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倾还在路上的时候,sin这边已经炸开锅了。
新任平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秋路新带着第一大队的几乎全部人马,将近四十号人,一路横冲直撞闯进夜总会大门,正要展开搜查时却被从里面晃荡出来的余生给拦下了。
“哟,这是要干什么?拍戏呢?”余生笑呵呵地走到一脸煞气的支队队长跟前,轻松地道:“都别这么急赤白脸的呀,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
秋路新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个子不算高,气势却很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余生,严肃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老板。”余生理所当然地回道,又瞥一眼秋路新肩膀上崭新的两杠三星肩章,眼睛便瞪大了些,吊儿郎当的态度也略微有所收敛,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道:“哎哟,小店何德何能,竟能让您这样的大人物屈尊前来。请问,市局禁毒支队的秋队长来我这里有何公干啊?”
秋路新闻言眯了眯眼,冷冷道:“余老板,你了解得很清楚嘛。”
“哪里哪里,我纯属是撞大运,您这肩上要是再少一颗小星星,我可就没那么容易猜出来了。”余生笑得一脸恭敬,十分客气地说:“市局的各位支队队长里,除了刚由公安部直派下来的禁毒队长是一级警|督以外,其他的最高级别也就是二级警督。您说我要是连这都认不出来,我还能在平城混下去么?”
“呵呵。”秋路新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余老板好眼力,对公安的事情了如指掌。相比之下倒是我们失职了,除了sin的老板姓余之外,我们对你的事可一无所知。”
余生哈哈笑了起来,手又揣回口袋里,耸耸肩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打两次交道我还不得被你们查个底儿掉?说说吧,秋队长今天来势汹汹,究竟所为何事?”
“余老板既然清楚我是禁毒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秋路新犀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扎在余生脸上。
余生权当看不见,依旧谈笑自如道:“您禁毒那是您的工作,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从开业至今从未做过一点违法乱纪的事,该有的营业许可一个不缺,烟酒贩售一律通过正规渠道。所以,请恕我实在搞不懂您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难道是例行检查?那您也得讲究个章程和礼节吧。”
“你少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秋路新一副“懒得与你废话”的表情,眯起眼道:“有人举报,你这里有工作人员向客户提供毒|品和吸|毒场所,余老板对此事难道不知情?”
余生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定定看着他,“秋队长,这么大一口黑锅您可不能随便扣,我没那个胆量接。”
秋路新:“这么说你不打算承认了?”
“无中生有,您想让我承认什么?”余生笑得有些冷了,眼角微微上挑,“话又说回来,秋队长,您想进去搜查,有搜查令吗?”
“已经向上面申请了,暂时还没批下来而已。”秋路新顿了一秒,态度反而又强硬几分,“不过平城与别处不同,在走|私、贩|毒这方面,是可以由公安便宜行事的。”
“哦?我怎么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余生说着抬起右手,轻轻朝身后晃了晃,大厅里立刻走出十来个保镖模样的人,各个身着黑衣,体型精壮。
余生看着秋路新又谦逊地笑了笑,“秋队长,我这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藏污纳垢之地,我们也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按理说,要配合公安调查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可是有个前提,凡事都得讲规矩。”
秋路新:“听余老板的意思是不想配合咯?”
余生:“配合,该配合的当然配合,只要您把搜查令带来,我一定敞开大门任您搜个开心。但是——”
余生的声音骤然压低,脸上笑意全无,让人不禁觉得刚才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友善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秋队长,倘若您没有搜查令就想胡来的话,我这里的保镖可都不是白养的。”余生一字一句地道。
秋路新冷冷一笑,“余老板,何必心虚呢?”
