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千岁吉祥。”
六月初九,新进宫的甘静姝和苗月华一同至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甘嫔年十六,苗小媛年十五,二人正是妍丽娇俏的年纪,且两人自幼便交好,是以皇后给她二人拟定的宫殿距离也近,因苗氏闺名为月华,皇后便让她住在瑶华宫,甘氏居于秋来宫。
“两位妹妹快起来吧。本该早迎两位妹妹入宫的,只因着本宫的事情,竟推迟了这么久。”皇后面上一片和蔼。
“嫔妾不敢,能入宫侍奉在皇上皇后身边已是嫔妾几世修来的造化了,皇后娘娘不嫌弃嫔妾蠢钝,就是嫔妾的福气了。”甘氏嘴甜,盈盈一笑更显活泼伶俐。
“妹妹可真会说话,果然懂事知礼。这两位是熙婕妤季氏,容华齐氏,两位妹妹也认识一下吧。”皇后说着又指向季欣然与齐月宾。
“嫔妾见过婕妤姐姐,容华姐姐,两位姐姐万安。”
“两位妹妹快起来吧,初次见面,我也不知你们喜欢什么,便按自己的想法准备了见面礼,都是些小玩意,两位妹妹随意拿着赏玩吧。”季欣然示意月晴呈上给二人的见面礼,随后齐月宾也送上见面礼。
“好了,两位妹妹快坐下吧,两位妹妹既以入宫,咱们也多了些作伴之人,只望妹妹们今后都能和睦相处。”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四人一同起身。
“都坐下吧,熙妹妹和齐妹妹年纪还小,甘妹妹和苗妹妹却正是好年纪,估摸着皇上不出几日便会传召你们侍寝,两位妹妹回去之后也要开始预备着了。”
“是。”甘静姝与苗月华两人脸上皆是一片娇羞,眼底却都跃跃欲试。
原本帝后大婚该同宿一月,方显帝后感情和睦亲厚,这是历来的规矩。只是朱宜修封后时正值刚刚产育,做月子尚且不说,如今过了两月身子还是弱,经不起劳累,别说服侍皇上了,多走两步都喘的厉害。太后选人入宫,本就是服侍玄凌的,又岂能因为皇后而让新人迟迟等着,谁知道皇后什么时候才能好,难不成皇后身子一直不好,其他人就都不侍寝了?所以这一项规矩太后很痛快的就取消了。
季欣然心想如果朱宜修早知道做皇后还不如做贵妃时风光,还会不会这般拼了命的也要成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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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四,和嘉帝姬百日宴。
因着和嘉帝姬体弱,洗三和满月都没有大办。玄凌便决定和嘉百日的时候遍请宗亲风光大办一场,宴席设在了仪元殿。
乳母抱着大红锦缎包裹着的帝姬,跟随皇后一同进入侧殿,许多宗室亲眷等在这里给皇后和帝姬请安,之后便是一派恭贺之语,皇后的嫡母陶氏也在其中。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母亲快起。”皇后虚扶了一把。
“臣妇今日前来一是恭贺皇后娘娘诞育帝姬之喜,二来也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姐姐。你那姐姐都是被臣妇给惯坏了,进了宫也不知道收敛,半分规矩也没有,千错万错都是臣妇的错,还请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念在你们都是朱家女儿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陶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母亲不必如此,朱常在只要真心悔过,迟早会出来的。”朱宜修面上淡淡,眼底也是一片冰冷,这陶氏与朱柔则还真是亲母女,脑子里都不知装了些什么,她与和嘉如今被朱柔则害成这个样子,陶氏究竟是怎样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番话。
陶氏脸色讪讪,本想让朱宜修松口去为柔则求情,主动表示不再追究此事,柔则定会被放出来,如今朱宜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得陶氏心里暗恨,果然当了皇后也改不了庶出的小家子气。此刻她早已忘了朱宜修已为嫡女,也不想想若是同样的事发生在她亲女儿身上,她又会不会轻易原谅害她之人。
季欣然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陶氏矫情做作的很,且陶氏是个比朱柔则还傲慢的人,从来都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即便朱宜修如今虽是皇后,但生了帝姬后却再不能有子嗣了,这样的一个皇后对于朱柔则来说已是没有任何威胁,况且还有太后在一旁相助,陶氏又缘何对着朱宜修这般伏低做小?季欣然脑里突然闪现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想着,便见陶氏拿出一块包得整齐的锦帕,里面放了一块银锁。
“皇后娘娘,这块银锁是臣妇的陪嫁,合该是与帝姬有缘,如今恰逢帝姬百日,臣妇特意拿去寺里请大师开了光,便想献给帝姬,还望娘娘和帝姬不要嫌弃。”
