了眉眼,对魏濂道,“魏濂,朕再给你补一个女人。”
“皇上,还是算了吧,臣这样残缺的身子,女人大多瞧不上,便是呆宅子里,回头再闹个其他事,臣真无力承受了,”魏濂道,他一脸悲情,旁人见了便知他心里苦不堪言。
萧纪凌再想给他塞人也不好提了,只得道,“本是好事,叫他给捣乱了,朕也知你苦,这次你委曲一回,朕也再不说那话了,也少给你添堵。”
魏濂便伏首跟他说谢,“皇上恩德臣谨记在心,臣只愿为皇上尽忠。”
萧纪凌便笑,“近日你辛苦了,都没好好儿休息,朕给你放几天假,在家养养。”
魏濂心内一沉,嘴上道,“皇上体恤臣,但朝政这一块您一人多少吃不消,臣若休了,您会更累。”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哈,男主不是好人,但是野心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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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个串儿
萧纪凌望看着他低垂的头, 肆意一笑, “累倒不至于, 朕玩了这么多日,也该好好拾掇政事了, 也就让你歇个三五天,过后可没这样好的机会了。”
魏濂便叩谢。
萧纪凌看没什么事,便跟他们三人道,“都退下吧。”
三人便都出了御书房。
总算离了宫,将分道扬镳时,魏濂似笑非笑的看着徐阎秋道,“咱家还未谢徐掌印替咱家找的好人。”
徐阎秋向他作揖,“魏厂督勿怪, 奴才是遵照皇上的吩咐去找的人,未料出这事,若魏厂督愿意, 奴才私下再给您觅一人, 定教您满意。”
魏濂倨傲的睨着他, “别了吧, 这回是沈大人,下回还不知是什么野男人,咱家可不想后宅再失火。”
徐阎秋将腰低到卑微, “奴才的不是,请魏厂督莫要责怪。”
魏濂朝沈立行飘过,温声笑, “徐掌印不必如此,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这礼咱家可受不起,只以后好好伴着皇上吧,不用将心思放在咱家身上。”
徐阎秋道是。
沈立行朝他肩上一打,笑呵呵道,“便宜了我,你小子会选人,那女人身娇体软音酥真是要人命。”
徐阎秋面色一灰,勉力笑一下,“沈大人喜欢就好。”
魏濂便折过步子走开了。
沈立行看他走,也忙跑着追了过去。
徐阎秋立在宫门边,唇边笑隐去,有阴厉浮出,一眼便能寒透人心。
魏濂回府的早,在堂屋就听见兰苑有喧闹声。
他噙着笑踱步进苑,正见丫头们围着傅晚凝,叽叽喳喳的笑着,往近了才看到,她和香阁在比赛踢毽子,两边的小丫头在给她们打气。
他一过去,小姑娘们就全躲开了。
傅晚凝停下来,满额都是汗,她气喘吁吁的撑着腿道,“回的这般早?”
香阁递给她帕子,她随意擦了两下,还是热。
魏濂拿手往她脸上盖,果是热的烫手,他握着她的手进屋里,“皇上特叫我歇几天,我就只能回来了。”
傅晚凝扇着手,急得拿茶壶往嘴里灌着水,热的糟心,“皇上竟这般眷顾你。”
魏濂抢过茶壶,推她走里头,“洗个澡就不热了,这么灌水,肚子遭罪。”
傅晚凝呼一口气,进去了。
快九月,暑气降了不少,黄昏时就凉爽起来。
魏濂依到贵妃榻上,随手捡起一旁的书,翻了两页便嘴角带笑,他兴致勃勃的往下翻。
快要翻完时,傅晚凝洗好出来了,见魏濂捧着她的书看,急忙过去从他手里拿走书,嗡声道,“你怎么乱看人家书啊。”
魏濂手搭腰上,笑,“你这书要是被你先生看见了,得赏你二十戒尺。”
傅晚凝掩不住红脸,她把书小心翼翼地压箱子里,只闷声不吭。
魏濂下榻来,逼近她道,“小姐不愿嫁公子,是因为她喜欢村夫?哪家的小姐这般没出息,公子富贵傍身不比村夫难足温饱的强?”
傅晚凝揪着衣衫不说话,耳畔嫣红垂映,煞是勾人。
魏濂将手背到腰上,微俯腰,促狭着声连问道,“那个小姐看重了村夫什么?村夫不会诗词书画,也不会花言巧语,人前不体面,人后也不温柔,小姐和他在一块,他也供不起小姐,所以公子不该是小姐最佳的夫君吗?”
傅晚凝抖着睫望他,“公子娶了她,还会迎别的女人进门,村夫娶了她,从此心上只有她,即使苦了些,但是他的心只有她一人,这才是小姐求的。”
魏濂牵起她的手,微笑起,“那在你心里,我是公子还是村夫?”
傅晚凝注视着他,他的面庞俊挺,肤白润玉,他比公子还像公子,可他却没有公子的家世,也没有公子的风流多情,他是宦官,他和村夫一样,被人鄙夷,被人戳着脊梁嘲笑,他比谁都活得艰苦,他撕开所有荆棘,开辟出一条他的道路,他比谁都强大,他不是公子,也不是村夫,他是魏濂。
傅晚凝垂首不答,只余耳旁红。
魏濂抿着笑,转身往出走。
傅晚凝跟他后头出了屋。
他们坐在廊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兰苑,镀出的暖黄格外熏人醉。
魏濂微吁着声道,“皇上准备对我动刀了。”
“他不是待你挺好……”给他送女人,还让他休息。
魏濂摇一下头,“孙家一没,我就是他的心头大患,不管我再怎么向他示忠,只要我手里掌着司礼监和东厂,他都不会放松警惕,更不提那五千骑兵也在我手里,于他而言,我比孙家还棘手。”
“……他是皇上,”傅晚凝低声道,他斗不过皇上。
魏濂呵一声,“对,我站在这个位置,他这个皇上怕,纵使我是太监,他还是怕,他怕再回到被太后娘娘挟制的那段时期,他受够了那种被人掐着颈子行事的痛苦,再也不愿意重蹈覆辙,所以他要铲除一切的可能。”
傅晚凝略显呆愣,“那,那咱们逃吧。”
魏濂偏过脸对着她笑,“逃?逃哪儿去?”
傅晚凝闭住唇,她也不知道逃哪儿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逃不掉。
她忽然想到,“你有想过走吗?”
“你想我走吗?”魏濂问道。
傅晚凝认真的想了想,极慎重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可在邺都,我总会不安,你白天不在府里,我会担惊受怕,你回来了,我才能放松,我从没和你说过这些事,因为我觉得你很享受站在朝堂上去与那些官员博弈,我不想因为我的不支持而让你有负担,我成不了你的后盾,但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垂下眸子,将声音放浅,“我不想待在邺都,我被困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我没看见过,魏濂,邺都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