余生淡淡打量着他,“秋队长真该回警校重新学一遍犯罪行为学,您从哪儿看出来我有一星半点的心虚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秋路新浑身瞬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似乎只要余生再敢反驳一句他就要派人动手。
余生自然不怕他,可正当他准备回击时,视线却突然扫到刚刚冲进大门的聂倾。
余生目光一沉,眼看聂倾要往他身边跑,他便抢先对自己身后的手下大声道:“你们都听到了,今天秋队长是势在必行,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大度一点,就让秋队长查好了。不过秋队长,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这样大肆张扬地搜查完却一无所获的话,我一定会让市局给我一个交代。”
秋路新冷哼一声,“算你识趣。”紧接着回头手一挥,“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整齐划一的一声答应后,三十多名禁毒干警迅速分散开来,冲向sin内部。
而秋路新仍然冷冷地盯着余生,像在监视他一样,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余生却不看他,目光似不经意地投向聂倾那边,看到他已经被连叙拦下了,心里这才松一口气。
刚才幸好没让连叙跟着自己,而是让他在暗处待命。这孩子虽然脾气冲但办事还是十分机警的,他知道聂倾和自己的关系,一旦看见聂倾出现肯定会抢先拦住他,而以聂倾的反应这时也必然不会再冒然上前,肯定会把事态搞清楚了再做打算。
余生虽然不知道聂倾是背着付明杰从现场偷跑来的,但他清楚的是,如果在这个时候让公安局的人看到聂倾和他有牵扯,那对聂倾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现在不能让他靠近。
余生想了想,便把目光绕着整个大厅又转了大半圈,这才收回来看向正对自己谨慎提防的秋路新,轻轻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相信我,我没做不该做的事。”
“这话你是在对我说?”秋路新皱起眉瞪着他。
余生撇了撇嘴,“您可真逗。我跟谁说话,那个人一定知道我是在对他说,还用问么?”
“哼,希望你不是在自欺欺人。”秋路新用力拽了拽警服。
余生没再搭理他,原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头一甩竟自顾自地坐到一旁沙发上去了。
聂倾看着他把众人的视线带到远离自己的这一侧,心下已是一片了然。他明白余生是在替他着想,也明白余生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对他说的,为了安他的心。
“你叫连叙,对吗?”聂倾回头问身边一脸凶恶的“小金毛”。
谁知“小金毛”一听见他开口瞬间变成“小炸毛”,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道:“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聂倾:“……你随意。我就想问你,余生他真的跟毒|品不沾边是么?”
“三哥都说了让你相信他,你凭什么不信?”连叙的眼睛里充满愤怒,看上去很想扑上来活撕了聂倾,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着不动手,“你们条子,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你当着他的面说过吗?”聂倾脸上是一种无法跟小孩子计较的无奈。
而连叙却高昂起头,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说过,这句话就是三哥告诉我的。他说了,‘警察没一个好东西,除了三个人以外’。”
“是哪三个?”聂倾忽然来了兴趣。
“三哥的爸爸、妈妈,”连叙嘴唇紧紧抿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补充完整:“还有你。”
聂倾心里颇为吃惊,倒不是因为他是余生口中的“好东西”,而是因为连叙这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
“余生告诉你他爸妈都是警察的事了?”聂倾看了眼四周低声问道。
连叙顿时自豪地点点头,同时两只蓝宝石似的眼睛不屑地瞥向聂倾,“当然,三哥什么都告诉我。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得多。”
“比我多?你知道我跟他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吗?”聂倾盯着连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孩子“攀比”这种事,只是不等脑子想出原因话已经先出了口。
那连叙也是个不肯认输的,直接怼回去道:“那又怎样,至少这三年来陪在三哥身边的人是我!你连他眼——”
连叙忽然收了声,聂倾不禁蹙眉问:“演什么?”
“不告诉你。”说完这句连叙突然就像被人开了静音一样,再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任凭聂倾怎么问都不开口。
聂倾实在拿他没办法,连叙性子有多倔他上回是见识过的,刀架在脖子上都没用。
最后,两个人都不出声了,默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的禁毒警察们。
搜查进行了大约四十分钟。
就在聂倾已经几乎放下心来时,却忽然听到从电梯间那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叫:“队长!找到了!”
聂倾身体猛地一震,而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余生也在霎那间一跃而起。
“队长你看!这是在六楼一个包间的沙发垫下发现的!”两名警察抬着一个大号旅行袋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将东西放在秋路新面前。
聂倾隔这么远都能看到那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袋袋烟盒大小的白色粉|末状物质,心脏仿佛瞬间空了。
而此时秋路新的脸上却终于“拨开迷雾见太阳”。
只见他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对刚刚走近的余生投去鄙夷中又带点怜悯的一瞥。
“余老板,‘棺材’我给你摆在这儿了,现在你总该掉眼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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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文内时间】:20161003 下午一点左右