虽是陶氏送的东西,可这银锁做工精致,又很轻巧,正适合和嘉这样的小婴儿佩戴,且大庭广众之下,朱宜修也不好驳了陶氏的面子,便吩咐乳母给帝姬戴上。不多时宫人来禀报宴会即将开始,请皇后带领各位嫔妃及夫人们移步正殿。
季欣然一时也未看出什么,又想着陶氏与皇后毕竟是一家人,人家的事自己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便也不再费心去想,与齐月宾一道步入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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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里甘氏和苗氏接连侍寝,如今甘氏已为婉仪,苗氏已为嫔。甘氏嘴甜又活泼,苗氏诗书上却很通,两人倒也颇得玄凌喜爱。
只是玄凌却知道自己对甘苗二人不过是因着前朝,且二人刚刚进宫亦没有什么过错,他心中至爱依旧只有他的阿昔,季欣然虽年少不能侍寝,玄凌便白日多与季欣然在一处,要么是季欣然到仪元殿陪着玄凌看书说话,要么是玄凌到漪澜殿与季欣然用膳下棋。甘苗二人深知季欣然在玄凌心中的分量,平日里对季欣然也是恭敬有加。
转眼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如今宫里虽人少,但适逢今岁有添丁之喜,玄凌也下令要好好操办。太后身体渐好,连带着几位太妃话也比平时说的多了,又是恭喜太后,又是夸赞帝姬。玄凌又邀了几位王爷携各自内眷。一时间殿内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乳母抱了帝姬站在太后身边,太后正逗着帝姬与太妃们说话,如今帝姬已四五个月大了,正是可爱的时候,身体慢慢调养的也不想刚出生时那般瘦弱了,此时的和嘉帝姬正转着两个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季欣然看得心痒,便带着玉书走上前去。
“给太后请安,给众位太妃请安。嫔妾见帝姬生的可爱,便忍不住想离近些看看,太后可别怪嫔妾莽撞。”
“你这丫头,哀家看你倒是喜欢孩子,再过两年你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太后打趣道。
“太后笑话阿昔,阿昔可不依。”季欣然作小女儿状惹得太后和几位太妃笑语不断。偷偷看了玄凌一眼,而玄凌正巧也在温柔的看着她,季欣然霎时面上通红一片,她自是想快些长大,能和玄凌有一个属于她二人的孩子。一想到此,心中便如吃了蜜糖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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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殿。
“这可是天大的事,你可要仔细着!”季欣然听着玉书的回报,瞪大了眼睛。
“是,奴婢幼时家中是从医的,所以奴婢也懂些医理。奴婢刚才正站在乳母身边,闻到了一丝与宫妃们所用的脂粉香料不同的味道,这个味道奴婢在家时看父亲配药曾闻到过,但具体是什么奴婢有些忘了,还需要再查。奴婢想太后礼佛是不用香料的,颐宁宫中也素来燃檀香,太妃们所用之物大多都是内务府统一制得,而小主您素来用的脂粉香料也从未有这个味道……”
玉书未说完,季欣然便接道,“而皇后身子现在这般情况,更是不可能再用什么香料了,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帝姬或乳母身上。而帝姬和乳母身上偏偏是最不该有任何脂粉香气的。”
“娘娘睿智。”
“这宫中到处都是阴私,我可不觉得这种香气到了帝姬身上会有什么益处。”
“那娘娘预备怎么做?”
“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香气就是有问题的,倘若真有人要暗害,贸然指出也只会打草惊蛇,同时也会把我们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玉书,你去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便退了出去。殿内只余季欣然和芊玉。
“小主可真是心善,这般为帝姬着想。”
“我在意的是四哥,那毕竟是四哥的孩子,如果真有什么不测,四哥也会很难过的。只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季欣然微笑示意芊玉。
“奴婢听说皇后也是懂医术的,帝姬有异,皇后身为母亲,怎会没有察觉?”
芊玉这么一说,季欣然也想到了,是啊,皇后也懂医术,且自己的亲女儿必是要日日抱在跟前哄着疼着的,倘若真有问题,皇后不会不知道,可她若知道,又怎会不告知皇上和太后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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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