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瑜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越来越近的脸，方依然本能的做出剧烈反抗，虽然她对他的敲打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还是放开了她。

被放开的方依然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深怕周瑜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离得鱼缸特别近。只有鱼缸能给她最后的安全感，周瑜就算真的想对她做什么，不至于连一条鱼也不放过吧！

“对不起……”

周瑜见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一下逃离他这么远，心中有些失落，“我只是有些嫉妒你对他这么好。”

是他不够温柔不够体贴，还是因为她知道他已经被假陆川弄脏的事情所以看不起他？

周瑜第一次感到自卑，也无比痛恨那个毁了他清白的猥琐男。

“我……”

他低着头垂着眼睑的样子太过落寞，使得她觉得他那一米七八的高个子在她面前似乎矮了一大截，太卑微了。

他僵在空气中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夕阳的余晖透过酒店的落地窗撒在他身后成为了他的背景板，给他的悲伤镀上了一层有颜色的膜，一碰就碎。

方依然抿着嘴唇仍旧是防备，却说不出任何伤害他的话来。她相信他并不是有意想要轻薄自己，只是她也无法再做到和他泰然处之了。

“好了，你别说了。”方依然一手下意识地抓着自己的领口，一手撑开手臂做出制止的动作，“我不会怪你，但是阿瑜，我想你认清现实。他不管作为你的上司也好，作为你的情人也好，他都对你不错吧？他那么金贵的一个人，还会为了一个不是他家人的你下厨，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哪怕你只是利用他……”

“你也不能否认他曾经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可你呢？你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合着外人布下这样的天罗地网欲害得他一无所有，你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方依然说的话字字戳心，把陆川那些对他好的一面格外细致地说了一遍，就是希望他能够念在陆川曾经待他不错的份上，不要太过绝情。

“我……这是我的任务……”

周瑜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把他刻意隐藏起来的感情一把掀开摊在了明面上，也把他的难堪和愧疚拉到了他的眼前，目的就是让他“认清现实”。

“好伟大的任务！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那好，如果有人拿着五百万要我的命，你的上级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你接是不接？”

说到此，方依然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噙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如果他当时不是手中抱着我，他想要挣脱你的束缚从这里逃跑，应该很容易……你说是不是？”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周瑜能清晰地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个难堪的、惊慌又自卑的自己。

她在质问他，他所谓的任务是不是高于她的生命，也在告诉他，陆川可以为了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可他对她的爱能够和他相比吗？

周瑜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亦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做不到放弃你的任务，请你先放弃我。”

方依然在他冗长的沉默中替他做出了选择，她知道他现在心中是矛盾的，不管是对陆川还是对她。

“放弃你，不可能！”周瑜在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眸中闪着坚定，“你和任务，明明我都可以得到，我为什么要从中选择一个，这可不是选择题。”

对啊！这不是个选这题！

只要她的变身属性还在，她就跑不出他的五指山，他到哪都可以带着她，他为什么要在这上面做出选择呢？

“你说的没错，这不是选择题……可是周瑜，我并不爱你。”

既然打感情牌的劝说无效，方依然只好狠下心告诉他，这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

她开口叫他“周瑜”，而不是亲昵的那声“阿瑜”。她用极其冰凉和冷淡的神情在陈述事实，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你就算是把我绑在你身边，我的心也不会在你身上。在你和他之间，我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早在我以这种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系统早就分配好了任务，你不是攻略对象啊！）

方依然转身走到桌子前，把鱼缸端在手上晃了晃，“我只是一条鱼而已，他才是我的水，我的氧气，你……不是。”

她说只有陆川才是她的水，她的氧气……多么动听的一句情话啊！可惜她口中的那个“他”，并不是他。

明明整个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他却感觉到了阵阵的阴风直刺骨髓；明明夕阳的余晖还没有完全退却，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还记得她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笑着问他能不能选她这样的女孩子当女朋友……原来这句话真的只是她随口的一句玩笑。

只有他太傻，当了真。

“你不用说了，我明天带你去见他。”

说完这句话，周瑜利落地转身，从内卧走了出去，然后独自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自从那天在陆川的家里和陆川正式分手后，他迷上了烟的味道，每当夜深人静烦躁不安的时候，他会狠狠抽上一口，让呛人的烟味堵住他空虚的心。

方依然悄声靠近门扉，打开了一点门缝偷偷瞧着外面的情况，然而只是稍微打开了点门缝，她就不悦地把门关了回去。

呛鼻的烟味充斥着整个客厅，从她的角度只能堪堪看到他叼着烟的侧脸和他身边缭绕的烟气，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她恐怕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不过也没办法，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欺骗他的感情，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怎么会……人不见了？”

第二日，周瑜抱着鱼缸进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然而这个原本关着陆川的地下室里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张椅子上挂着的绳子证明这曾经是绑过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