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瓷像是压根没听到霍钦衍的话。

她怔怔地看着从丞峥脑袋和脖子上无声无息流出来的血，一把丢开了手里仅剩的半只花瓶的瓶颈。

下一刻，她又狼狈地爬到丞峥的跟前，咬牙颤抖着扒下了丞峥的衬衣。

这才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到霍钦衍的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她的唇齿间全是冷意。

她看着眼前一身是伤，却挺直了脊背站着的霍钦衍，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

“三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大事。但是这一次，我求你。”

“我知道你一生骄傲，绝不愿意做这种跳窗逃走的事情，更不会穿别人的衣服。你和他身形相似，只要你愿意，穿着这件衣服，你大可以打开门从这里出去。走廊尽头有后门，出去就是大路。”

霍钦衍暗沉的眼眸中，疯狂席卷着冷沉嗜血的光芒。

看着眼前明明慌张绝望却偏偏咬牙冷静的小女人，只觉得心尖上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又热又疼。

“慕慕你听话。”

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把躲开。

她死死地拉着自己神经的最后一跟弦，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霍钦衍，我想要的圆满，是你和我一起，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而不是靠一个人付出牺牲甚至代价换来的。丞峥他想要你死，想要你的命！今天就算我把他杀了，你一样安全不了，这是你唯一可以脱身的机会了。”

“霍钦衍，我相信你会来带我走，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仅能躲在你的羽翼下，也可以在不你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可若是你出了事，或是死在了这里。你以为，我还愿意活着走出云城吗？”

“三哥，我们不止有彼此，我们还有女儿。”

“三哥......”

南慕瓷颤巍巍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抬手将手里的衬衣递了过去。

“在我心里，我的三哥一直是个英雄。我愿意等，我相信他一定会用最圆满的方式，把我好好带出云城，让我们一家三口团圆的。”

霍钦衍死死地盯着她，额头上青筋暴跳，猩红的眼底疯狂流动着难以释放的暗沉情绪。

此刻南慕瓷崩溃害怕的模样，像是一根钉子，狠狠地扣在了男人的心上。

人生二十八年，霍钦衍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无能到，要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妥协，承认自己的狼狈。

“我走。”

男人的眸底猩红，深深地看了南慕瓷一眼，一把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给了她一个又狠又重的吻。

又在猝然间松开了她。

但，却没接她手里的衬衫，转身往窗口的方向走。

哗啦——

窗户打开，男人双手攀着窗户，挺直了背部一跃而上。

往下之前，他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只侧头留给南慕瓷一个紧绷的轮廓。

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那一跳，仿佛无形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抽干了南慕瓷所有的心力和体力。

她愣愣地盯着那扇空荡荡的窗户半晌，直到确定他已经走远并且没有出事。

这才揪紧手里的衬衫，转身走到越过丞峥身边，一把伸手打开了门，对着门外哑声喊了句。

“丞峥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